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桓燕的話讓曾東覺着這位冷冰冰的三皇子和以前相比有了一絲變化,這要放在過去,爲了戰勝對方別說是暗殺寧不屈,就是再極端的手法他也能毫不猶豫的用出來。若非是這種個性,以姜桓燕的才能,就算他在不願意,姜無雙也會把儲位硬塞給他。
“既然殿下不打算留下來對付寧不屈,那我們也沒必要待在晉興了,下一站我們是對付宋國,還是鄧元覺?”曾東問道。
姜桓燕想了想:“現在宋軍屯兵十萬在丹陽城,這支部隊對鄧元覺來說也是一個不小的壓力,至少能牽制住吳騰的二十萬大軍。如果我現在去伐宋,那豈不是等於在幫他嗎?再說我伐宋成功之後,鄧元覺也不會謝我,反會以宋國大將軍的身份,打着復興宋國的旗號來找我報仇,我又何必給自己惹麻煩呢?我們還是去蓬萊吧。”
“去蓬萊?那裡可沒有敵人啊,難道殿下打算偷襲天羅教?”曾東覺不解的問道。
“偷襲天羅教幹嘛,現在還沒到和他們交戰的時候。楚地雖然不靠海,但卻臨江。”姜桓燕淡淡的解釋。
“我明白了,殿下是打算沿着長江,從水路偷襲夏口,雷正明被鄧元覺調去駐守隨州,現在夏口空虛,正是拿下它的好機會。”曾東醒悟過來,大喜道。
姜桓燕點了點頭:“但也別掉以輕心,想要偷襲也沒那麼容易,別忘了宋國還有一支水軍在長江上。”
“殿下說的是嶽守明?聽說此人以前是長灘島李志希的軍師,並非鄧元覺的嫡系,對宋國也沒太深的感情,不如我們派人去說服他歸降我大齊吧?”曾東提議道。
姜桓燕沉思了一會兒:“你的辦法確實可行,但不保險,他願意投降還好說,如果不願意,那我們偷襲夏口的計劃也就泡湯了。”
“那我們派人出使宋國,和宋國結盟共同對付鄧元覺,如果宋帝肖衍同意,那就讓他調走嶽守明。這就就算嶽守明不聽調令,也不會暴露我們的計劃。”曾東又想到一個辦法。
姜桓燕還是沒有答應:“鄧元覺名義上還是宋國的大將軍,讓肖衍和我們結盟,然後對付自己的大將軍,這在情理上似乎說不過去。再說肖衍也知道,我們大齊的目標是統一五國,收拾鄧元覺之後肯定就要對付他,所以他也不會讓我們輕易的打敗鄧元覺。”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我們就只有強攻嗎?”曾東不禁有些懊惱。
“你知道我是從來不主張強攻的。”姜桓燕依然淡淡的道:“嶽守明只會聽兩個人的命令,第一個是宋國的水軍統領黃頌升,第二個則是我的好妹夫石落升。當初黃頌升跟着我一起出兵幫石落升打下那霸,所以嶽守明肯定是知道石落升還活着的。”
曾東還是不解:“可石教主現在人在秦國,他也不可能出面幫我們調走嶽守明啊?”
“那可不一定。”姜桓燕搖了搖頭:“你現在派人去常山,讓石落升給嶽守明寫信,吩咐他不要插手我們偷襲夏口的事。如果石落升不肯答應,你不妨讓人暗示他,說我已經知道了寧不屈就是他救走的。”
“原來如此,石教主救走寧不屈,我們都沒和他計較,他也應該還我們一個人情。”曾東欣喜之餘,不禁佩服姜桓燕對人情也拿捏的這麼準。
姜桓燕又道:“這麼做還有一個目的,要是鄧元覺知道了嶽守明是因爲聽了石落升的命令才按兵不動的,以後他們父子還有聯手的可能嗎?”
“沒想到您還有這樣的考慮,殿下用計真是一環扣一環。”曾東讚歎道。
就在鄧元覺還在周口城下進退兩難的時候,一支水軍沿江而下,悄悄地接近了夏口城。
原本駐守在江水的嶽守明幾天前就以夏口無戰事爲由,向鄧元覺請命去荊州協助吳騰守城,鄧元覺也沒在意就同意了。
一夜很快過去,夏口城看上去和昨日一樣,並沒有明顯的變化,除了城頭上插着的那面宋國大旗已經換成了齊國大旗之外。
“殿下,我已經下令封鎖消息,鄧元覺和吳騰短期之內都會不知道夏口已經被我們拿下。”
原來就在昨夜,姜桓燕先讓兩萬大軍放小船提前在離夏口十里遠的地方登岸,然後分兵把守在夏口去隨州、荊州和宜城的三個方向。
部署完這些,姜桓燕又讓怒蛟幫的高手假扮成附近的漁民混入城中,等齊軍發動總攻的時候,怒蛟幫的好手迅速攻佔水寨大門,放姜桓燕進城。
夏口的守軍自從雷正明和嶽守明走了之後,就認爲已經和平了,齊軍殺進城時,守軍都還沒反應過來。
姜桓燕也不願大肆殺戮,攻佔太守府後就出面勸降他們。這些守軍大部分都是楚國人,楚國滅亡後,他們也無所謂自己是屬於齊人還是宋人,所以多數還是選擇投降,少數頑固分子脖子上自然免不了要捱上一刀。
“殿下,我們再去偷襲隨州吧,拿下隨州後又能與鄧元覺交手了。”曾東一臉興奮,別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天下第一名將,他倒是盼着與之交手。
“隨州有雷正明的八萬大軍,拿下他並不難。但拿下他之後,鄧元覺也不會與我們交戰,他會選擇撤軍。潁川城被項楚打了個稀爛,鄧元覺會放棄此城,直接撤回壽春。然後憑藉壽春城的堅固和糧食儲備和我們打持久戰,這樣一來這仗得打到什麼時候。”姜桓燕一邊看着桌上的地圖,一邊思考着下步的作戰計劃。
“那我們是去荊州嗎?荊州的吳騰可是以擅守著稱,手下還有二十萬大軍,就算我們去偷襲,恐怕也很難拿下他。”曾東對拿下荊州並無多大把握。
“二十萬大軍嗎?”姜桓燕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問曾東:“如果吳騰知道夏口失守了他會怎麼做?”
“當然是率軍救援,想辦法重新奪回去啦。”曾東脫口而出。
姜桓燕用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這就對了,鄧元覺用兵喜歡圍城打援,我雖然沒有圍城,但一樣要打他這援軍。你挑選兩個可靠的降兵,讓他們去荊州告訴吳騰,說夏口正在被我們偷襲,我看吳騰還能不能坐的住。”
曾東笑道:“吳騰只是以防守見長,這次逼他主動攻擊,而我們以逸待勞,吳騰戰敗是一定的了,就看我們能不能留下他。”
“現在還不到殺他的時候,丹陽還有十萬宋軍在,我還需要吳騰替我擋住他們。”姜桓燕搖了搖頭。
曾東有些捨不得:“吳騰可是鄧元覺的頭號猛將,放他活着回去,以後將是一個禍患。”
“無妨。”姜桓燕並沒有把他放在眼裡:“吳騰不是擅守嘛,我只給他留下五萬大軍,夠他抗住丹陽的宋軍就可以了。”
姜桓燕又繼續下令道:“我和你兵分兩路,我在陸路設下埋伏等吳騰上套,你帶一支水軍埋伏在荊州附近,吳騰率軍離開後,你就去攻城,記住掌握分寸,不要真把城池打下來了,給他留個幾萬人守城就行了。”
姜桓燕從晉興帶來的齊軍可有整整二十五萬之多,對付匆忙來救援的吳騰綽綽有餘。而江上有嶽守明的暗中相助,曾東偷襲荊州也沒有難度。
十日後,吳騰收到求援果然方寸大亂,夏口一旦有失,那就直接威脅到在周口作戰的鄧元覺。而夏口附近除了自己有能力發兵救援之外,其他的地方也指望不上。
吳騰交代了自己副將幾句,然後點齊十萬大軍朝着夏口方向殺來。
再離夏口還有兩日路途的時候,吳騰在一處山谷遭遇了來自齊軍的伏擊。姜桓燕兵分四路,慢慢的將吳騰逼進了一個山谷口,然後又是一把大火,將出口完全封住。
大火一連燒了三天才漸漸停下,早已人困馬乏宋軍剛衝出來,又中了齊軍的埋伏,一番廝殺之後,姜桓燕故意讓人打開一個缺口,讓吳騰帶着一萬殘軍逃了出去。
在吳騰中計的同時,荊州也遭受到了曾東的襲擊。嶽守明不僅沒有給吳騰的副將任何示警,還幫助齊軍一起混入城中。
發現不妙的副將剛要率軍迎戰,就被站在嶽守明身後的怒蛟幫高手偷襲,對方只用了三招就砍下了他的腦袋。
一片混戰之後,殺紅了眼的曾東早就把姜桓燕的話拋到腦後,等發現身邊的宋兵越來越少時才猛然意識過來,趕緊下令撤兵,退回夏口。原本打算給吳騰留下五萬守軍的,這下也就剩下兩萬了。
嶽守明做完這一切,身份已經暴露,自然不能在此逗留。他領着三十艘戰船繞道膠州,投象湖而去。之所以不直接從順江而下,從宋國本土回象湖,就是吃不準肖衍對自己幫助齊國對付鄧元覺是什麼態度,只要自己到了象湖,肖衍就算要降罪自己,那也得先問黃頌升的意見,而黃頌升是不可能把自己交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