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往流年皆不復,唯把故地做相思。茲究坐在品聖園的那個石凳上,那個他曾經和嘉玲一起坐過的石凳。
茲究現在是盡力回憶一些他和嘉玲小時候的事,那個最乾淨的年齡,那份最純潔的感情,那麼白那麼溫馨,
那樣的感覺,只屬於曾經。
茲究的念想只是一瞬間的事,他剛坐在石凳上不久,注意力便又被一個“故人”吸引過去了。精緻的瓜子臉
,濃眉大眼,鼻子長而高挺,嘴巴平靜地閉着,皮膚白而不嫩,一頭毫無修飾的長髮,自然而俊美,整體看
上去,真是帥到藝術一般的境界了。拋開茲究對梅德的厭惡不談,茲究也覺得梅德的帥是根本無法同眼前這
個人媲美的,這是真正的帥哥,名副其實的校草,帥到讓男人都怦然心動的地步,他就是人稱斯文王子的李
靜。一件白襯衫,一條牛仔褲,一雙黃色的休閒皮鞋,一身搭配的簡約而不簡單,看上去很乾淨而讓人善心
悅目。重要的是其身上還透着那一種氣質,一種王子一般的氣質。這氣質怎麼形容呢,就是能讓花癡的女生
自覺地與其保持一定的距離,能讓花癡的心靜下來,只是欣賞而不尖叫。對,就是這樣一種氣質,讓人看見
他心就能自然的靜下來,不喧囂,不浮躁,安之若素,歲月靜好。李靜坐在茲究對面不遠處的一個石凳上,
依然在寧靜地看着一本書。如果不是手上實實在在存在的野獸派的紋身,你絲毫不會想到他竟是打鬥之人。
如果不是因爲翻頁會稍稍動一下,靜止時的他,就像一具大師所自豪的雕塑。茲究還在靜靜的欣賞眼前這活
的藝術,不料藝術卻突然被三個人給擋住了。三個人向李靜圍了過去,站在中間的一個人,一副拽拽的樣子
,兩邊的頭髮剃的很短,還在兩邊各打了三道槓,右耳打了一個耳釘,嘴裡嚼着一塊口香糖。走到李靜面前
,他居高臨下瞪着李靜,張口問道:“你小子可叫李靜?”李靜的眼睛從書上移上來,平靜地看着眼前的三個
人,淡淡的“嗯”了一聲。似乎是被李靜淡定的氣質給刺激到了,三槓男怒道:“實話告訴你,小爺我他媽看你
很不爽!我女人他媽給我提分手了,他媽她說她他媽喜歡上別人了,他媽那人竟然是你這小白臉,他媽真他
媽瞎了這他媽世道!”因爲距離相隔不遠,而且三槓男嚎的聲音夠大,他說的話茲究全聽在耳裡,突然茲究好
想笑,那人一口一個他媽,差點把他自己都給繞進去。李靜聽了之後,淡淡一笑:“這不關我什麼事吧?”說
完他繼續低下頭看書。三槓男發現自己被無視了,他一把奪過李靜手中的書,對着封面說道:“看**的書
,基。。。基叔山伯。。。伯。。。”顯然他是在念錯了第二字之後,又被第五個字卡住了。,李靜靜靜地念
出書名:“基督山伯爵,你該多識點字了。”聽見李靜這麼說,三槓男是徹底爆發了,他把書向後一甩,然後
提腳就衝李靜踹去。茲究眼疾手快,飛身而出,飛在空中的書豎着旋轉了三圈之後,死死地停在茲究手中。
李靜速度更勝一籌,他雙手一撐,一個起身,奪過三槓男的一踹,同時一膝狠狠定在了三槓男的肚子上,三
槓男直接被帶飛了出去,倒在地上,只剩下乾嚎的力氣了。另一個男生反應還可以,一腳自下而上踢向李靜
,可李靜先他一步,先提腳,左腳自上而下定在那男生踢出的腿上,直接把那男生腿給踢下去了,然後右腳
一腳踹在那男生胸上,腿力之大,一下子就把他踹了出去,那男生身體擱在石凳上,疼得在地上來回翻滾。
第三個男生剛想動,李靜左腳立地,身子一個右迴旋,掃出的右腳停在那男生右臉邊,那男生身子一下子就
定住了,一動也不敢動。縱使茲究的格鬥技術還只能算剛入門,可是他能深切地感受到李靜腿功的深厚。李
靜的腳慢慢放了下來,平靜地說了一句:“把他們帶走吧。”被鎮住的男生終於緩過神來,驚恐地點點頭,然
後左手一個,右手一個,帶着他的難兄難弟離開了。見三個人走遠了,茲究走向前去,把書遞給李靜。李靜
什麼話也沒說,接過書然後對茲究點了點頭。在那一剎那間,茲究在李靜眼裡發現了一種東西,那是一種深
藏的憂鬱,是一種沒有辦法裝出來的憂鬱。茲究看見那眼神,恍然間,竟和母親有些相似。李靜坐回原來的
位置,繼續靜靜地看起書來。茲究笑了一下,平靜地對着李靜說道:“挫折和磨難總是會過去的,唐太斯歷經
多年牢獄之災,也蛻變成了基督山伯爵,Godwillgivemejustice(正義)。”說完就轉身離開了。李靜的心
像是突然被什麼東西給鎮了一下,他平靜的心很久很久沒有過一層波瀾了。他擡起頭,看着茲究的背影,問
道:“你叫什麼名字?”茲究回過頭,輕輕一笑:“武茲究。”從那天起,茲究和李靜偶爾會坐在一起聊上幾句。
茲究覺得李靜是他朋友了,但又好像不是,茲究終於明白君子之交的含義了,他覺得他和李靜就有那麼一種
感覺。有一次,茲究指着李靜的手背:“怎麼看,你也不像是野獸派裡的人。”李靜面無表情卻不冷冰冰,淡
淡道:“如果有一天,你也加入了野獸派,你就會明白了。”茲究看着李靜平靜的臉,莞爾一笑。
茲究覺得自己與以前的自己相比,已經是脫胎換骨了。可是後來發生的一件事,卻是徹底地改變了他的觀
念。他懂了,自己不是在變好,而是在變死!那天,茲究和幾個同學正趴在欄杆上聊天。茲究突然瞟見一個
身影,矮小的身材,微微佝僂的背,一身比較土氣的衣服,那個身影,就是母親。她的一身裝扮,與這個學
校是那麼的格格不入。茲究準備下樓去迎母親的,可是身邊一個聲音響起了:“噯!你看!那個掛菜籃的大娘
穿着風格夠HIGH噯!”幾個人循聲望去,一起嘰嘰喳喳討論了幾句。雖然並沒有任何嘲諷之意,可是茲究卻
定在那裡了。他也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可是他實實在在地定在那裡了。“鈴。。。。。。”上課鈴打響了,
茲究看了看母親,最後還是回到了教室。茲究又陷入了以前的胡思亂想,他好久都沒有胡思亂想過了。羞恥
啊,茲究的內心充斥着羞愧之心,那是,那說到根本說到底,是對母親的一種瞧不起啊,母親含辛茹苦,嘔
心瀝血,辛辛苦苦地養育着自己,自己卻,自己卻。。。。茲究突然間覺得自己都認不到自己了,是什麼改
變了自己?社會的現實還是內心的本性?下課了,茲究被仇老師叫到了辦公室,仇老師一直微笑:“茲究,你
媽媽真是太客氣了,給我端來了一籃子菜,怎麼推都推不掉,麻煩你再替我再謝下大姐啊。還有她問我你最
近學習情況如何,我如實相告,她臉上是樂開了花啊。”正開心說着的仇老師發現了茲究臉上是一臉的嚴肅,
仇老師能從那份嚴肅中看出一份愧疚,仇老師靜了下來:“怎麼了,茲究,不開心麼?”茲究搖搖頭,然後又
點點頭:“老師,我就覺得,就覺得特對不起我媽,我媽那麼辛苦,嗎麼拼命地養我,那麼辛苦地工作,可我
卻,可我卻不敢見她,我今天看見她了,可是我。。。。”茲究說着說着,就一哽咽,卻再說不下去了。仇老
師聽完之後,也嚴肅了下來,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茲究啊,你還是不明白,什麼叫真正的羞恥。”這個社
會的現實告訴你,要變強變優秀,所以我們總是喜歡和優秀的人打交道。大姐她是一個菜農,可是茲究,她
更是你媽媽啊!如果你覺得見大姐會被其他人看見了嘲笑,那嘲笑也只是給你小羞恥。可是,辜負了媽媽的
愛,這是真正的羞恥啊,這會讓你很多年之後回想起來,都擺脫不掉的羞恥啊。茲究,你不小了,該學會區
分孰輕孰重了。“茲究用力地點點頭,眼眶裡的淚水亦隨之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