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第一次看見瑤函。是在隨心園裡。
以前就聽胤禟這個對女人從來不加辭色的大冰山說起過這樣的一個“妙人”。驚異於胤禟眼神中的一絲柔軟,胤禩堅定了要認識這個女人的想法。
他非常的好奇。
那天胤禟來找他,說是要帶他去看那個“妙人”。在那裡,他聽到了那婉轉如鶯啼的歌聲,看到了一張驚才絕豔的面容,知曉了一些以前從來不曾聽過的道理。後來,在他家裡賞梅的時候,胤禩還看到了她一身的才情!
“富貴不知樂業,貧窮難耐淒涼。可憐辜負好韶光,於國於家無望。天下無能第一,古今不肖無雙。寄言紈絝與膏粱:莫效此兒形狀。”想到這,胤禩低頭吟出了那天她給胤鋨做的一首詞。
“紅樓夢!”張明德心裡一驚,驚慌失措的看着胤禩,顫聲道,“爺,您這首詞,是誰告訴您的?”
胤禩回神,看到張明德帶着驚恐的眼眸,心中不解,問道,“有什麼問題嗎?這首詞做的不好?”
“爺。如果您能找到做詞的這個人,那麼離那把椅子就更近了!”張明德遲疑了一下忐忑道。難道這個世界上,穿越來的人不止是他和那個女人?
“哦?不過是一首詞,怎麼能看出來呢?”胤禩驚疑的問道。
“爺,這首詞是沒什麼,可是能知道這首詞的人,一定是個了不得的人物。因爲我也知道這首詞。可是卻是南華上仙告訴我的。”張明德眼珠一轉,把這不合理的存在推到了南華上仙的頭上。
“是真的?”胤禩有一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衝着張明德笑了笑,說道,“這首詞,還真的就是今天來的那個女人做的。按你這麼說,她也可能是南華上仙的傳人了?”
“原來是她!”張明德也鬆了口氣,道,“她是誰的傳人,我不知道。可是這更是說明了,這個女人的不簡單。”
胤禩點點頭,繼續想着認識瑤函後的點點滴滴。
“爺,這個女人,在宮裡?她是什麼身份?”張明德問道。
“她現在在皇阿瑪身邊,是一位姑姑。”胤禩道。
張明德眼中精光一閃。他自然知道清朝的姑姑不是血緣的親屬,而是丫鬟的高級名稱。這個女人在康熙身邊?那麼……
“爺看看,覺得她跟哪個皇子走的比較近?”張明德又問道。
“好像都差不多,要說近,她跟十八阿哥比較近。”胤禩回答道。
“什麼?”張明德詫異道。她居然跟十八阿哥那個活不長的毛孩子最近?
“有什麼不對嗎?”胤禩道。
“爺,我接下來說的話,可能有點不敬。但是卻是一定會發生的事。十八阿哥。活不長。”張明德輕聲道。
“這又是什麼話?”胤禩不悅道。
“爺,您知道,我是南華上仙的傳人,我自然知道一些別人不會知道的事。比如我說過的,四十七年會廢太子!您現在可能是不信,可是沒有多長時間了,您只要靜等,就會知道我說的一點都不差!而這個廢太子的鍥機,就是十八阿哥的死。”張明德道。
“這……這……”胤禩看着張明德臉上神色忽明忽暗。
他不是第一次聽到張明德這麼說了。無論太子會不會被廢,有個人這麼成天的在他耳邊唸叨着,算是一種詛咒吧?他心裡還是滿意的!可是他今天居然說十八也會死。小十八太小了,根本不可能成爲他的絆腳石。所以在胤禩的心裡,還是拿這個孩子來當親兄弟看的。一時聽到他活不長了,心中自然是不願意相信的。
可是張明德卻說的異常的篤定。跟說太子一定會被廢是一樣的神情。這種感覺卻讓他不由得不信。
“除了小阿哥們,還有呢?有沒有,她對哪個阿哥有點不一樣。您仔細的想想,別急。慢慢想。”張明德扔開十八阿哥的話題,又回到瑤函身上。
胤禩收拾了一下心緒,既然天家無父子,又怎麼會有兄弟呢?所以十八阿哥到底會不會死,他也只是心裡有點不舒服。沒有繼續深究。
“要說不一樣……好像她對十三阿哥胤祥頗有微詞。他們兩個好像關係不太好,見了面總吵。昨天說她丟了,胤祥都不着急,也沒有派人去找。”胤禩說道。
張明德無奈的翻了個白眼,道,“爺啊!我說的特別,是,是指特別的不一樣,是好的那方面!”
“好?那就老九,胤禟。他們倆在一起……不對,那是老九待她不一樣,她待老九也不過是平常。”胤禩想了想搖了搖頭。
“那……別的阿哥,比你大的阿哥?”張明德偷偷的啓發道。
“比我大的阿哥?”胤禩開始掰着手指頭數了起來,“大阿哥跟她剛認識,不過是能說幾句話。太子嘛,兩個人一點交集都沒有,應該是沒有什麼瓜葛。三阿哥……她跟三阿哥認識的時間也不長。四阿哥那個黑麪神……”
數到這,胤禩頓了一下。神色怪異的說道,“說起四阿哥,好像還真有點不一樣。”
張明德心裡漏跳了一拍。果然啊!她是知道胤禛是雍正的!
“她對我們幾個阿哥,都是談笑風生,嬉笑怒罵的。甚至是比幾個格格都隨便,沒拿我們當過皇子阿哥,天潢貴胄。但是她好像有點怕四阿哥!”胤禩想起來,瑤函第一次知道他們幾個都是阿哥,表情只是詫異。可是當知道胤禛是四阿哥的時候,那是一種震驚。
“那就對了!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太子不是爺的對手,您的對手,另有其人。”張明德說道。
“你是說。胤禛?”胤禩眼神一閃道。
“如果她選的是四阿哥,就是四阿哥。”張明德奸猾的說道。
“可是,胤禛是太子的人啊,他不應該……”胤禩否認道。
“兵法裡有一招叫什麼來的?明修——”張明德拉了個長音。
“明修棧道暗渡陳倉!”胤禩接口道。
“然也!”張明德會心一笑。
“你要這麼說,還真是不一樣!”胤禩想道了蒙格爾那達慕那天,就是胤禛力排衆議把瑤函帶回了宮。然後不久之後,宮裡就傳出了瑤函破身之說!
是啊,是胤禛把瑤函帶回去的,當時她身上還有春毒呢!瑤函既然沒事了,那毒就一定是解了。
是胤禛!
“胤禛和瑤函已經……”胤禩呆在了當場。
“怎麼了?”張明德問道。
“晚了。”胤禩搖頭嘆息道,“胤禛和瑤函,已經有了夫妻之實。”
“什麼?”張明德驚呼一聲跳了起來。
這個女人,果然厲害啊!怪不得當時無論他怎麼出言試探,她都不爲所動的樣子。原來是早就認定了主子!跟着胤禛……哼,還真是保險啊。現在胤禛雖然不顯山不露水的,可是那是未來的雍正帝啊!
“爺!您一定要想辦法破壞她和四阿哥的關係。希望現在還來的急!”張明德急切的說道。
“這要怎麼破壞啊?”胤禩爲難道。
“爺,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張明德冷冷一笑,低聲說的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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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函鬱悶的往回走去,真不明白今天圖雅是怎麼了,往常雖然瑤函心裡也清楚她不過是在做戲,可是瑤函還真的有了幾分對她的好感,尤其是她對八阿哥胤禩的那一片真心。讓她覺得在某一方面上,她在大清不是那麼的孤單。
今天是爲了什麼呢?
“莫名其妙!”瑤函哼了一聲。恨恨的走着。她除了康熙那個皇上,還沒跪過誰呢!今天這一跪,把她弄的鬱悶的不得了。
“函姑姑怎麼在這?”胤禛詫異的走過來問道。
“請四阿哥安,四阿哥吉祥!”瑤函賭氣一般,跟着青梅,小路子一起做起了奴才相。
“你這是幹什麼?”胤禛嚇了一跳,趕緊側身避過。
“還能做什麼?給四阿哥請安唄。您老有事嗎?沒事奴婢退下了。“瑤函咬牙道。
“你過來!”胤禛不悅的說道。
“是!四阿哥!”瑤函重重的說道,跟着胤禛往一旁走去。
“到底怎麼回事?”胤禛板着臉問道。
“呃……”瑤函看着黑臉的胤禛,腦子終於有點清醒了。這是雍正啊!喜怒無常的雍正帝啊!
“在哪受氣了?”突然胤禛柔聲問道。
“啊?”瑤函嚇了一跳,她還是很少能聽到胤禛溫柔的說話呢。
“是昨天胤祥說什麼了嗎?”胤禛皺眉問道。
“不是,跟胤祥沒有關係。還沒謝謝四阿哥呢。昨天我和胤祥……談的很好。”瑤函說着面上一紅。
胤禛一愣,怎麼說着話還臉紅了?看看瑤函的神態再想想胤祥。胤禛釋然了。
“咳咳!那就好,那就好。”胤禛的老臉不由得也羞紅了一片。單獨的會見瑤函,胤祥那小子還能老實了?還真是色膽包天啊!
“四阿哥,胤祥昨天的話裡,有要帶着我私奔的意思。你別急,我沒有同意,真的。我是想告訴你,他有這樣的心思,你還是多勸着點吧。”瑤函悵然道。
“帶你私奔不好嗎?爲什麼不同意?”胤禛不解道。
“好!可是現實嗎?真的能走的掉嗎?即使能走的掉,我也不會讓胤祥這麼做的。他的天空在這,我不能親手摺斷雄鷹的翅膀啊!”瑤函苦笑道。
“瑤函,謝謝你!”胤禛真誠的說道。
“沒什麼要謝的。我喜歡胤祥,這是我該爲他做的。而且,還沒試過,誰知道我們以後就真的沒有機會呢?”瑤函充滿希冀的說道。
“好,只要有機會,我一定幫你們。”胤禛保證道。
“好啊,有你四阿哥這句話就行了。”瑤函粲然一笑,明豔動人。
“那你剛剛……”胤禛疑惑道。
“哦,沒事。剛纔心情有點不好。總覺得自己是獨特的不一樣的,誰知道,在別人眼中,都是一樣一樣的啊!”瑤函自嘲的一笑。
“沒事了就好。”胤禛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她。聽她這個意思,好像是誰給她排頭吃了。可是瑤函的身份這麼敏感,誰敢對她出手呢?
“四阿哥你忙吧,我回去了。也快用午膳了。”瑤函微微一笑道。
“那好。胤祥那孩子有的時候太沖動,你多擔待點。”胤禛誠懇道。
“是啦。這話我還想說呢!”瑤函哈哈一笑,擺擺手走了。
胤禛也搖頭笑了笑,轉身大步離去。
一個宮裝美婦坐在轉角的遊廊裡,歪着頭看着那一對男女從相遇到分手。臉上一直是端莊沉穩的笑容,連眨眼的頻率都一點不曾改變。
“明天該走了,今天去給皇上請安吧。”美婦優雅的說道。
“娘娘,該用膳了。”小宮女出聲提醒道。
“正好,皇上那裡一定有好吃的。咱們去打秋風吧。”美婦笑了一下,帶着一絲調皮。
“是,娘娘。”小宮女上前伸手相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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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晃了?這麼晚纔回來?”瑤函剛進屋,康熙不滿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沒去哪。上你八兒媳婦那轉了一圈。”瑤函嬉皮笑臉的說道。跳腳過來。往康熙的身邊一坐,抓起茶杯灌了一口。“嗯,一看就是新上來的茶,老康一定還沒來得及喝。便宜我了!”瑤函暗自想着,沒理會李德全驚訝的眼神。
“沒規矩,什麼兒媳婦?粗俗!”康熙板着臉說道。看着瑤函喝他的茶水,心裡有點高興。雖然那是李德全剛剛端上來的,他還一口沒動。
“咦?八阿哥不是你兒子啊?他老婆難道不是你兒媳婦?”瑤函反問道。
“胡亂說話,嘴裡沒個把門的。”康熙繃不住了,嘴角一扯笑了出來。
“你兒子還讓我帶話給你,溫泉好也不能多泡,要注意身體。瞧瞧多孝順啊!”瑤函嘻嘻笑道。
“嗯,我兒子嘛,當然孝順了!”康熙自豪道。現在也不覺得瑤函說的話粗俗了。
“嗯,父慈子孝。不錯不錯。”瑤函滿意的點點頭。
康熙哈哈大笑。這麼說話的感覺還真是不錯,真有平常人家兩口子聊天的感覺。
“有吃的沒?走了一圈可餓死我了。”瑤函起身去翻一旁的食盒,看看找點什麼零嘴吃。
“再胡說!”康熙過來狠狠的敲了瑤函腦袋一下。總是“死”“死”的,一點忌諱都沒有!
“不胡說了,能吃飯了嗎?”瑤函賠笑道。
“李德全。”康熙叫了一聲。
“喳。老奴這就去傳膳。”李德全笑呵呵的退了出去。可隨即,他又轉了回來,“萬歲爺,惠妃娘娘來請安。”李德全進屋稟報道。
“她怎麼來了?進來吧。”康熙道。
瑤函聽了不由得有點緊張。規規矩矩的在地上站好,決定一會做個老實本分的奴才,一句話也不多說!
“臣妾給皇上請安,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惠妃進來婷婷嫋嫋的走過來,緩緩的跪下去。語意裡帶着由衷的愛戴與尊敬。
“起來吧。”康熙頷首道。
“謝皇上。”惠妃這才扶着小宮女的手站了起來。
“給惠妃娘娘請安,娘娘吉祥。”瑤函帶着青梅跪了下去,一點都不猶豫。
“函姑姑快起來吧。”惠妃娘娘端莊的一笑,伸手虛扶。
“謝惠妃娘娘。”瑤函恭敬的站起來,微受下頜,眼睛看向地面。一副訓練有素的奴才相。
康熙看到瑤函的表現,饒有興致的看了她一眼,轉過頭對惠妃道,“你怎麼現在來了?用膳了沒有?”
惠妃也有點奇怪,這函姑姑什麼時候轉了性子了?
“還沒來得及呢。想着明天一早就要走了,所以現在來給皇上請安。”聽到皇上問話,惠妃淡淡一笑柔柔的說道。
“嗯,明天就走,時間比較緊。東西都收拾好了嗎?”康熙問道。
惠妃一愣,皇上什麼時候開始關心起這些小事來了?
“有奴才們呢,收拾的差不多了。”惠妃收住心神,淡淡的說道。
“奴才們能成什麼事?你還是回去盯着點吧。”康熙接口道。
“呃……是。臣妾也覺得他們毛手毛腳的。正準備給皇上請過安之後再好好囑咐囑咐他們呢。”惠妃臉上一僵,精緻的妝容也掩蓋不住她眼中的錯愕。
“看着點就行了,別耽誤了用膳。”康熙道。
“是。時候不早了,臣妾就先回去了。”惠妃眼裡閃過一絲失望。看了看站在一邊一動不動的瑤函,手裡的指甲刺破了掌心。
惠妃茶還沒來得及喝,就被康熙三兩句話給打發了回去。心裡怎麼能一點想法都沒有。再加上瑤函今天不一樣的表現,惠妃認定了是這個小妮子在皇上面前一定說了些什麼!
“這就走了?”眼看着惠妃匆匆而來又忙忙而去,瑤函有點摸不到頭腦。
“不走怎麼辦?還留她吃飯啊?”康熙不悅道。
“啊!”瑤函點點頭,自然而然的說道,“她這個時候來,一定是想跟你一起吃飯的。”
康熙氣結!她不糊塗啊,還知道是這麼回事啊?那她知不知道他爲什麼要把惠妃趕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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