“這麼說來,你是更看好老四了?”姜無雙面色嚴峻,像是在做最後的確認。
“這只是兒臣個人的淺見,無論父皇最終決定立誰爲繼承人,兒臣都自當盡心輔佐新主。”姜桓燕趴在地上不敢擡頭,雖說是父子,但也是君臣,又涉及到廢立太子這麼敏感的話題,縱使是姜桓燕,此時心中也不由得忐忑。
近十年來,姜無雙一直在考慮繼承人的問題,特別是生病的這段時間。
姜桓宋確實不是最適合的人選,但他畢竟做太子的這麼多年,而且本身並無失德之處,若是貿然廢掉他,改立姜桓楚繼位,那怎麼對天下人交代?
但若是繼續由姜桓宋繼位,他能不能治理好齊國暫且不說,就他這樣的個性,會不會善待其他幾個弟弟?就算他能做到,那幾個弟弟心裡又敢放心嗎?老二、老四和他都勢成水火,再說姜桓楚手上也有十萬大軍,另外還有田無忌的十萬大軍,以及姜桓燕的二十五萬大軍和整個水軍相助,一旦老四心中不服,造起反來,那大齊別說是統一五國,只怕立馬就得陷入到四分五裂當中。
姜無雙心中好生爲難,如果姜桓燕肯答應繼位,那這些煩惱就全都沒了。他和另外三個兄弟之間並無太大沖突,繼位也不會讓其他人感到威脅。就算有人不服,以姜桓燕在軍中的威望和手中的兵權,也能很快制服他。至於統一五國,那就更不在話下了,怎麼看來他都是最合適的人選。
“你難道就真不肯替父皇以及大齊百姓考慮一下,接過這個重任嗎?”姜無雙的語氣竟有些無奈,這天下第一強國的皇位,多少人夢想得到他,現在白送給自己的兒子,他居然還一心想要拒絕。
姜桓燕依然堅定的搖了搖頭,他不是不清楚父皇心中所想,但自己實在是不願意接任皇位,他還想着幫助新帝統一五國之後,就率領水軍繼續征戰海外。但如果做了大齊的皇帝,別說是征戰海外,只怕這一生都沒機會再上戰船了。
姜無雙又嘆了一口氣,知道這事沒辦法勉強,只好道:“你起來吧,替朕把洪公公和胡太醫叫進來,朕要立遺詔。”
姜桓燕稍稍鬆了一口氣,雖然還是好奇父皇打算傳位給誰,但還是在喊進二人之後,就欲出門等待。
“你不用離開,反正早晚都得知道,新帝還需要你來輔佐,早知道也好有個準備。”姜無雙叫住了他,並坐在病牀上寫了起來,洪公公和胡太醫就在身邊伺候着。
片刻之後,姜無雙寫完隨手交給洪公公,笑道:“你來念給三皇子聽聽,免得他老是在心中猜測。”
洪公公打開直接讀了出來:“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皇太子姜桓宋,雖其人品敦厚,性情溫善,然所能有限,實難以克承大統,故特傳位於四皇子姜桓楚著繼朕登基,即皇帝位,欽此。”
姜桓燕聽完心中自是大喜,但表面還是不動神色:“父皇放心,兒臣以後一定會好好輔佐四弟,完成統一五國的大業。”
姜無雙點點頭,讓洪公公和胡太醫先退下,單獨留下姜桓燕,兩人繼續商量姜桓楚繼位之後的事情。
“大哥不好了,胡太醫剛從父皇寢宮中出來,說父皇已經立下遺詔,改立老四爲新帝。”胡太醫因爲自己的妻兒被姜桓秦控制住了,不得已要在第一時間向他們彙報姜無雙的情況。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聽到消息時,姜桓宋仍不免兩眼冒火:“我做太子快三十年了,好不容易就要熬到出頭,可父皇偏要在這個時候廢了我,他有想過我的感受嗎?”邊說邊憤怒的開始砸屋內的擺飾。
旁邊的心腹不敢上前相勸,任由他發泄心中的怨恨。姜桓秦自然也不會勸阻,邊看心中還暗自冷笑,當了三十年的太子,最終還是給別人做了嫁衣。
半盞茶後,姜桓宋漸漸冷靜下來,姜桓秦趁機建議:“大哥,現在老三還在父皇的寢宮之中,我們不如趁這個機會下手,把老三給殺了吧。要是放他出去了,他手上的二十五萬大軍可不是我們能抵禦的。”
姜桓宋正在怒頭上,聽二弟這麼一說,立即答應道:“好,就依你所言,父皇既然對我不講父子之情,那也別怪兒臣不孝了。”歷史上還從未有過哪個被廢太子能有好下場的,他認爲姜無雙廢他太子,就是要他性命。
“那我們分頭行事,大哥你先去找張衛尉,讓他點齊兵馬,包圍皇宮,我去府中徵調高手,半個時辰之後,我們在父皇寢宮門口會和。”姜桓秦怕他急怒攻心,失了分寸,乾脆自己安排了各項事宜。
重新回到皇宮的時候,他對身邊的胡溢之道:“你悄悄的找兩個人,待會趁亂的時候,把洪公公給我控制起來,一定要把父皇的遺詔拿到手。”
姜桓秦還想着等自己大哥殺了三弟和四弟之後,就拿出遺詔,號令百官擊殺太子,到時自己也就順理成章的繼位了。
等他趕到姜無雙的寢宮時,姜桓宋已在帶着衛尉張秋平在殿外等候着。衛尉這個官職以前石落升也擔任過,負責守衛皇宮,保護國都的安全。本來這個位置事關重大,一般都由皇帝的心腹擔任。
但姜無雙這段時間病重,姜桓宋就讓自己的心腹,原來的衛尉丞張秋平毒死了他的上司,並正式接任成爲新的衛尉,所以上京的禁軍也就落入到姜桓宋之手。
寢宮內,姜無雙正在和姜桓燕商量,怎麼勸說姜桓楚繼位後,不找太子以及姜桓秦的麻煩。
突然殿門外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傳來,姜桓燕見父皇不快,剛要發問,就見姜桓宋、姜桓秦帶着張秋平和胡溢之等人走了進來。
“大膽,未經父皇傳召,你們怎敢擅自入宮。”姜桓燕怒喝道。
姜桓宋沒有理會三弟,也沒有跪拜行禮,神情不善的走到姜無雙跟前道:“聽說剛纔父皇另外立下一份遺詔了,是打算立四弟爲新帝嗎?”
姜無雙心中微微覺得驚訝,立遺詔的事情除了他們父子倆之外,就只有洪公公和胡太醫知道,可這兩位都是自己多年的心腹,姜桓燕也一直都陪在自己身邊,那還有誰會泄密呢?
沒等姜無雙回答,姜桓燕又怒道:“放肆,你這是在質問父皇嗎?”
姜桓宋頭也不回,手直接往後一指,給張秋平下令道:“讓他給我閉嘴。”
張秋平和胡溢之兩人立即衝上前,一左一右朝着姜桓燕攻去,姜桓燕只是軍神,可不是武神,自身武藝也是尋常,兩個照面,就被胡溢之擒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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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這次說話的是姜無雙:“太子,你當着朕的面拿下你三弟,你還當朕是你父皇嗎?”
姜桓宋此時已經完全豁出去了,手抓住姜無雙的衣領,大聲喊道:“這個時候你想起你是我父皇了?你要廢我太子,改立老四爲帝,怎麼不想想我也是你兒子?自古被廢的太子中有誰能有好下場的?你告訴我?”
姜無雙身處困境,仍不改帝王本色:“朕什麼時候說過要廢你太子之位?你聽何人的造謠?”
姜桓宋冷哼一聲,鬆開了姜無雙:“父皇,你不要不承認,你的心腹胡太醫已經全部告訴我了。”
說完拍了拍手,胡太醫怯生生的從殿外走了進來,他一直低着頭,也不敢看姜無雙。
姜無雙見事情敗露,索性承認道:“不錯,朕是有打算要立老四爲帝,但也沒打算殺你,現在不正在和老三商量怎麼安置你嘛。”
“商量?哼。”姜桓宋依然一臉怒氣:“我做了三十年的太子,這三十年來,每過一天就像一年那麼難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自己因爲做錯了什麼,而被你廢掉。你告訴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要如此對我?”
姜無雙一時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姜桓宋僅僅只是因爲不是最適合的繼承人而已,本身並無失德的地方。
“你還好意思問爲什麼?就憑你現在的不孝之舉,我大齊的江山就不能傳給你。”姜桓燕出言解圍道:“你雖然表面上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情,但背地裡呢?你對四弟和婉兒下過多少次毒手?他們數次被人追殺,你敢說背後沒有你的意思?還有你行事乖張,做事只憑一己好惡,不考慮百姓的死活,江山交給你,吃苦的只會是百姓。”
“讓他給我閉嘴。”姜桓宋心中更怒。
胡溢之聞言迅速出手封住了姜桓燕身上的啞穴。
“那你今晚帶人過來是打算逼宮的嗎?”姜無雙見新任的衛尉張秋平也在現場,就知道禁軍已經落在太子的掌握之中,自己再喊人也是徒然。
姜桓宋朝着自己二弟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立馬上前跪倒在地道:“兒臣不敢,兒臣和太子專程趕過來,只是想懇請父皇您能夠收回成命,把大齊的江山仍然交由太子繼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