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的感覺,真好。可惜很多時候,這只是將死之人才有的覺悟。雖然茲究只是患了疑病症,可是他覺得
自己也算是經歷過死亡的人了。既然活了下來,那就必須好好的活下去,人如果能把每一天都當做最後一天
來活,也許我們就不會錯過那麼多的幸福。
新學期開始了,可是新學期沒開始多久,三班就迎來了一層‘波’‘浪’,這‘波’‘浪’沖刷了每一個水手的心。
茲究的疑病症雖有所好轉,可並未痊癒。他仍然會因爲一些小‘毛’病而疑神疑鬼。比如,他眼睛有些痛,其
實不過是看書久了,茲究則會懷疑自己是不是要瞎了。又比如,如果茲究‘胸’口有些疼痛,他就會懷疑自己可
能患有心臟病,他擔心自己哪一天突然就猝死了。身上任何一個小症狀,都能讓他想得與死神掛鉤。茲究也
知道,其實這不過是自己嚇自己,可是這東西就像一個人在黑夜走過墳地一樣,明知道沒鬼,可就是會不由
得驚悚。
那天,天氣還是不錯的,太陽高高地掛在天上,把大地照得通亮。課間時間,宇輝趴在書桌上,懶懶地曬
着太陽,一會兒他想起了什麼,用手指頂了頂坐在他前面的茲究。茲究回過頭:“怎麼啦?”宇輝坐了起來:“
我幫你查了下疑病症的治療方法,你這是心病,應該用心理醫生的辦法治療。日本有個心理醫生,叫什麼。
。。叫什麼森田正馬。他以前和你一樣,天天因爲一點小‘毛’病就誠惶誠恐。後來他採用了”順其自然“的辦法
,說白了就是隨它去,說難聽點就是死就死吧!還別說,他這辦法還真有效,不但把他自己治好了,還治好
了不少人呢。”不得不說,宇輝真是茲究的救星。宇輝的一席話,還真是讓茲究醍醐灌頂。是啊,與其天天都
恐懼死亡,不如看透了這生死,活的像一個征戰沙場的戰士,珍惜生命但也不畏死亡。茲究眼裡閃着光,他
剛想對宇輝說些什麼,班上卻一下子安靜下來了。茲究一看,‘門’口晃進來六個人,五男一‘女’,全和自己一般
年紀,幾個人頭髮養的老長,做的奇形怪狀,染得五顏六‘色’,穿着奇裝異服,他們以爲自己時髦的像巨星組
合,其實不過像一羣掉進染缸的雜‘毛’狗。幾個人走到班上一‘女’孩面前,那“‘女’雜狗”走上前一步,她鼻子上打
着鼻釘,耳朵上打着耳釘,嘴裡兇狠地嚼着一塊口香糖,一出口就滿嘴臭氣:“你媽‘逼’的!總算找到你這‘騷’比
了!給你一次機會,快給老孃道歉!”對方惡劣的稱呼,顯然是‘激’怒了那‘女’孩,‘女’孩一站起來,義正言辭地說
道:“絕不!”‘女’孩倔強的態度‘激’怒了那“‘女’雜狗”,“啪!”一巴掌狠狠地甩在‘女’孩臉上,‘女’孩並不屈服,想趴上
去和那”‘女’雜狗“拼命,可是卻被一個”男雜狗“一推,身子重重地摔在地上。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茲究眼睜睜
地看着幾隻雜‘毛’狗在自己的班上欺負自己的同學,茲究想站起來制止,可是他覺得身子像是被什麼壓住了一
樣,就是站不起來。那”‘女’雜狗“撲上去,想往倒在地上的‘女’孩身上踹上幾腳,可是卻被一個聲音喝住”給我住
手!“仇老師站在‘門’口,厲聲喝道。”‘女’雜狗“也算識相,她估出了‘門’口那人是一個老師,收回腳,對地上的‘女’
孩說道:”你這‘騷’比不道歉,我會打得你道歉爲止!“說完,就和那幾個”男雜狗“出去了,經過仇老師的時候,
‘女’雜狗對着仇老師輕輕哼了一聲。他們剛走遠,上課鈴刺耳地響了起來。仇老師走到‘女’孩子面前,把她扶到
座位上:”身上受傷了麼?";一直倔強的‘女’孩,被仇老師關心地一問,眼淚頓時奪眶而出。她趴在桌上痛哭起來
,仇老師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一直站在‘女’孩身邊。等‘女’孩子的哭泣化爲一陣一陣的‘抽’泣之後,仇老師才一
步一步地走到講臺上,他臉上寫滿了自責和失望,仇老師頓了幾秒鐘,然後開始說話,這是他第一次沒有帶
着微笑上課:“我很難過,我保證過讓你們每個人,健康快樂地成長。可是今天,悅盈同學,就在這個班裡,
被別人欺負了,我沒有盡到一個船長,該盡的義務!悅盈同學,對不起。”仇老師又看了看班上的男生:“同
時我很失望,爲我們班男同學的勇氣而失望,在你們的同學被人欺負的時候,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全是眼
睜睜地看着,看着這一切發生。長大的勇敢呢?男人的責任呢?在哪裡,我看不見。對方不過六個人,我們
班有六十多人!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的人能站出來,也容不得那幾人胡作非爲。可是,沒有一個人,沒有一個
人啊。。。“仇老師的話,讓茲究本來就有的羞愧變成了羞恥。茲究爲自己今天的不作爲而感到羞恥,爲自己
對不起一個男人的責任而羞恥,茲究低下了頭,很多男生都低下了頭。仇老師轉過身,在黑板上揮筆寫下兩
個大字”勇氣“。仇老師輕輕拍了拍黑板,語重心長地嘆了口氣:”對不起,今天老師的語氣過‘激’了。只是,同
學們,男同學們,這兩個字,請你們必須要裝進心裡啊。唯有心中堅忍住一份勇氣,才能夠保護朋友,保護
未來的妻子和孩子,才能保護漸漸老去的父親母親,保護你們所愛之人,才能保護你們作爲一個男人的尊嚴
。我從來沒奢望過我的學生能做什麼名人,市長或是什麼大富豪。只是我真心希望,你們所有人,以後可以
充滿尊嚴地活着啊!“
那節課,仇老師說了很多學科之外的東西,那些東西不能讓學生們在高考時多拿一分,可是茲究卻覺得
自己學到了很多。
那天下午,那個‘女’雜狗又帶着那幾個男雜狗來到三班。顯然,今天上午‘女’孩的表現讓他們很不滿意。班上
一下子又安靜下來,不過這安靜裡暗藏着一種憤怒。那幾個雜狗顯然是沒察覺出這憤怒,在他們眼裡,那‘女’
孩就是一隻可以隨意蹂躪的兔子,其他人不過是一羣只會縮頭的土鱉。幾個人準備大搖大擺地走到那‘女’孩面
前,把沒算完的帳算完。一個憤怒的聲音止住了他們的腳步:”請你們滾出我們班!“幾個人循聲望去,宇輝
‘挺’直了‘胸’膛站在座位上。一個男雜狗伸出手指,指着宇輝的鼻子:”**個死矮子,皮癢了欠揍是吧!“茲
究也一下子站了起來:”請你們滾出我們班!“茲究的舉動更是‘激’怒了那男雜狗,雜狗嘛,從來都是一‘激’就怒
的。男雜狗發現不但沒把宇輝的氣勢壓下去,結果又冒出來一個,他伸手指向教室裡其他人:”還有沒有嫌皮
癢的,全他媽給老子站起來,老子今天他媽一併揍了!”“算我一個。”又一個男生站了起來,然後又一個男生
站了起來,男生一個一個都站了起來,甚至連‘女’生們都站了起來。狗這種東西,從來就是借勢欺人,一旦失
勢,便會夾着尾巴溜走。開始還一臉憤怒的男雜狗,一下子就變得沉默,一下子又變成驚恐,他竟忍不住往
同類們的地方退了一步。男雜狗回過頭,想從同類們臉上找一點可以繼續叫吠的力氣,可是他發現,驚恐寫
在他每一個同類的臉上。三班六十多人圍着這六個人,宇輝帶頭,全班人都向他們走近一步,一下子把那幾
個雜狗圍得更近了,幾個雜狗齊齊的向後退了一步。全班人又向他們圍近幾步,六十多人一起走一步所踏出
的聲音可是鏗鏘有力的!這一下,幾個雜狗如同喪家之犬,一起奪‘門’而出了。狗有一個優點,就是它們不要
臉,該跑就得跑,管它什麼屁尊嚴。悅盈站了起來,她向全班同學深深地鞠了一個躬,斜劉海變成了平劉海
蓋在她額頭上:“謝謝大家!”她眼裡閃耀着感動。宇輝一笑:“不是你要謝我們,而是我們要謝謝你。”宇輝說
完,也向悅盈深深地鞠了一個躬。一個男生八卦地叫了起來:“喲!這咋還拜上了呢?”一句話使安靜的三班哄
堂大笑起來。
晚上吃過晚飯,茲究準備先把澡洗了,他走進衛生間,脫光了上衣。茲究看着鏡子裡光着膀子的自己,他
驚喜地發現,由於在工地裡刻苦工作,自己身上的肌‘肉’竟有一些微微可見,‘胸’肌,腹肌,肱二頭肌,肱三頭
肌都微微凸起。這個發現讓茲究欣喜不已,他又想到了仇老師今天在黑板上寫下的“勇氣”,茲究對着鏡子,
握緊了拳頭。
新學期,茲究爲情而傷的病症終於是有所好轉,可是茲究剛有所好轉,宇輝卻又患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