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話不能這麼說啊,瑤函的命都是恩公救回來的,幾盒點心值什麼啊?實在不敢當。再說瑤函是小輩,小輩孝敬長輩是完全應該的。這要也能當謝,瑤函的臉都要不知道往哪放了。”瑤函微笑着謙虛的對馬喇說道。可是心裡卻恨恨的想着,我一個人過十五不應景,看你們一家人團圓,父慈子孝妻賢妾美的,就應景了?還是想給我擺個鴻門宴,讓我有去無回老老實實的做你們家的小妾?抑或是想讓我看看你們這高宅大院名門望族的,我一個小寡婦高攀不上讓我死了這條心?出這樣的主意,這老太太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明面討好了兒子暗地裡又給我使絆子,我還得對她千恩萬謝的!哼,要我看良心大大的壞了……
“我也知道,你未必能答應。可是,額孃親自下了帖子讓我送來,我……唉,你要是實在不想去,就,就算了。” 馬喇伸手從懷裡掏出一張燙金名帖來,猶猶豫豫的放到了桌子上。手緊張的交握在一起,身子全靠着椅背支持,連看瑤函一眼的勇氣都沒有了。
唉,我又何必這樣難爲他呢?人家老夫人親自給我下帖子,沒準就是看我一個人可憐,想請我去吃個便飯也未嘗不是呢!我是不是把人都想的太壞了?看着馬喇眼裡那濃郁的傷忍之色,壓得瑤函就快要不能呼吸了。心也隱隱痛了起來,好像不接這個帖子自己就幹了多大的壞事似的良心上不得安寧。
馬喇安靜的坐在那裡,也不說話也不動。傷痛的眼睛溫柔的眨着,較之從前的種種,更多了一份無奈與絕望。
“馬喇!”瑤函溫柔的看着他,說道,“我去!”嘴角上揚,給了他一個甜甜的笑容。
“真的?”馬喇喜不自禁,一下從椅子上竄了起來。終於又聽到瑤函在叫他的名字了,一下就被喜悅衝昏了頭腦,還以爲瑤函看見了他的癡情和他家裡人的態度而轉了心性,準備接受他了。可是沒聽到瑤函話語裡的感情是對一個朋友,一個恩人,而不是一個戀人。
聽說正月十五富察府上的福晉請瑤函過去吃飯,隨心園裡的衆人都樂得跟揀了錢似的,走路輕飄飄的骨頭都輕了三兩!而菱兒和馬吉更是樂得見牙不見眼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正月十五是給他倆成親呢!面對着從上到下里裡外外全部人馬的高興勁,瑤函這下才發現,馬喇在自己身邊的影響力已經達到了何種地步!
“輕敵,太輕敵!我說怎麼我一說要招員工,馬上就有勤快,懂事,任勞任怨又有經驗的人來報道呢!我還以爲是被我的人格魅力吸引來的。再次,也得是被我豐厚的薪水吸引來的啊!靠,原來都是馬喇他這個禍害早就安排好的!香榭麗舍那些人肯定是他的眼線了,沒想到這些人也是!他在大清朝不是幹‘KGB’的吧?”瑤函拿着請帖極其氣憤,於是極力誹謗馬喇是清朝的“間諜”,發泄自己心中的怒火。
“小姐!明天穿這個行嗎?”菱兒花蝴蝶一樣的飛進來,拿來一件大紅銀狐領金線繡富貴牡丹圖案的旗袍,說着就向瑤函身上比劃。
“等等,什麼啊?我說,我什麼時候有這麼一件衣服的?我怎麼不知道。”瑤函看着那個“紅”渾身一哆嗦,掙扎着要拿開。
“菱兒就知道小姐以後能用上,早就預備好了!”菱兒美滋滋的說道。無論瑤函怎麼掙就是不鬆手,一心要往瑤函身上套。
“用上?用上什麼?什麼用上?”瑤函莫名其妙的問道。她根本沒有顏色太鮮亮的衣服,因爲是“寡婦”嘛,就算不一直穿黑的藍的灰的,也都是些素色的衣服,連花都很少繡的。可是看看這件,不要說寡婦了就是青樓的花魁也穿得了。
“明個兒就能用上!好啦,小姐,你別掙了,一會刮花了。穿上好讓我看看明天給你疏什麼頭上什麼妝!”菱兒費勁巴力的終於給瑤函穿上了一個袖子。
“還梳頭化妝穿新衣裳?!你搞什麼?我又不是去相親!”瑤函聽完嚇了一跳,趕緊把手拿出來,兩個袖子又空了。
“不是不是,什麼相親啊?但是怎麼也要給老夫人留個好印象,這總沒錯吧。”菱兒跟在她身後緊追不捨,勢要把這衣服讓瑤函穿上。
“留個好印象倒是真的……哎?不要!我不要穿!放開啊!”瑤函被按住了,沒想到這個小丫頭勁還挺大,自己還真弄不過她。
“就是說啊!給老夫人留個好印象,以後再給少爺生個一男半女的……雖說少爺已經娶了妻,但孩子生下來總能做個兩頭大吧?就算沒有孩子,少爺對小姐什麼樣小姐心裡還沒數嗎?”菱兒邊說邊給她穿,終於把倆袖子都套上了。
瑤函聽完整個石化了。
她要給老夫人留個好印象是不想讓這個老夫人的姐夫也就是康熙大帝給她這個小商小販小鞋穿,讓她自己能安安穩穩的過日子!沒想到,原來“大家”的想法竟然是這樣的!還什麼什麼“兩頭大”?對,真的,自己現在就一個頭兩個大了。
“噢,對了,小姐要是真過了門,這脾氣怎麼都得改一改!再怎麼說剛進去也是‘妾’,當然,少爺一定不捨得讓你當妾,可是咱心裡得有數啊!不能仗着少爺的寵愛就不把人家正妻放在眼裡,自然,小姐也不是這樣的人,對吧?”菱兒苦口婆心的勸着,“哦,對了對了,是不是應該給少夫人們帶點見面禮?不然以後少爺不在家她們要是給小姐使絆子可怎麼得了?!要說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也不可無啊!”菱兒嘴不停手也不停幾下把釦子也繫好了。
瑤函剛纔是石化的狀態,可是聽完菱兒說的這番話,已經轉向“腦死”的狀態了。
“啊——!”瑤函忽然大叫一聲。
“怎麼了小姐?菱兒弄痛你了嗎?”把正在給瑤函拆頭髮的菱兒嚇了一跳。
“出去!出去!!”瑤函二話不說,披散着頭髮,連拉帶拽地把菱兒推出了房間,重重的把門關上,上好門插。
“小姐!小姐!!”菱兒在外面拍着門,連聲的叫道,“讓我進去啊!小姐!你還沒試鞋呢!”
瑤函把自己扔在牀上,把頭伸進被子裡,手上連蹬帶刨,嘴裡連喊帶叫得不知道說些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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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書房。
“萬歲爺,這是明兒個要宴請的重臣名單,請萬歲爺定奪。”李德全拿着正月十五晚宴要邀請的大臣名單交給康熙。
“可以。就這樣。準了!”康熙從上倒下掃了一遍,沒發現什麼問題,沒有漏掉的也沒有多餘的。李德全完全是輕車熟路,又是跟了皇上多年的老人,這麼做是不過走個過場罷了。
“喳。”李德全拿着桌子上硃批過的摺子準備退下。
“等等!聽說,老十三最近不太消停?”康熙換了一本摺子,繼續埋頭批閱。這句話平靜的就像一碗水,完全沒有波折。可是李德全聽了心裡一驚。
“萬歲爺。十三阿哥初十好像鬧了一場子,不知道爲的什麼。但也就那麼一鬧,四阿哥已經勸好了。”李德全垂手說道。像這種話不能不說又不能照實了全說,要拿捏的剛好。
“哼!不成器的傢伙!德妃也太縱容他了!”康熙擡起頭來說,很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萬歲爺。十三阿哥還是孩子呢,偶爾鬧一鬧也是無可厚非的,再說孩子大了不由娘,德妃也不能時刻跟在身邊,難免疏忽。”李德全勸道。他是看出來了,雖然有兩大片雲彩罩着但總歸這天還是晴天。再說,皇上是真喜歡十三阿哥,曾經無意中說出老十三最像他自己的話。
“好啊你!孩子也是他,大了還是他!什麼話都讓你給說了!”康熙虎着臉說到。
“萬歲爺明鑑!老奴不敢!老奴不敢!”康熙這一撂臉倒沒什麼,李德全倒是直接跪倒在地山呼萬歲了。
“得了吧你,快起來吧。你們不敢?你們什麼都敢。別一口一個老奴的,聽了好像朕欺負你這歲數大的。去領二十兩銀子好好養養你的膝蓋骨吧!”康熙笑罵着李德全。其實他心裡也明白,李德全說的全是事實。
“老奴,哦,奴才謝萬歲爺賞!謝萬歲爺!”李德全磕了個頭規規矩矩的站起來。別看康熙那笑得是一臉的*光燦爛,李德全可是半點也沒有懈怠的樣子,反而更謹慎了。
“胤祥也不小了,是該開府成親了。”康熙收起笑容,臉上現象出父愛的光輝。
“是。”李德全回道。
“嗯。”康熙說完低下頭不再說話細心批閱。而李德全上前給皇上換過一杯茶躬身退出。
一個時辰後,康熙放下硃筆,轉了轉脖子伸了伸胳膊,看着面前批好的摺子露出滿意的笑容。“成!今日事今日畢!”康熙站起來,繞過書桌往前坐到軟塌上,自有宮女上前替皇上脫去外靴擺正靠墊,沏一杯香茗端幾碟果品,另有宮女跪於身側雙手着力均勻按摩因久坐而痠麻的胳膊大腿。康熙拿起桌子上擺放的書,翻開有標記的那一頁繼續誦讀,原來是一本《資治通鑑》。伸出右手,一盞茶被穩穩的放在手上,淺酌一口,嗯,是碧螺春。茶香入口,讓他又想起了第一次喝到碧螺春時候的趣事,因爲這個茶葉的名字還是他親自給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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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