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失控
劫案謀殺司，第一審訊室。
正式將索斯特移交給FBI前，盧克還想再嘗試一次。
如果索斯特願意認罪，也就沒必要將他交給FBI審訊了。
雖然可能性不大，但嘗試後至少不留遺憾，也能給自己手下一個交代。
這件事盧克可以做主，但還是要考慮手下的情緒。
盧克帶着傑克遜走進審訊室，索斯特已經被拷在了審訊桌旁。
盧克打量着對方，“索斯特，你的氣色看起來不錯嘛，很高興你已經開始適應裡面的生活了。”
“哼，說的我好像有的選。”
“我今天來，就是再給你最後一次選擇的機會。”
“說來聽聽。”索斯特往後靠了靠，換了個舒服的姿勢。
“我們已經查到了北好萊塢銀行搶劫案的幕後黑手。”
索斯特笑了，“我根本不知道什麼幕後黑手，只知道案件的主謀馬布裡已經被伱們擊斃了‘砰砰砰’，我敢打賭，你殺的人肯定比我多。”
“我殺的都是違反法律的人。”
“沒錯，你是依法殺人不用承擔任何責任。但我們不一樣，抓到了就要坐牢。”
“你不要抱怨，如果洛杉磯警察不殺壞人，洛杉磯市民的安全就無法得到保障，社會秩序就會被打破。
到那時，洛杉磯市民就會拿起槍親手製裁違法犯罪的人，沒有了法律的約束、警局的規章，他們只會更加兇殘。
如果你被他們抓到會死的很慘，連根毛都剩不下，更別說安穩的坐在審訊桌旁跟我扯淡了。”
“呵呵，真嚮往你所描述的世界，對我來說無序纔是最好的秩序。”
“正是因爲你有這個想法，纔會坐在現在這個位置。而且你也不用嚮往了，你很快就會進入另一個世界，好好享受裡面的秩序。
另外，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的律師伯恩·伍爾夫已經向警方自首了，交代了你和繆麗爾·巴爾迪尼之間的關係。
你之所以殺死賈科博·約翰斯頓、搶劫北好萊塢銀行就是受到了繆麗爾·巴爾迪尼的指使。
我們現在已經抓捕了繆麗爾·巴爾迪尼，你就算再想替她隱瞞，也是無濟於事。”
索斯特盯着盧克，“李隊長，那你說說看，我對伯恩·伍爾夫說什麼了？
如果你能重複一遍我們之間的對話，我都聽你的。”
“索斯特，我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你應該很清楚警方已經將案件的情況調查清楚了，你再狡辯也沒有任何意義。”
索斯特嘆息了一聲，“或許吧，但我不狡辯又有什麼意義？
你能給我提供一份有利的認罪協議？還是把我放了？
如果不能的話，就請你出去，是否有幕後黑手對我毫無意義。”
“索斯特，你既然已經被抓了，就應該老老實實接受法律制裁，這纔是對你最有利的。”
“狗屎，我根本不在乎狗屁的法律，它憑什麼制裁老子。
我連死都不怕，還會怕你們警察，你以爲幾句輕飄飄的話就能嚇到我？
不要再想從我口中獲得任何東西。”
盧克道，“你選擇了一條錯誤的路。”
“我很清楚自己後半生的路會怎樣，不用你來點評，你也改變不了什麼。”
“OK，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盧克站起身，淡淡的說，
“人是你的了。”
“砰！”的一聲，審訊室的門被撞開，安東尼闖了進來，“我一直在等這句話。”
“祝你們……相處愉快。”盧克撂下一句話，離開了審訊室。
安東尼笑道，“一定會的。”
……
一輛黑色福特Transit中。
駕駛室與後排是隔斷的，形成了兩個相對獨立的空間。
安東尼親自押送劫匪索斯特。
索斯特手腕和腳腕都戴着手銬，同時被固定在車上，臉上露出些許迷茫之色，他一直以爲盧克在唬他，沒想到對方會輕易將他移交給FBI。
汽車行駛的很快，在前方有一輛校車左側亮出‘stop’的牌子，司機急忙踩下剎車。
安東尼往前猛的一倒，撞在了車廂內‘砰’的一聲，執法記錄儀掉在地上，安東尼猛然擡起腳，踩了上去。
安東尼用力敲了敲車廂，喊道，“嘿，你怎麼開車的，我的執法記錄儀都摔壞了。”
“sorry，我也不想，前面的校車突然亮牌了。”
“開慢一點，別再出現類似的事，撞倒我們的客人就不好了。”
“你說什麼，我聽不清……”
“沒你的事了，好好開車。”安東尼喊了一聲，扭頭望向索斯特笑道，“真是個不讓人省心的傢伙。”
索斯特臉上露出警惕神色。
“不要那麼緊張，我早就不想戴這個東西了，讓我們好好聊聊天，我心裡憋了一肚子話。”
“我和你沒什麼好聊的。”
安東尼從上衣口袋裡取出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個墨西哥裔的小男孩，“你認識他嗎？”
索斯特瞅了一眼，“不認識。”
“他的父親……就是被你炸死的那個FBI探員。”安東尼小心翼翼的將照片收起來，嘆道，“他今年才五歲，是個很可愛的孩子。
昨天……我去了他家……
他問我，安東尼叔叔，我爸爸在哪？爲什麼你沒有把我爸爸帶回來？
我當時看着他的眼睛，聽着他的聲音……
我沒辦法回答，沒辦法面對他，無地自容……你能明白那種感受嗎？”
索斯特低頭不語，手有些微微顫抖。
“索斯特，孩子再向我要父親，你能告訴我該怎麼做嗎？”
“你問錯人了，我不是上帝。”
“OK，雖然有些敷衍，但至少你回答了。”安東尼又拿出一張照片，是一個五六歲的白人女孩，“你認識她嗎？”
索斯特眼睛圓睜，臉色變得嚴肅起來，“你想幹什麼？”
“認識她嗎？”
“是的。”
“她是誰？”
“我姐姐領養的孩子。”
“聽說你很喜歡這個孩子，經常會給她寄禮物，沒想到你還有這麼溫柔的一面。”
“有陽光的地方就會有陰影，同樣，沒有陽光也形不成陰影。”
“所以，你想成爲這個女孩的一束光。”
“與你無關。”
“我對你的一切都很感興趣，我請當地的FBI探員協助調查，女孩的母親叫克麗絲.摩爾，去年死於一場意外事故，之後，你姐姐就將女孩從寄養機構領養。
我們還查到六七年前，你和克麗絲.摩爾交往過，分手後不久她就懷孕了，成爲了一名單親母親。
這是你的女兒。”
“你想怎麼樣？”
“我不想怎麼樣，就是聊聊天。
沒想到你這種人渣會有這麼可愛的女兒。”
“那是我姐姐自己要領養的，與我無關。”
“你女兒現在很幸福，搬進了了大房子裡，有了自己的房間，每天和表姐一起上幼兒園，很開心。
但她沒來之前，你姐姐家的生活沒這麼好，她和丈夫的薪水很低，只能租住在一個距離市區很遠的房子裡，她除了照顧孩子，還要外出做兼職。
爲什麼領養你女兒後，他們的日子突然變得富裕了？”
“我不知道。”
“我知道，因爲你在偷偷給他們錢，用你犯罪得來的贓款支付女兒的撫養費，看得出來你很關心自己的女兒。”
“那又怎樣？你會不關心自己的孩子嗎？”
“我知道你通過犯罪獲得了很多贓款，你很聰明，將贓款分開藏匿。但只要我們想查，就一定能查得到，說白了，這取決於我的的調查力度。”
“我馬上要進監獄了，錢對於我來說毫無用處。”
“你說的沒錯，但對於你女兒來說可不一樣。
我知道你給她留了一筆錢，足夠她安穩的生活到大學畢業，只要我願意不僅能將你留給她的錢追回，還會追訴你之前給家人的贓款。
你應該很清楚這意味着什麼，你的姐姐根本沒有能力多撫養一個孩子，你的女兒還會被送回寄養機構。”
索斯特紅着眼，憤怒道，“事情是我做的，她什麼都不知道。”
“你一個在享受權利的同時，也要付出相應的代價，你的女兒享受了贓款帶來的好處，就要承受相應的責任，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是孤立的。”
“你不能這麼做，孩子是無辜的。”
“你真是這麼想的？”
“是的。”
安東尼拿出小男孩的照片，“那他是不是無辜的？
你殺了他的父親，讓他們父子永遠無法再相見，讓他小小年紀失去了依靠。
難道他不無辜嗎？”
索斯特長嘆了一聲，“我怎麼做，你才肯放過我女兒？”
“我不會傷害你女兒，我只是追回被你用違法手段獲得的贓款。雖然我知道這並不容易，調查經費可能會超過你藏匿的贓款數額。
但我不在乎，我跟你槓上了。”
“我願意認罪，也可以將所有事情都告訴你，但我有一個要求。”
“什麼要求？”
“關於我犯罪贓款的調查要由洛杉磯警局負責。”
“謝謝你對FBI的認可。
只要你如實招供，我可以答應你這個要求。”
FBI最大的優勢就在於全國連鎖，洛杉磯警局的優勢在於本地勢力較強，索斯特提出這個要求說明對方在外地也有贓款，只要贓款不會被完全追回，他的女兒生活就能有保障。
審訊的本質就是相互妥協，達到一個平衡。
……
下午三點。
劫案謀殺司審訊室。
繆麗爾·巴爾迪尼望着審訊桌對面的盧克和珍妮，面無表情的說，“李隊長，你不是說案件有了新進展，請我來做筆錄嗎？
這裡可不像是做筆錄的地方。”
“沒錯，案件的確有了新進展，索斯特已經交代了所有的事。”盧克拿出賈科博·約翰斯頓的照片，“你認識他嗎？”
“是的，他是我公司的員工，工作很負責，我一直很看好他，可惜……前段時間失蹤了。”
“對他的失蹤，你有什麼看法？”
“很遺憾。”
“但是據索斯特說，是你指使他殺死了賈科博·約翰斯頓。”
“他在撒謊。”
盧克盯着繆麗爾·巴爾迪尼的表情，再次問，“你有沒有指使索斯特殺死賈科博·約翰斯頓？”
“沒有。”繆麗爾·巴爾迪尼語氣篤定。
盧克從她臉上依舊沒有看出任何撒謊跡象。
真是奇怪了。
這個女人是如何管理面部表情的？
亦或者說，她真是無辜的。
不對，到了FBI的底盤後，盧克也從觀察室看到了索斯特的審訊，索斯特也沒有撒謊的跡象。
兩個人的說法完全不同，總歸是有一個人說謊，從現有的證據看索斯特的話更加可信。
繆麗爾·巴爾迪尼嘆了一聲，“李隊長，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我感到很失望、很難過……
沒想到你居然會懷疑我，爲什麼？
我纔是這起案件的受害人，是劫匪綁架了我，在我身上安裝了炸彈……
珍妮警官，當時你也在場，你知道我有多麼害怕，多麼的無助……
爲什麼現在你們要針對我，還誣陷我指使劫匪殺人。
這簡直太可怕了。
比在我身上捆綁炸彈還要可怕。
我一直很相信洛杉磯警局，沒想到你們會做出這種荒唐的舉動。
我要見你們局長。”
盧克笑道，“巴爾迪尼女士，你的口才不錯。”
“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們冤枉我了，難道你們寧願相信劫匪的話，也不相信我？”
“我們只相信證據。”盧克拿出一個錄音筆，摁下播音鍵，響起了索斯特的聲音，
【“女士，找我有什麼事？”
片刻後，又響起了一個女人的聲音，正是繆麗爾·巴爾迪尼，“我需要你去辦一件事。”
“什麼事？”
“照片上的人叫賈科博·約翰斯頓，是我公司的一名員工，他收集了一些公司的黑料，想要利用那些黑料威脅我，做出一些對公司不利的事。
我希望你能拿回那些資料，然後讓他閉嘴。”
“殺了他？”
“不要將事情搞大，不要影響公司，不要牽扯到我，事成後我會給你200萬美元的現金。”】
盧克關掉了錄音筆，“巴爾迪尼女士，這只是錄音的一部分，索斯特留了個心眼，每次你指使他做事，都會留下一些證據。
作爲一名慣犯，他很清楚哪些罪名可以指認你。”
繆麗爾·巴爾迪尼臉頰出現不規律的抽搐，“我要見律師。”
“看來你是不願意跟警方合作了，那我們只能更傾向於採納索斯特的供詞，據他所說，你不光指使他殺害賈科博·約翰斯頓，還指使他搶劫北好萊塢銀行，以及設計用炸彈炸死了一名FBI探員。”
“我沒有吩咐他做這些，他在撒謊。
我要見律師。”
“巴爾迪尼女士，律師可以保證你的合法權益，但無法幫你擺平違法的事。
就拿這起案件來說，原本，我們還以爲索斯特是主謀，並不知道你與這起案件有關。
你的演技很好，騙過了辦案的警員。
你不好奇，我們爲何會查到你身上？”
“雖然我跟這起案件無關，但我確實想知道，你們爲什麼會懷疑我？”
“伯恩·伍爾夫。”
“索斯特的律師？”繆麗爾·巴爾迪尼脫口而出。
“沒錯，他主動向警方投案自首，交代了你和索斯特之間的關係，我們這才知道案件原來還有幕後黑手。
律師並不像你想的那麼可信，你以爲他再幫你，也可能是在害你。”
“伯恩·伍爾夫爲什麼要出賣我們？”
“你們玩的太大了，連FBI探員都敢殺，作爲一名前途無量的律師，沒必要跟你們蹚渾水。
我們給了他免罪協議，他交代了所有的事。也包括你們公司那些見不得光的事。
你現在對於警方來說沒有任何秘密。
你現在不要說找一個律師，就算找一個律師天團。
我們將所有的證據擺在法庭上，陪審團都會立刻判你有罪。”
“這個該死的混蛋，收了我那麼多錢……”繆麗爾·巴爾迪尼擦了擦額頭的汗水，不知不覺她的後背已經溼透了。
盧克的這番話讓她脊背發涼、冷汗直冒。
與繆麗爾·巴爾迪尼感受截然不同的是觀察室裡的傑克遜，幕後黑手的線索明明是他發現的，結果從盧克口中說出都成了律師的功勞。
不過，他也能明白盧克的想法，應該是想借着這件事讓繆麗爾·巴爾迪尼對律師失去信任。
如果對方真找來律師，案件可能會再次被拖延。
現在看來效果還是不錯的，繆麗爾·巴爾迪尼已經不再提要見律師的事了。
盧克繼續施壓，“索斯特和伯恩·伍爾夫都願意指認你，按照他們的口供，所有的案件都是出自你的指使。
巴爾迪尼女士，你現在的情況很被動，如果你不願意開口，我們只能按照他們的口供去辦案，情況會對你很不利。”
繆麗爾·巴爾迪尼緩緩的說道，“我沒有指使索斯特搶劫銀行，是他自己把事情搞砸了，纔不得不通過搶銀行的方式拿到文件，我也是事後才知道的，搶劫銀行的事完全與我無關。
我更沒有讓他殺害FBI探員，他甚至沒有告訴過我這件事，如果不是你說，我到現在還不知道。
他簡直是個瘋子。”
盧克道，“你承認指使索斯特殺死了賈科博·約翰斯頓嗎？”
“No，我沒說讓他殺人，只是讓他拿回文件，順便嚇唬對方一下，讓他閉嘴，僅此而已。
我是想解決事情，但索斯特卻將事情鬧大了。
他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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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