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和老爺坐在當門,兩個人都相對無言。
終於夫人開了口,“多歆,你是這樣想的嗎?”多歆朝額娘努力的點點頭,她心裡如果不是真的下定了決心,她會點頭嗎?
老爺的手指在桌面上一點一點的敲打着,同時也敲打着多歆的內心。
“歆兒啊——阿瑪不是不讓你——唉!你知道你這樣做的後果嗎?”
“女兒想清楚了,女兒不會後悔!”多歆“撲通”一聲跪在二老面前,二人想要攙扶,多歆甩下了手。
“這輩子,只要能夠和胤祉在一起,多少苦多少累,我都願意!我只想和胤祉在一起——”老爺聽到胤祉的名字,大怒起來。隨即站起來,來回踱步。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老爺幾乎是紅着眼睛質問多歆的。而多歆冷靜並堅定的回答老爺,“女兒知道。就因爲知道,所以女兒才懇請阿瑪和額娘准許……”
“歆兒——我的歆兒呀……你讓額娘如何是好呢?”夫人在一邊哭訴。
“那個胤祉——好歹也是個親王。可他的結局呢?阿瑪當時把你嫁給四阿哥,就是看中了他的那份雄心壯志。胤祉呢?他會什麼?會的不過是舞文弄墨,常常作幾首膾炙人口的雜詩罷了。能有什麼成就!”
多歆氣不過,阿瑪能怎麼這樣說胤祉?
“他爲什麼就不可以有成就!他的成就就是我愛上了他!”多歆的話湮沒在屋子裡。只有清脆的巴掌聲響。
多歆不痛,沒有胤祉的日子痛得都麻痹了,這點動作又算得了什麼呢?
“愛?你以爲有了愛你就是皇后嗎?你以爲只要你和三阿哥在一起,咱們家族會維持到現在嗎?!愛!並不能取代你所享受的榮華富貴!”
“可女兒寧願不要榮華富貴,女兒要的只是一份間簡單單的愛情和生活!”多歆實在忍不下去了,向老爺反駁道。
老爺捂着胸口,心臟不齊的跳着。“你——你……你這個——不肖的——女兒!我會生了你如此不肖的女兒!你——是不是要氣死你爹你才甘心!”
“老爺……消消氣——歆兒呀,就別刺激你阿瑪了。”夫人在一邊實在看不下去了,纔出來調解。
多歆沒想到老爺那麼生氣,跪着從地上爬到老爺身邊,揪着老爺的褲腿哭喊道:“阿瑪——”
“你!你——現在就給我滾!就當我沒有你這個女兒!”老爺臉色鐵青的伸出手指指向大門外。
多歆低下頭,望着花紋的地毯,眼淚還是落了下來。
“如果你執意要這樣做,你現在就給我滾!給我滾出我費揚古家的大門,從此以後我都不會再見你!從此以後你都不再將是我費揚古的女兒!”
多歆狠下心來,直起背。最後一次咬着嘴脣說道:“女兒不肖,可是女兒還是要走。望阿瑪和額娘保重——”說完,多歆在二老面前磕了三個響頭。然後她像飛一般地從門口跑出去……
偌大的府中,只有夫人撕心裂肺的呼喚……
多歆努力的擦着臉上的淚花,想努力使勁看清這個世界。可爲什麼,眼前那麼模糊?似乎每個人都遠離她。胤祉好象在陵墓前等着她,小環似乎正在喝交杯酒,而胤禛,卻在笑吟吟的遠遠的望着她。
胤祉,我好象又再一次見到你了。你還是那麼親切,可是你老了。風吹雨打,歷經苦難,我們還是在一起了。
看吧,我們還是在一起了,沒有人可以阻擋你我在一起!
“萬歲爺,今兒個……”高無庸手中託着木製盤子,裡面放了綠色的那麼幾個牌子。“要翻牌子了。”胤禛放下手中的狼毫,搓了搓了手好讓它促進血液循環。
胤禛望了望牌子,心裡不禁想起一張蒼白的面龐。
胤禛擺了擺手,“不用了,就皇后那兒吧。”
“要奴才和皇后娘娘稟告嗎?”
“不需要,朕自己會給她準備。”
高無庸退下後,胤禛從牀鋪中拿出一方絲帕,將它輕輕纏繞在自己的指間。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朕——忘了婭柔。你成了我心中的唯一,對你的折磨,不過是想把你永遠鎖在我身邊……”
望着那一桌子堆成山的奏摺,他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笑了。胤禛匆匆披了件大衣就走出養心殿來。
“萬歲爺,聽說皇后娘娘睡下了……”高無庸剛剛去了趟坤寧宮,說是不給進,丫鬟巧兒說是娘娘睡下了。
“這麼早?怪事!”平時不是非常的想念三哥嗎?想到覺也不睡,飯也不吃。今兒倒好,早早的睡下了。
“那還要去坤寧宮嗎?”高無庸小心翼翼的問,胤禛回頭瞥了一眼。“朕什麼時候說不去了?”
“是——奴才多嘴——奴才多嘴——”高無庸一邊跟着胤禛的腳步,一邊說道。
到了坤寧宮,確實比前一陣子又安靜了許多,這裡安靜的像是一個人都沒有,彷彿這裡的人都死了一般。
“皇上吉祥——”巧兒正在打盹兒,感覺有人踢了踢她的腿,睜開眼看到高總管正在踢她,連忙把視線調到另外一邊。這一望,巧兒心裡的春水也被盪漾起來。
好深邃的目光!
這樣的男人,爲什麼皇后娘娘不懂得珍惜呢?巧兒納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