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色的污水緩緩流動,散發出快要讓人窒息的惡臭,水面上不時泛起骯髒噁心的氣泡。
“快看呀妹妹,我撿到了肉。”身上僅掛着幾塊破布片,不要說禦寒、連遮羞都做不到的安妮從污水中冒出頭來,在水下長時間的憋氣的她胸脯劇烈的起伏着,惡臭的污水從她的髮梢滴落,滑過肌膚、匯成細小的水流,沿着身體迴歸到原處。
儘管如此,上氣不接下氣的她依然興奮的訴說着。
“今晚有肉吃了。”
意識模糊的我倚靠在橋墩上,用力擡起沉重的眼皮,向安妮姐姐手中的‘肉’看去。
滴着綠色污水的肉團似乎是什麼動物的腸子,真是太好了,還沒有完全腐爛。
牽動着僵硬的嘴角,我努力運作面部的肌肉,想要給她一個微笑。
可是卻做不到,疾病和飢餓已經帶走我所有的體力,同樣衣不蔽體的自己被寒冷浸透四肢,即使擡擡手也無法辦到。
緩慢地渡過污水,安妮走到了我身邊,同樣飢餓的她貪婪地望着手上那截散發出腐爛惡臭的腸子,艱難地嚥了咽口水,她用嘶啞的嗓音對我說道:“快吃掉吧,姐姐不餓。”
騙人。
我閉起眼睛,不去看遞到嘴邊的腸子。
“快吃下去呀,妹妹,吃下去再好好睡一覺,一定會好起來的。”安妮哽咽着說道。
嘴邊有潮溼的感覺,腥臭味撲鼻而來。
強忍住伸出舌頭舔一舔嘴脣的衝動,我用力的將身體倒向一邊,以示我的反抗。
身體砸向冰冷粗糙的地面,我張開嘴努力的想要說話。
別管我。
然而只有輕微的嘶嘶聲從咽喉中傳出。
就這樣用盡最後的力氣,我看到黑暗向我蔓延過來,明明閉着眼睛卻依然‘看’到了,這就是我最終的結局麼。
不管是聖光還是大地母親,請再多給我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時間,幾秒鐘就好,請再讓我看一看這個世界,一眼就夠了......可以的話給我一塊美味巧克力蛋糕就再好不過了。
唔......美味巧克力蛋糕真的出現在眼前,可惜關鍵部位卻被聖光擋住了,看得不太清楚。
或許是聖光垂憐,亦或是大地母親眷顧,我終於發出了聲音,留下了辭世的話語。
“啊,好想咬一口。”
“洛麗亞!”耳畔傳來安妮絕望的嘶嚎。
......
“洛麗亞!”安妮用力搖晃着洛麗亞的肩膀,“快起牀了。”
“嗚......”洛麗亞睜開眼睛坐了起來,無焦距地注視着安妮的臉。
“真是的!這麼大了還賴牀。”安妮邊抱怨着邊坐到洛麗亞身後,拿起梳頭刷幫洛麗亞整理起頭髮來。
長而疏密的粉發微微有些卷,糾在一起亂糟糟的。
“該剪頭髮了,這樣每天都很麻煩呀。”幾分鐘後依然沒有搞定的安妮說道。
“幽暗城?”洛麗亞突然冒出一句不着邊際的話來。
“哈?”正在和打結作鬥爭的安妮有些莫名其妙。
“逃出來了?”洛麗亞用含糊的聲音問道。
摸摸洛麗亞的腦袋,安妮說道:“我知道你每天起牀都會犯傻,但今天時間也太長了吧。”
“嗚~”洛麗亞發出愉快的嗚嗚聲,同時用雙手按住安妮準備抽離的手說道:“亡靈,欺負人。”
“噗!”安妮忍不住笑了出來,不論是洛麗亞莫名其妙的回答還是求摸頭的動作都戳中了她的笑點。
......
鐵爐堡的入口位於高山之上,而城市則建立於挖空的山體中。因爲城市中間有着巨大的熔爐和炙熱的岩漿,所以有專家稱該山是一座火山,只是矮人確切的歷史記載中並沒有爆發過。
蜿蜒的山道盤旋在白雪皚皚的山間,或許是出於防禦上的考慮,通向鐵爐堡的道路遠沒有想象中那麼好,甚至可以說差強人意。
明明還是清晨,崎嶇難行的山道上就已擠滿了上山的矮人——騎着山羊或者步行,偶爾還能看到牽着馱馬的人類。
“嗚~”駕馭着巴拉克托爾山羊,坐在前面的安妮故意模仿着洛麗亞清晨發出的聲音。
坐在後面的洛麗亞果斷回以一記鎖喉。
早上起牀時雖不清醒,但過後卻會有清晰的記憶。被安妮調笑了一路,忍無可忍的洛麗亞用力地扼着安妮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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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要死了......”掙開來自身後的攻擊,安妮顫動的肩膀顯示她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預知夢?”沒有再次進行攻擊,洛麗亞用疑問語氣沒頭沒尾地輕輕說道。
“你究竟怎麼了?”不管怎麼說今天犯傻的時間也太長了,察覺到異常的安妮回頭問道。
洛麗亞淡淡回答道:“沒什麼。”
只是做了一個奇怪的夢,被亡靈抓到後監禁在幽暗城下水道里,從此過上了在臭水中撿東西吃的悽慘生活,最重要的是辭世句非常丟人。
“那個,你們好。”就在這時,身側傳來了一個男聲。
洛麗亞和安妮同時偏頭看去,只見一個穿着厚重皮甲,牽着一匹老馬的人類大叔向二人靠來。
“洛麗亞,他在說什麼?”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次看到男人的安妮好奇地用矮人語問着。
“他說你是笨蛋。”洛麗亞同樣用矮人語回答道,很久沒有聽到通用語的她好奇地盯着走近的大叔。
“......那個,我懂矮人語。”因爲被兩隻蘿莉盯着看,大叔略有些臉紅地說道。
好一朵嬌羞的大叔。
兩隻蘿莉都沒有接話,只是好奇的看着他,有些尷尬的大叔只好硬着頭皮找話。
“咳,兩位小妹妹,你們家大人呢。”
這種類似找監護人的話語刺痛了兩隻年齡上成年的蘿莉——儘管在人類看來她們確實是小女孩,而兩個身處異族國土的人類小女孩,普通人類很難以想象她們沒有大人的陪伴。反倒是矮人和侏儒難以估測人類年紀,前者普遍分不清,後者則完全沒有這個概念,反正一直在仰望。
“誘拐犯?”“是誘拐犯呢。”安妮和洛麗亞異口同聲地說道。
周圍的矮人們紛紛看了過來,有幾個彪悍的大鬍子甚至已經擼起衣袖,躍躍欲試地摸着腰間的斧子。
奧特蘭克王國公民,作爲一名普通行商的迪雷克大叔頓時汗如泉涌。圍觀羣衆看渣滓般的眼神,還有那幾道彷彿要把他劈成幾段的視線使他僵住了。
在向圍觀的正義夥伴們出示一系列通關文書、貿易許可證和人類聯盟公民身份證,並且送了一包奧特蘭克特產甜奶酪給兩位‘驚魂未定’的人類小姑娘後,正義夥伴們終於結束了圍觀,繼續踏上前往鐵爐堡的行程,不過依然有幾道來自人民的警惕視線不時掠過迪雷克大叔的頸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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纔不是標題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