湍急的水流當中,一個紅色頭髮,看起來十多歲的少女被枝椏勾住,吊在了河流中央,明明只是想洗把臉的阿卡林卻由於朋友的惡作劇而不慎摔入了河中,如果真要說她其實並不苦逼的話,那麼恐怕就僅僅有這次勾住她的樹枝看起來還是足夠結實的這一點。
“嘖!我怎麼可能倒在這裡?我還要和京子一起活着回到學校的……是坐來時候的那樣的豪華客輪迴去,而不是這樣順着水流,憑着運氣的漂流回去!”彷彿熱血少女般,阿卡林說着,用力的拽住身後那根勾住自己的枝椏,瞳孔像是燃燒起名爲信念的火焰。
而且她也根本沒有想到,當時抽獎抽到的也只是來的雙人票,回去的話恐怕還得她自己好好想下辦法……
“呼,安全上壘……”依靠着這根還算結實的樹枝,阿卡林終於憑着雙手再次爬回了岸邊,雖然身上已經完全溼透,就連裡面的內衣輪廓都隱約可見,並且衣服緊貼着肌膚的感覺根本算不上好,但這再次踏上了大陸的感覺卻讓她產生了無邊的幸福。
恐怕沒有經歷過從幾十米高的瀑布上順着水流落下的那種感覺的人,是沒有辦法理解這平時腳踏實地的幸福感的吧!阿卡林想道。
不僅僅是因爲脫險,更因爲自己似乎又突然產生了什麼莫名其妙的感觸,她張開了雙臂……
“yoooooooo!I-can-fly!!!”高喊着——恍如那登上了山頂的旅人,在雲端之間眺望着下方渺小建築而發出的興奮喊聲……但如果將阿卡林眼前這湍急的河流換成別的景象的話,或許纔會比較符合她的這句話也說不定。
“好!回去找京子吧!本以爲會和前幾次一樣被直接衝入大海,然後被打漁船隻的漁網撈起的,看來這次還是挺幸運的嘛!”阿卡林舉起握拳的雙手說道——還真是一個容易滿足的孩子,不過也從她無意中透露出來的信息看出,看來這樣的情況對於她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了。
稍稍將上衣和裙子的水擰乾,阿卡林便獨自向着上游走去。
或許在這樣的地方,除非是高等級的Archer獨自行動什麼的根本就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但會陷於危險的並不包括阿卡林——左手處的青色紋印表明着她是一個獨自行動能力不遜於Archer的Assassin。
……
阿卡林用手撥開攔路的樹枝,由於樹枝有些尖銳的原因,也不免在手掌上留下了不少細細的傷痕,或許這樣的事情使用Assassin一般都會配備的短劍來做會更好,但阿卡林的短劍在之前早就不知被水流衝到什麼地方了,因此只能親力親爲。
“啊,痛。”尖銳的樹枝再次在阿卡林手背留下傷痕,但她除了低聲埋怨一聲後就不以爲意,對於笨蛋來說這樣受傷的情況可以說一句習以爲常——比如說切菜時候不小心切到手指頭,擦拭武器時候不小心砍到手心之類的。
反正就是與“笨蛋不會感冒”那類諺語的意思差不多。
“還真是不知不覺的就被水流衝得這麼遠了呢!”阿卡林困擾的說着,再次撥開了攔在前方的草叢,但她繼續前行的腳步卻彷彿被那厚厚的雜草中藏着的什麼東西而阻擋住了,將她絆倒在地上。
倒在地上的阿卡林扭過頭看向身後,而對上的也是一副不善的眼睛——一隻自由籃球大小的東西,有着綠色的角質皮膚,依靠着一雙小短腿和同樣粗短的尾巴而站立在了地上,與後腿比起來顯得極爲細小無力的那雙前爪之上,是一顆有着血盤大口的頭顱,甚至能隱約看到那大嘴內部的管狀帶着尖刺的口器,以及往下滴着的唾沫……
雖然此時的科正表現得和一隻及格的成年魔物一般不善——彷彿垂涎前方血肉般往下滴着唾沫,但這胖蟲子般的軀體僅僅能讓人覺得它可愛。
科·莫斯不善的看着前方這個,在自己飯後散步途中,突然踹了自己一腳的天然呆少女——任何人在做飯後運動的時候被踹一腳,即使對方也爲此而摔倒,都會覺得討厭的,魔獸乃至魔物也一樣。
它發出着威脅的咆哮。
倒在地上的阿卡林同樣歪了歪腦袋,打量了一下眼前這隻正低吼着的不知名生物。
“好可愛……”迴應着眼前魔物低聲咆哮的是阿卡林這樣一句感興趣的話。
看着凱套在科脖子上的,用短劍刻着它名字的寵物項圈,阿卡林恍然的說道:“原來是有主人的啊……”
說着便像對待自己以前所住城市的公園中遇到的小狗一般,伸出了手,想撫摸一下對方的腦袋。但這友善的一幕落到作爲魔物的科眼裡則和凱的身影重合了起來,也正因爲是這樣的,它張開了大口撲向了阿卡林伸出的手。
魔物尖銳的獠牙,恐怕被咬中的話,這發達的下顎合上的時候正是這隻手摺斷之時!
但阿卡林能這樣毫不在乎的在這裡單獨行動並不僅僅是因爲她是個天然呆,她除了是個天然呆之外,還是一個Assassin,雖然平時因爲各種各樣的事情而有些苦逼,但實力倒是實打實的Lv3。
在一擊不中之後,科像一隻被惹怒的惡狗一般再次發動了兇悍撲擊——明明之前對凱的攻擊都從未落空,絕不允許在這裡出現了攻擊MISS的情況!
在這種情況下,阿卡林即使再笨也知道眼前的生物對自己毫無好感,把手伸向腰間,準備摸出武器準備戰鬥,但奈何武器早就在之前落水的過程中丟失了,此時的阿卡林可以說突然間變得沒有反擊能力。
眼看科的大嘴就要和一開始第一次一樣,像對待凱那般咬在阿卡林的腦袋上,但眼前的目標卻突然漸漸的變得模糊,僅僅是一瞬間的,就彷彿融入了水裡的紅墨水一般,變得透明,而科也撲了個空。
在發覺眼前的傢伙莫名其妙的消失後,科在阿卡林剛纔所站的地方轉了幾圈,也沒有再次發現這個無端端踹了自己一腳的傢伙,只得疑惑的歪了歪腦袋,晃着短小的尾巴,依靠着同樣短小的後腿一跳一跳的繼續它的飯後散步。
“哼……太天真了。”而就在確認科已經離開後,阿卡林剛纔站着的地方突然出現的話語聲,明明是出現聲音的地方,卻完全沒有發現發聲的對象——就像這聲音是憑空出現於這虛空當中一般。
那個聲音繼續說着:“我這可不僅僅是讓自己變得透明,而是直接將自己變成存在感0的空氣!而且即使暴露了目標,他們也會只認爲我是一個龍套而不理不睬,就像學院祭舞臺背面充當背景的樹木素材一樣!”
在說完後,這空無一人的空氣中漸漸顯現出阿卡林的身影,紫色的瞳孔中亮着名爲“自豪”的光芒。
難以想象,剛纔差點就被咬掉腦袋的她,此時根本就是絲毫無損——幾乎是無解的能力,不僅僅是讓自己變得無法攻擊,無法察覺,還連帶着能讓對方在潛意識中把自己當做可有可無的空氣!無論用於行竊還是刺殺都是極爲完美的技能……
或許就是因爲這個原因,阿卡林才被定義成了Assassin的職介。
雖然是很強大的能力,但同樣有着各種缺陷,比如說如果是由本人主動發動的話,持續的時間或許只有短短的一分鐘左右,而且短時間內無法多次使用,至於說到被動發動的情況則讓阿卡林極爲困擾,可以說一天中起碼有三次,出現這種能力失控的景象,因此在從前的學院生活中自己常常被朋友們當做一個龍套,經常充當的是一個背景一樣的角色。
如果說阿卡林來到這裡真要有什麼想要依靠這裡存在着的寶物實現的願望的話,那就只有讓自己變得更有存在感這一點!
啊……既然好不容易來到這裡了,或許還能找到什麼讓自己變得有存在感的神奇寶物也說不定!所以還是馬上找回京子吧!阿卡林這麼想着,再次邁出了前行的腳步。
然而彷彿這條路與她有仇一般,還未走開幾步,就再次撞上了什麼東西——與之前僅僅是被絆倒的不同,這次撞到東西所產生的反作用力甚至讓阿卡林往後摔倒……而且也不是之前那種帶着寵物項圈的可愛生物,而是一個看起來三十多歲的強壯男人。
而且並不僅僅只有他,身後還跟着十多名裝扮相似,看起來是同夥的傢伙。
“……”阿卡林一下子沉默了下來,在這裡可以說人類和魔物有着相同定義,持印者與魔物,以及同是持印者的存在廝殺的舞臺,可不是因爲對方是同類就會手軟的對方。
而且讓阿卡林在意的是這個撞到了自己的傢伙身後揹着的大麻袋,幾乎有着一個成年人這麼大,而且裡面的東西不僅僅看起來像掙扎般蠕動着,還發出着沉悶的呼喊聲——似乎由於嘴巴被塞住。
而他身後的十多個同夥則駕馭着一架破舊的馬車,後面則裝滿了各種像貨物一般的東西。
看着這幫傢伙一副滿意的表情,怎麼看都是一羣劫匪的樣子。阿卡林落下冷汗。而且出於技能冷卻的關係,可以說在未來的一定時間內她都無法和之前那樣故技重施的將自己變成空氣……
不詳的預感……阿卡林沉下了臉。
而同時的,對面這貨看起來像是任務完成而正在返巢的持印者劫匪看起來也同樣錯愕,本來只是發現了這架裝滿了貨物的馬車而做下了搶劫貨物的打算,但在成功劫走了馬車後發現裡面還躺着這樣一個預計之外的普通人而將之一起綁走已經是超出了計劃了。
而且在返程途中還出現了一個看起來是持印者的少女。
“……看到了嗎?”背後扛着看起來裝着一個人的麻袋的領頭對着阿卡林問道。
雖然不知道這傢伙問的到底是自己見到他們蹤跡的這一點,還是發現了被他裝在麻袋裡的人,以至於知道他們是劫匪的這一點,但阿卡林按着自己的認知,知道此時無論如何都不能說看到。
“不,我什麼都沒看到。”阿卡林知趣的回道,同時默默的站起身來,拍了拍因爲摔倒而沾染在了屁股上的塵土,彷彿什麼都沒發生一般,悶聲的從對方身邊繞過。
“誰信啊。”然而等待她的卻是這麼一句話,接着就是從天而降的漆黑麻袋——作爲一個劫匪,無論出於怎樣的原因,都不能暴露自己的返巢路線。
我就知道矇混不過去,阿卡林這麼想着,苦逼的閉上了眼睛。
……
還真是一個有夠雜亂的地方,因爲根本沒什麼人會出現,或者說出現的人都沒什麼固定路線的原因,因此可以說路面是雜草叢生,矮小的樹木所伸出的枝椏達到了幾乎可以阻攔人類前進的程度。
但和丟失了武器的阿卡林不同,對於羅羅娜來說從來不會有缺失武器的煩惱,揮舞着手中的魔劍,讓之伸出着長長的劍刃,彷彿是蜥蜴突然彈射而出的舌頭,憑藉着這巨大的攻擊範圍,隨手一斬就將阻攔在前方一段距離的樹枝清理掉。
“不過還真是一個有趣的傢伙啊!”羅羅娜說的是之前見到的那個奇怪的少女,而且對方看起來也是持印者的樣子,在進入了這裡的一段時間中,羅羅娜所見的都是那種彷彿一個獵人般懷着各自目的的傢伙,好像這個少女一樣如學院中普通人一樣的傢伙可以說是幾乎看不到。
“雷萬汀,你說,那傢伙是出於什麼目的進到這裡的?”羅羅娜向着手中的魔劍問道,在這種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的情況下,這柄會說話的魔劍也變成了唯一一個交談對象。
“誰知道呢,反正人類的目的嘛,也是多種多樣的……你不也是什麼都不知道就被那隻黑龍拉着進到這裡來了嗎?”雷萬汀無所謂的說道。
“啊……這倒也是。”羅羅娜輕鬆的說着,剛纔的話題僅僅是由於僅有自己一個人實在太無聊纔會說的,再次舉起手中的魔劍,打算將前方阻攔的樹木懶腰砍倒——在之前直接用強大的攻擊轟出前行的缺口後,她就喜歡上了這種絲毫不用繞路而直接通行的方法。
但正要砍下去的時候,手中的魔劍卻產生了質疑聲:“真的要砍下去嗎?前面好像有着兩個躲起來的傢伙呢……”
哈?羅羅娜輕咦了一聲,同時前面大樹背後也傳來了竊竊私語的交談聲。
“隊長,我們又這麼做會不會不太好?”一個清脆的,聽起來是少女的聲音,同時也讓羅羅娜有些耳熟。
“笨蛋,不是遠遠就看到了對方起碼有着二十人嗎?即使每個人都是隻有Lv1,也不是你和我能對付的存在!硬要留下也只不過是白白犧牲而已!”而回答出來的則是一個屬於十七歲少年所特有的開始有些成熟的聲音,但這傢伙此時說的話語卻完全沒有相符的沉穩感覺。
彷彿是爲了說服旁邊少女那無必要的愧疚心,少年的聲音繼續說道:“忘記了嗎?臨走前是凱說的‘你們快走,不用管我!’?真是的,我都有點感動了……”
“不,不……在車廂內睡着了,什麼都不知道的凱先生根本沒有這麼說吧?”少女的聲音馬上反駁道,看來少年之前所說的根本就是子無須有的事情。
“正是因爲這樣我們才更要走啊!”絲毫沒有在意自己的話語被揭穿,少年繼續說着。
“啊?”
“聽好了……我們根本不是逃跑,只不過是找援軍罷了!只要找到了羅羅娜的話……那幫劫匪根本不值一提!”少年充滿信心的說着。
在聽到這裡,羅羅娜終於知道了這躲起來的兩個人的身份,撥開將這兩個傢伙掩蓋住的草叢,出現在裡面的是兩個蜷縮起來,面對面的蹲在一起,彷彿正在商量着什麼秘密計劃的少年和少女。
如烏龜般揹着有些舊的盾牌,全身上下沒有一件裝備嶄新的少年,以及一個有着明亮的金色長髮,卻不修邊幅般的穿着男性纔會穿的便捷祭祀長袍的少女。
果然……羅羅娜這麼想着,落下一滴冷汗,聽這兩個傢伙剛纔的談話,看來毫無疑問的就是他們又“賣隊友”了,而這次遭殃的看來還是凱這傢伙……難以想象,本想補個回籠覺的他一睜開眼看到的不是可愛的羅拉,而是一大羣圍着他的腰大膀圓的持印者劫匪到底會是怎樣的心情。
“喂……你們兩個傢伙。”羅羅娜撥開草叢無語的對這兩人說道。
而掩蓋住他們軀體的雜草被撥開後透入的光線也嚇得羅拉和傑克一驚,但一看到來人不是別人,而是他們正要找的“援軍”後,眼睛便突然變得閃亮起來。
“大溼胸,溼父被妖怪抓走了!”傑克抱住羅羅娜大腿,激動的說着。
羅羅娜: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