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孔璋默然不語,夜照空笑了一下道:“這可是天大便宜,此女天生異稟,是極宜雙修之體,若是你不願意,那也好辦,殺了你後,我便將此女帶回宮去作我侍妾。”
只是現在形勢逼人,不答應只怕自己立時就步了桃花真人的後塵,孔璋只得道:“小人願爲公子效勞,只是有一事請求。”
夜照空彷彿早就猜到他會說什麼,“你是擔心你那姐姐吧,放心,她沒事,我聽了她半天的琴,也算是有點香火情。不過你若是不聽我命,恐怕她便會從此少個弟弟了。記住,你護送她回去,是你唯一的機會,如果混不進星宿宮,那你對我也就沒有什麼用處了,到時我收回魔種,種生鼎亡!”
說完,夜照空飛掠而起,猿長老怪笑一聲亦如隨之飛起,兩人身上氣芒閃動,一個眨眼便已經在百十丈外的空中,轉眼就消失不見了。
只剩下孔璋呆呆的站在地上,四周空空,先前桃花真人戰靳青思,猿長老滅桃花真人,兩番大戰,已是把這亂葬崗破壞了差不多一半,草木盡毀,泥土翻飛,突出的怪石被削平粉碎。
夜色漸暗,孔璋這才如夢初醒,連忙過去找到仍舊昏迷不醒的靳青思,卻見她身上紅衣破碎多處,更有大片雪白的胸肌都露出了出來。
若是放在平時自是豔福不淺,但此時孔璋哪裡有心情,只得脫下自己的衣袍將她遮掩一番,然後負在背上向城裡走去,自己今後的身家性命都在此女身上了。
回到金風玉露樓,孔璋將靳青思藏在先前供桃花真人藏身的地下室中,這纔去見孔幽。
一路上他一直在想如何安頓孔幽,要知道夜照空迫他去做的事,一旦暴露,以他這點微末本領,就是死上一百次都不夠,如果不在開始之前讓孔幽脫離金風玉露樓,他如何放心得下。
見了孔幽,他將一路上想好的話說了一遍,大意是這幾日幫人做事得了一位東邊來的商人賞識,願意帶他回去,他也願意跟着去長長見識,只是放心不下姐姐孔幽,一定要在跟着出去之前將孔幽從金風玉露樓脫籍。
孔幽聽說有人賞識他,願意帶他走正途當然開心,心裡更是暗謝,定是父母有靈。她之前一直擔心孔璋成天不務正業,和那些地痞混在一起,雖然學了一身打架的本事,沒人能欺負得他,但是這卻與她所願相差太遠,只是她能力有限,自身都難保,又哪裡管得住弟弟,只能暗自擔心,有時午夜裡醒來垂淚罷了。
但孔璋說到要讓她出樓,她卻好生躊躇,心中一片茫然,她從十四五歲便進了這金風玉露樓,喜娘雖然刻薄,但是總算沒有過份爲難她,現在一下出去該做什麼,她都沒個打算。
孔璋見她沉吟不語,頓時急了,他此去生死禍福不知,如果死了,就剩下孔幽一人在這樓裡,萬一以後那什麼雲京的楊大人也不管了,喜娘那婆娘會做出些什麼來沒人知道,叫孔璋如何放心得下。
“姐姐,如果你不離開這裡,叫我如何放心得下遠行?”孔璋這句出自真心,雙眸微紅,既是放心不下,也有對自己今後未知命運有所感觸,他有預感,不論此行禍福,都會有很長一段時間看不到自己的姐姐了。
“我,我只是有些擔心,喜娘會不會答應?”孔幽嚅嚅的道,手指捻着衣角,“還有,離開這裡去哪裡,我也不知道。”
“不管去哪裡,只要離開樓裡,你就不再是賤籍,都比呆在這裡強。”孔璋斬釘截鐵的道,“至於喜娘那裡,有我在,她放也得放,不放也得放。”
“莫說這種話,你不要以爲自己會點功夫就在喜娘面前耍狠,她手下可是專門養了幫人的。”孔幽大驚失色。
“你就放心吧。”孔璋說完便大步出門前去尋找喜娘,任後面孔幽怎麼叫都叫不住。
果然,喜娘聽說孔幽要自贖脫籍,先是推說當初的契書找不到了,孔璋便說若真是契書沒了,那便沒法證明孔幽是樓裡的人,正好離開。喜娘立刻翻了臉,從當初兩人進樓吃飯開始算起,叫出一個天價來。
孔璋這幾年一直也在積攢錢財,爲的便是這一天,但是積蓄和喜娘說的身價比起來還是差得太遠,自是不會答應。
兩人說到激烈處,喜娘將桌子一拍,大茶壺便帶了七八個手執棍棒的人出現在門口。
“孔家小子,我知道你能打,不過你給老孃聽好了,大茶壺他們也不是吃醋的。”喜娘手指孔璋喝道,“你姐姐這幾年是替老孃替樓裡做了不少事,大家相處這麼多年,我也想她有個好歸宿,不過若是拿不出這麼多錢來,你就別想把人帶走,她就還得在樓裡再呆着,一直呆到讓老孃覺得做的事值這個錢。”
若在以前孔璋還真只有忍了,另想它法,他雖能打,但要一個人對付七八個手執武器的壯漢卻還不是對手。但是現下卻是另一回事了,得桃花真人和靳青思指點,也算是跨半隻腳跨進了修真界,何況懷裡還有那隻桃花真人當時給他的革囊,裡面的木須針的威力他是見識過的,連桃花真人都不免中招,只是用出來有點驚世駭俗罷了。
以手作刀,隨手一斬,便將喜娘面前的厚木桌斬爲半轟然倒下,嚇得喜娘尖叫一聲,連忙躲在大茶壺後面去了,叫上來的打手們見到孔璋這一手也被嚇了一跳。
孔璋上前兩步便待動手硬搶契書,打手們雖被嚇住了,但是食人衣祿也不便還沒動手就退縮,眼看一場衝突就要暴發,這時孔幽卻及時趕來,阻止了雙方。
最後喜娘終於同意在孔璋拿出來的數目之上再加一筆孔幽付出的價碼,才肯燒了契書,塗了樓里名冊讓孔幽脫籍離開。
孔璋本有些不甘,孔幽趕來加的這筆銀子,是她這麼多年從客人處所得賞賜攢下的積蓄,剛纔至少付了一半出去,但孔幽卻只道能離開就好。
孔璋想想也只有算了,不然雙方鬧翻,孔璋就算把樓裡全打趴下了,硬搶了契書帶人走,但喜娘告到官府去,孔幽一樣不得安生,到時自己又要護送靳青思,哪裡護得住她。
“這下你放心了?明天我便收拾東西離開樓裡,只是該去何處?”孔幽自語道。
孔璋知道此事有些急迫莽撞,但是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不然他更加不放心,只得硬着投頭皮道:“姐姐不如上雲京,那裡我記得還有幾個遠房親戚,又或者去投那個楊大人,當年就是多虧他,不然我們姐弟更加不堪。”
孔幽皺眉苦笑道:“那幾房親戚當年在爹孃出事之後便唯恐沾上,如今去投,人家未必肯接納;至於楊大人,當年多虧了他,不知道他當年是不是爹的朋友,只是事隔多年又要去麻煩人家,我覺得很不妥。”
孔璋大急,孔幽見他模樣又道:“你不用擔心姐姐,就只是爲了你放心遠行,我也會好好活下去。你且莫急,不論我是去投人還是自己營生,我們兩人都約定好了日後在雲京見面便是,明日我便租輛馬車收搭好東西上京去,或是親戚不肯幫襯,我便厚着臉子去求楊大人,如果那位楊大人也不肯,我手裡還有點積蓄,便自己過活。”
孔璋大力點頭,虎目含淚,別過頭去用袖抹了,不想讓孔幽看到。他亦知道孔幽一人前去雲京,一個婦道人家生活必是艱難,但是這已是目前最好的結果,留在樓裡更加危險,就算喜娘不去迫她,日後青春不再,便只能一直呆在樓裡替喜娘教那些新伎樂藝,再無其他半點價值。自己若在,還能庇護一二,但此去當真是半點把握沒有,如何放心得下讓姐姐留在這虎狼之穴。
何況從當初進樓開始,孔璋就發過大誓,一定要讓姐姐離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