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入世 第四十章 郊外撞鬼

李約瑟本來就很好奇,怎麼會有幾個中國人也在郊外的河邊看星星?難道也是天文愛好者?或者是天文學家?東方的星相學沒有精密的儀器,大多數都是憑藉肉眼觀察,可是縱觀歷史,神秘的東方人在天文學上真是取得了令人驚歎的成績。自己今天難道是碰上“高人”了?於是李約瑟便想走過來看個究竟,眼看接近了,卻忽然聽到一個女子嘴裡飄出精準的英語,還是莎翁的名句,李約瑟整個人的震驚程度可想而知。

“Tobe,ornottobe-thatisthequestion:Whether‘tisnoblerinthemindtosuffer”他鄉遇故知的情懷令李約瑟激動不已,而這段名章自己也十分喜歡,平時遇到難題的時候也“tobe,ornottobe”一番,於是李約瑟不由自主的接了下去。

瑤函正沉浸在自己對蒙毅的無限思念中,有人忽然接口,把她的思緒一下都打亂了,而地道的英語讓她在不知不覺中跟着背誦了下去。

“Tobe,ornottobe-thatisthequestion:

Whether‘tisnoblerinthemindtosuffer

Theslingsandarrowsofoutrageousfortune

Ortotakearmsagainstaseaoftroubles,

……

……

Todie-tosleep.

Tosleep-perchancetodream:ay,there‘stherub!

Forinthatsleepofdeathwhatdreamsmaycome

Whenwehaveshuffledoffthismortalcoil,

Mustgiveuspause.

……

……

Andlosethenameofaction.”

這是莎士比亞著名悲劇《哈姆雷特》裡最經典的一段獨白。瑤函上大學時的一個外教老師是個狂熱的莎士比亞迷,基本上言必稱“莎翁”,而且沒事就考試,內容大都和莎士比亞的14行詩還有他的劇作有關。當年瑤函很是因爲這個外教受過一些苦的,天天起早貪黑的背誦就爲了考試不掛,畢業進入社會上班之後這些東西根本沒有用,基本都荒廢了,沒想到隔了三百年竟然在這個地方用到了,讓人不得不稱讚一下造物主的神奇!

兩個人一邊齊聲背誦一邊打量着對方。

一個,黃頭髮藍眼睛,身材高大

一個,黑頭髮黑眼睛,身材嬌小。

“whoareyou?”

“whoareyou?”

兩個人同時說道。

那一對小冤家見此情景早已經嚇壞了,他們可不是瑤函,這輩子真的是頭一次看見洋鬼子,黃頭髮藍眼睛的,跟嬤嬤們平時故事中講的那些吃人的妖怪一樣!這洋鬼子還說鬼話,一串一串的,是不是在念什麼咒啊?可是他們小姐怎麼也會說鬼話?

菱兒嚇得一下躲在馬吉身後,牢牢抓住馬吉的胳膊。馬吉也嚇傻了,甚至都忘記了自己是有功夫的,而且匕首就在靴子裡插着!

李約瑟看着眼前的這個東方女人,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或者說是無從開口。原本以爲是自己國家的人,這才一時興起背誦了起來。可是沒想到,眼前的這個女人卻不是英國人,或者說,是個“localpeople”。她不但會說英語,而且看樣子還知道莎士比亞和他出名的戲劇,晚上出來看星星應該也是知道天文的。這一切其實都不重要,但是最關鍵的是,她是大清朝人!

瑤函可沒有想那麼多,瑤函大學裡學的是英語翻譯,畢業在外貿公司工作,外國人見得太多了,一點也不稀奇,別說這就是個黃頭髮藍眼睛的,就是紅頭髮綠眼的也見的多了。但奇怪的是現在是清朝,清朝怎麼也有外國人?

“whereareyoufrom?”瑤函想知道他到底是誰,來做什麼。

“IcamefromthegreatEngland。”李約瑟回答。

“thegreatEngland?Whatareyoudoingchingbeautifulstars.”

“YouknowwhatImean,what’syourjob?”

“Iworkforthegreatking.”

“King?kangxi?”

“Yes.”

瑤函完全被搞糊塗了,康熙讓外國人做事?什麼事?中英建交?雙邊貿易?合資辦企?靠,不會是來“朝拜”的吧?不過萬國來朝的盛舉清朝有嗎?沒讓各個殖民國颳去幾塊肥肉就不錯了!想當年慈禧那老王八蛋……嗯?不對。這時候慈禧他祖爺爺估計還沒生出來呢!那這洋鬼子來幹嘛?

瑤函對於清朝的歷史真的是知知甚少,不過對於那些列強是如何用洋槍大炮轟開中國的大門強行往這個美麗富饒的國度大量傾瀉鴉片,強迫中國簽訂各種喪權辱國的不平等條約,武力分裂中國完整的、領土的“歷史事實”,瑤函從小學學歷史開始就銘記於心。更不用說八國聯軍在北京的燒殺搶掠以及英法聯軍無恥的洗劫並燒燬了號稱東方明珠萬園之園——圓明園的卑劣行徑!

這時瑤函對這個來自“大英帝國”的洋鬼子可是一絲好感也無,說話更是不客氣起來。

“Whoareyou?”瑤函接着問。

“Jose,JoseLee”

“What……”

“Holdonasecareyou?”李約瑟打斷瑤函的十萬個爲什麼,他也急切地想知道瑤函的一切。

“我是瑤函。到此爲止,再見!”瑤函看着這個爲康熙做事的英國人“李約瑟”產生了戒心,決定不再跟他繼續說這些廢話,就當今天晚上出來是撞鬼了!而且,康熙啊,這個外國人可是給康熙做事的,瑤函做爲一個“局外人”是絕不想和康熙有一點關聯,哪怕是康熙身邊的人,瑤函都決定敬而遠之!

“菱兒,馬吉,我們走!”叫醒兩個木頭人,瑤函轉身就走。

“Wait.”李約瑟聽到瑤函忽然改口說起了中國話,一時愣在當場。這一頓的功夫,瑤函她們已經轉身走了。李約瑟只得小跑着追上來,不明白爲什麼瑤函會忽然翻臉。

“小姐,他,他追上來了。”菱兒的聲音裡透着無窮的恐懼,兩隻手緊緊抓住瑤函和馬吉的胳膊,不時的回頭看。

“不用管他。走咱們的。”瑤函根本就沒拿這個洋鬼子當回事,只是加快了腳步。

“小姐,要不咱……”馬吉眼中厲光一閃,做了一個下切的手勢。

“你瘋了?”菱兒都要嚇哭了。

“就是!不理他們就可以了。”瑤函隨聲應和。真沒想到這個平時嬉皮笑臉的馬吉還有這麼狠厲的一面,果然都是人不可貌相啊!

“你不知道他們都是吃人的妖怪嗎?妖怪都是刀槍不入的!”菱兒一本正經的說道。

“那,那怎麼辦?”馬吉也沒主意了。看來這一觀念早就深入人心了。

瑤函腳下一軟一個踉蹌。這是誰造的謠啊?雖說他們吃血淋淋的生肉和半熟的牛扒,那也不能說人家是吃人的妖怪啊!還什麼什麼“刀槍不入”?暈死!難道他們還有什麼金鐘罩鐵布衫十三太保橫練之類的硬氣功不成?你要說中國人刀槍不入,在一定程度上還是說的通的。可是洋鬼子?哼,真不是瞧不起他們,就李小龍一招“阿~~噠~~”就能讓他們骨斷筋折!

“快走!”瑤函決定回去給他們上上課。這兩孩子還真是又天真又好騙,怎麼也得給他們講點自然科學,科普知識什麼的,不然這讓人賣了還幫人數錢呢!

“等等,請等等。”李約瑟說着變了調的中文,呼哧帶喘的在後面追上來。

“還有什麼事?”瑤函上前一步冷冷的說道。瑤函見李約瑟不放棄的一直追,真怕他一會跟自己屁股後面追回家去,沒辦法只得停下來,把菱兒和馬吉護在身後答話。

“你是大清的人?”李約瑟深吸了幾口氣把呼吸穩住,用變調的中文問道。

“是!”瑤函答得乾淨利落。

菱兒和馬吉看到這個“吃人的妖怪”還會說他們的話,恐懼更甚。菱兒甚至把頭深深的埋在胸口,連看都不敢看李約瑟一眼。

“那你怎麼會說英語?”李約瑟奇怪的問道。

“那你又怎麼會說漢語?”瑤函反過來問。不過說實話,李約瑟這漢語實在是跑調跑的厲害,要不是自己以前經常和外國人混在一起明白他們的舌頭是怎麼長的,真想拿熨斗把舌頭給他熨直了!

“你知道莎士比亞?”李約瑟繼續問道。

“知道!”瑤函答。

“你懂天文?”李約瑟又問道。

“懂!”瑤函不想被這個時候的外國人看扁了!想象一下八國聯軍侵華、鴉片戰爭、割地賠款,還有那座被英法聯軍焚燬了的圓明園,瑤函氣就不打一處來!

“你怎麼——”

“中國人就不該知道這麼多,是吧?”瑤函被這個人眼裡的探究和懷疑徹底激怒了!瞪着眼睛喝問道。

“是!”李約瑟倒是老老實實的回答

“你還敢說是?”瑤函要氣瘋了!要不是怕打不過你這五大三粗的洋鬼子,早就翻臉了!

“本來就是!”李約瑟有點摸不到頭腦。

“噢?那要不要比試一下,看是你那大英帝國知道得多還是我大清知道得多!”瑤函眼中噴出熊熊怒火,HP/MP瞬間爆棚。

瑤函清楚的知道,在世界的科學領域上,中國古人一直是遙遙領先的,只是有時候有點後繼無力而已,不過,誰也不能抹殺中國人的功績和無限的智慧!只不過到了清朝末年中國人才被外國人壓在頭上,之前的中國可一向是他國效仿留學取經的“天朝上國”!

中國是什麼?中國是天朝上國禮儀之邦!他們是什麼?荒島之國蠻夷之地!

現在正是康乾盛世,豈容你一個蠻夷之地的跳樑小醜在大清的國土上如此氣焰囂張?等老孃好好教訓一下你,就當爲圓明園報仇了!真是不把你打的滿臉桃花開,你就不知道花兒爲什麼這樣紅啊?瑤函把牙磨的嘎吱吱直響,恨恨的想到。

“好!”李約瑟也被瑤函的神色和說起自己親愛的祖國時那一份不屑激起了好勝之心。這裡的皇帝陛下還在向自己學習數學醫學天文地裡,她一個小小的大清朝小女子怎麼敢口出狂言,妄稱“比試”?

其實在當時那個時代背景下,李約瑟的想法是對的,可惜他看錯了人,瑤函怎麼能是小小的小女子?“小小的小女子”又怎麼能會說英語,知道莎士比亞還能準確無誤的背誦出《哈姆雷特》的經典臺詞?正所謂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所以這場比試結果不言而喻,而且這個“大”不列顛人還會輸得很慘!那麼……請大家端好茶水拿好零食,拭目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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