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起關於照片的小小插曲,並沒有擾亂洛秋和李莫的生活軌跡。他們二人相處的越來越默契,林漢和小惠再也不會在他們的生活中激起漣漪。雖然每次去吳舒家,小惠都會碰巧出現在那裡,雖然小惠說話總是夾槍帶棒,但是在言語方面,她並不能在洛秋那裡佔半點上風。偶爾,小惠會爲自己暫時的口舌之快而沾沾自喜時,待到回到家,慢慢咀嚼勝利的果實時,才發現,剛纔的自己只是在洛秋言語的夾縫中求生存。每每體會到這些失敗後,小惠便會狂怒。狂怒的結果便是找林漢的茬,在家裡興風作浪。面對這樣的小惠,林漢起初還會說幾句,慢慢地,便只是冷眼旁觀小惠的瘋鬧,並不多說一句話。
又一個週末,李莫載着洛秋和虎子去看望李子影,和往常一樣,小惠必定是在的,也和往常一樣,洛秋是會對她笑臉相迎的,和她爭鋒相對的次數多了,洛秋還真不把她放在眼裡。
這天,去探望李子影的人都發現,李子影的情況越來越糟糕了,前一段時間,這個小女孩子,雖然不說話,但是她並不拒絕陽光,偶爾還會和虎子去院子裡玩一玩,偶爾還會有一絲笑意。可是現在,這個小女孩,並不願出走走,她就縮在那個小小的角落,坐在凳子上,膝蓋上放着一本童話書。沒有人知道,她到底看到哪一頁了。
李莫和吳舒說一說李子影的近況,洛秋便和虎子蹲在李子影旁邊陪着她說說話,這個屋子裡,小惠是最閒的,她在屋子裡到處溜達。吳舒說,“小惠,你去外屋看會電視吧,在這裡走得人心慌慌的。”小惠卻沒有出去的打算,因爲她的眼睛正
被櫃子上的一個小盒子吸引住了。她伸出手,拿出裡面的一個竹戒指,笑嘻嘻地跑到吳舒面前,說,“嫂子,想不到你也喜歡這些小玩意啊,送給我吧。”說完,就把這枚竹戒指往自己的手指上套。沒想到舒見狀,連忙撲了過來,劈手就把這枚戒指給搶了過來,面上十分不悅地說,“小惠,這可不是讓你隨便玩的。”
小惠覺得很沒有趣,撅着嘴巴,說了一句,“小氣。”
“什麼小氣啊?這可是當年,你哥見我喜歡,特意買給我的。”吳舒的語氣逐漸緩和了一下。這邊的動靜過於大了,洛秋的目光也被吸引了過去,擡頭望去,才發現那是一枚竹葉編制的戒指,做工很是粗糙,一見就能知道是在街邊小攤上買的,因爲時間的打磨,這枚竹葉戒指,已經完全呈頹敗的枯黃色。
李莫走過來看見這枚戒指,驚詫地問,“你還留着它啊?”
“是啊,凡是你送給我的東西,我都收得好好的。”吳舒說着,便把這枚戒指往無名指上套,可是再也套不進去,吳舒自嘲地說,“你看,連這枚戒指都嫌我老了呢。”
李莫接過戒指,笑着對洛秋說,“洛秋,過來看看,這枚古董戒指。現在都買不到呢。”洛秋聽聲,也走了過來。
“誰說不是呢,現在怎麼能買到這樣質樸的東西。”吳舒說。
“好是好,不過年月久了,便殘了,失了她以前的色澤了。”洛秋也好奇地拿過這枚被吳舒視爲珍寶的戒指。“你知道什麼?就在這裡亂髮感嘆。”小惠見不得洛秋說這些模棱兩可的話,先發制人,“哦,你又知道什
麼呢?”洛秋把戒指還給吳舒,笑着問小惠。小惠一時找不到更好的話,便說道,“反正比你知道的多。”
“洛秋,我可不同意你剛纔的話,這枚戒指雖然顏色殘了點,但是有關它的記憶卻是永遠都不會褪色的,是嗎?李莫。”吳舒到底是比小惠厲害。
對於這樣的問題,李莫不知如何回答纔好,但是作爲一個男人,他必須得有一個明確的態度,他說道,“你的東西,你就好好收着吧,哪裡就有那麼多的講究。”李莫說着這樣的話,眼睛卻是看着洛秋的,洛秋這個時候偏不看他。
正當這幾個大人圍繞着這一枚戒指在打言語官司的時候,李子影氣沖沖地走了過來,手中的書也重重地摔在地上,原來,她要去拿另外一本書。說實話,當李子影呆坐着,大人們替她擔心,當她這樣有情緒變化的時候,大家也替她擔心。
因爲李子影,大家都不說話了,這樣的聚會在沉默中結束了。
在回去的途中,李莫揉揉洛秋的頭髮,說,“又想多了是不是?”
“我纔沒有那麼小心眼。”
“這就好,害我白擔了心。”
“活該。”
“媽媽,你不是說,不能說粗口嗎?你講粗口了,要跟叔叔道歉。”
洛秋無奈,只得跟李莫說對不起,李莫被逗得哈哈大笑。
如果說一堆舊照片不足以擾亂洛秋的生活,那麼現在又多了一枚舊的竹戒指,洛秋的心不亂那是假的,每當無所事事的時候,這些照片和竹戒指便會在她的心中乘舟泛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