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窗簾完全把陽光擋在了外面，史密斯深深地皺了下眉，掙開了眼睛，頭好疼，劇烈的疼痛感讓他不得不醒來，也讓他不得不面對自己已經失去了荀染的事實。手臂有點麻，似乎被什麼東西壓到了，微微側過頭，看見一個毛茸茸的腦袋，睡夢中安穩地枕着自己的手臂，他的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輕輕吻了她額前的頭髮，隨即一震，不是在做夢，荀染就這樣最最真實地躺在他的身邊，雖然頭很痛，但理智*他回想昨晚發生的一切，死命地搖着頭。動靜似乎大了點，荀染的睫毛動了下，緩緩睜開眼，看到史密斯，臉上突然泛起紅暈，抓住被子矇住臉。
“對……對不起，昨晚我喝多了……”史密斯的聲音越來越小，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笨蛋！”悶悶的聲音，“我是自願的。”
“小染……”史密斯看着裹在被子裡小小的身軀，輕輕喚了聲。如今，你要我還怎麼放手？
後來的事就順理成章了，在那個當衆親吻都可能被判處流氓罪的年代，他們也算是大膽地走到了一起。再後來，荀染髮現自己懷孕了，可是史密斯卻不願意爲她留在北京，在那個遙遠的地方，有一家不大的醫院等着他去繼承，最後荀染不得不妥協，在這一方面，她的確沒有什麼可以牽掛的，就算母親再不怎麼願意，總會看在孩子的份上的，而且在中國，她們已經沒有什麼親人了，母親完全可以和他們一起去英國。
可是，人心總是難料的，那個倔強的女人，那個那麼愛她的媽媽，居然讓她把孩子拿掉，她不願意離開北京一步，也不允許別人帶走她的女兒。
“荀染，你要是敢踏出這個家門就不要再回來了。”她的手，死死地抓住裙襬，幾乎聲嘶力竭。
荀染回頭看了一眼，一下子拽住史密斯的領子，像怕人聽不到一樣大聲說：“聽到沒有，我已經放棄了所有，你要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你要是對我不好，我就徹徹底底地離開你，帶走你的一切。”她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媽媽，對不起，我不要我的孩子和我一樣沒有爸爸，我沒您那麼堅強，可以一個人把孩子養大。
史密斯抱住她，低語：“不要這個樣子，快去向媽媽道歉。”
“你不要我了對不對？你現在就不要我了……”荀染擡着頭看他，抓着他領子的手鬆了，眼淚溼答答地滴落。
史密斯看她哭了，急忙說：“我怎麼可能不要你，只會是你不要我。”
他輕輕拍了拍荀染的頭，對荀母說：“荀夫人，小染永遠都是您的女兒，沒有人能搶走的。”
“滾！都給我滾——”她抄起手邊的什麼東西扔出去，完全像一個喪心病狂的人。
史密斯還想說什麼，可終究只是輕嘆一聲，摟着荀染走出了荀家大宅。
偌大的宅子裡，荀母還直直地站着，保持着原來的姿勢，一隻手緊緊地抓着裙襬，突然撲通一聲癱坐在地上：“回來——小染——回來啊——”卻得不到任何迴應。
從此以後，她便再沒有見過女兒，她是在怨恨自己嗎？她一直生活在深深的後悔中，如果不是當初自己死死抓着不放，荀染至少還會見她吧。那個孩子，是她的親外孫啊，可是，看着他一點點長成荀染的輪廓，讓她如何向他回憶那段沉痛的過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