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4

不不在劉瑾言那裡待了幾天了,肖培本來沒打算去酒店,可是前一晚不不用酒店的座機給自己打了個電話,說想爸爸了。肖培想着自己就是過來看看孩子。

劉瑾言見到肖培的時候一點兒也不意外,她正在房間整理不不換洗的衣服。

肖培瞟了一眼沙發說,“你又給他買衣服了,家裡衣服都不少了。”

“我知道不少,可我也沒有你家的鑰匙,你送不不過來的時候也沒給他拿衣服啊,是不是不不。”劉瑾言放好衣服,蹲下身摸了摸孩子的臉。

“不不,來,上爸爸這兒來。”肖培順勢坐到了沙發上,對着孩子招了招手。

不不開心的跑了過去,“爸爸爸爸,媽媽說今天要帶我們去水上樂園玩兒!”

肖培下意識的擡眼看了看還在收拾東西的劉瑾言,輕聲反問着孩子,“我們?”

“嗯!”不不使勁的點頭。

這樣的日子對於劉瑾言來說是難得的,從肖培帶着不不離開紐約的那天開始,劉瑾言就在想,什麼時候,什麼時候他們三個人還可以重新在一起。

大約一個多小時的車程,肖培帶着他們到了長安新開的水上樂園,換好衣服帶着不不在入口的時候玩兒着水,劉瑾言有些不好意思的出來了。

“走吧。”肖培起身,拉着不不的手。

這樣的天氣簡直就是玩兒水最好的時間,週末的水上樂園人頭攢動,肖培一直拉着不不,生怕孩子被碰到或是被擠到。從滑梯裡出來已經快中午了,劉瑾言問不不想吃什麼,肖培說一起去餐廳吧。

一起。

那一刻,劉瑾言的心彷彿被暖了一下。

划水,衝浪,溫泉......劉瑾言忽然沒了實感,因爲這樣的事情就在紐約也不曾發生。她說不上來肖培是什麼時候有了改變的,或許是兩個人有了孩子以後。劉瑾言的父親更多的希望肖培可以多陪伴自己的女兒和外孫,而那個時候的肖培卻希望他們可以給予他更多的私人空間。但可能或許是這場婚姻一開始的定位就是如此,疲憊的肖培最終選擇了離開。

從水上樂園出來的時候劉瑾言的頭髮沒有幹,她怕肖培和不不等的着急,衝完澡只是用毛巾擦了擦。肖培紮好安全帶,從自己的包裡拿出了毛巾順手遞給了她,“你擦擦吧,彆着涼了。還有,坐後面也要繫上安全帶。”

劉瑾言別過頭去,害怕肖培從後視鏡裡看到自己的表情,她告訴自己,這一次,不計後果也要帶肖培回美國。

不不睡着了,在劉瑾言酒店的房間,肖培坐在落地窗旁的沙發裡,看着通話記錄那個唯一的名字一言不發。就連劉瑾言走到了身後,也沒有察覺。

“在看什麼?”劉瑾言微微一笑。

“沒有。”肖培嘆了口氣,把手機裝回了衣服口袋裡。

“你不去衝個澡嗎,回來的時候一身汗,在水上樂園洗了也是白洗。”劉瑾言半開着玩笑,坐在了另一張沙發上。

“沒事兒,我回去洗就行。不不睡了?”

“嗯。”

“那行,我就先回去了。”肖培說完起身準備離開。

劉瑾言坐在那裡有些尷尬,她想挽留,可是這話在沒把握的時候總是不敢輕易地說出口。

“你......去找她?”劉瑾言告訴自己這句話說的時候臉上要掛着微笑。

肖培愣了一下,轉身看着劉瑾言,“我不知道。”

“嗯?”劉瑾言沒聽懂。

“她不接我的電話。”肖培略顯平靜的說。

劉瑾言低頭摸了摸自己的長髮,然後笑道,“可能是我妨礙了你們。”

“瑾言,我不管你這次來的目的是什麼,可我現在愛的人是宋離,我想讓她嫁給我,你明白嗎?”肖培的這句話就是這麼多年扇在劉瑾言臉上最響的一記耳光。

一週以後,劉瑾言的律師經由上海,從紐約飛來了長安。

蔣堯早上送完點點去上學就掉頭去了公司,新的公司還處於起步的階段,雖然沒有具體的業務,可工作量依然瑣碎。停好車,蔣堯剛進寫字樓就看見了陳曦。

“你是怎麼找到這兒來的。”蔣堯把車鑰匙放進手包裡,笑着問陳曦。

陳曦沒說話,上了電梯,按了22層。

“呦,連我辦公室在幾樓都知道,看來今天你是有備而來啊。”蔣堯看了看陳曦,笑了笑。

“隨便坐吧,我這兒纔剛弄起來的,咖啡茶葉紅酒統統都沒有,你要喝水,出門左轉有個飲水機,不過剛纔進來的時候我看上面還是沒有水。小孔,給送水師傅的打個電話催一下啊!”蔣堯對着辦公室外面的一個女人喊,“我不確定送水的什麼時候來,我昨天就讓他們叫人來送水了。”

陳曦沒搭理蔣堯,一屁股坐在了還包着塑料布的沙發上。

“好吧,你來是興師問罪的嗎?替宋離。”蔣堯見陳曦沒搭理自己,於是嘆了口氣開始提正事。

陳曦終於有了反應,扭過頭看着蔣堯。

“你現在跟誰學得,出門也不剃鬍子了,你哥可從來不這樣啊!”蔣堯看了一眼陳曦就實在看不下去了,她搖搖頭,從桌上拿了一瓶礦泉水遞給了陳曦。

陳曦沒接,直接問道,“你什麼意思,算好了宋離好欺負!”

“我......”蔣堯剛想解釋,這才發現陳曦進來的時候門沒關,於是過去重新關上了辦公室的門,順手拉下來玻璃窗上的百葉窗簾,“我跟你說陳曦,這件事我有跟你哥說的必要,但是對於你,我完全沒必要。我告訴你,我不是對不起宋離,我只是以前太對不起我自己。還有,我自詡待宋離不薄,在她最困難的時候,是我幫了她,這是她欠我的,那件事算是她還我的,所以我跟她現在兩清了,懂嗎?”

陳曦沉重的呼吸着,起身走到還滿是灰塵的窗戶邊,他低頭,一雙手反覆揉搓着昨晚新長出來的胡茬,半晌纔回頭,“那我還真得替她謝謝你,人情要是真得這麼容易就能還清,你跟我哥是不是早就該分手了。”

這話像是陳曦砸在自己頭上的,蔣堯站在原地足足愣了兩分鐘,“你,你什麼意思。”

“這公司我查過了,法人代表是你。這跟我哥跟我說的不一樣,他告訴我,這個公司是他的。”

“陳曦,你......”蔣堯忽然語塞。

“這不是一件多難的事,只要你肯查。蔣堯,你以爲你花錢瞞的這些事,我哥就真的不知道嗎?”陳曦的語氣忽然變得咄咄逼人,“你太明目張膽了,你以爲我跟我哥不在長安,你就可以把你跟我哥的關係撇的乾乾淨淨?我問你,點點呢。”

點點。

這是蔣堯最害怕提及的一件事。

“你,你想幹什麼,陳曦。”蔣堯努力剋制着自己,反問道陳曦。

“我沒想幹什麼,這個公司,還有點點,都是你跟我哥的事兒,我管不着,我也不想管,我就是想知道,宋離是怎麼跟肖培在一起的。”

“這件事你問我還不如去問問宋離,她離開公司以後,我就沒再見過她。”蔣堯忽然鬆了一口氣。

“她不會告訴我的,她現在恨我。”

“恨你?”蔣堯低頭想了想,靠在新買的辦公桌上,半晌說,“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他倆,不是,是肖培,其實肖培對宋離的心思在你跟你哥出國之前我就看出來了,那個時候我問過宋離,她跟我說,她說不可能,她說她還沒做好自己都還沒生孩子就先給別人當後媽的準備,我以爲,我以爲宋離是不喜歡肖培的。可是後來,後來他們怎麼在一起的我真的不知道。我就是,就是肖培來公司找過宋離之後,就是那次我跟她聊過之後,我還特意安排了,只要是肖培那邊的工作,我後來都沒再讓宋離去過,只不過,不過後面......或許真的是因爲我,那件事對宋離的打擊確實很大,我想可能肖培那個時候一直陪在她身邊吧。”

陳曦依舊站在窗邊,看着城市裡的人來來往往的忙碌着,很久之後,他轉過身,對蔣堯說,“我還是那句話,你跟我哥的事兒,我不管,但是,你不能對不起他。還有,宋離,你以後別再招惹她,就算是她欠你的,以後,你找我,我替她還。”

陳曦走了,蔣堯的心氣一下就鬆了,她跌坐在沙發上,像是一個泄了氣的氣球,坐在那裡獨自懊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