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清拋下陸韻不管,徑自下山,他點的穴道不重,過不了多久就會解開,至於陸韻能不能去除對他的恨意,劉清也不在意。
到了官道上,劉清辨出東面京城的方向,剛走了幾步,忽然想到:我是神仙啊,怎麼還要走路,陸氏兄妹不過一重二三及的法力,都能騰雲駕霧,何況是我?
於是在劍神的記憶庫中找到乘雲術,原來還是需要法器,劉清默唸咒語施法,腰下“秋水劍”中化出一團乳白色的雲氣來,自動降到他的腳邊,劉清踩上去,被雲氣託着飛速向京城飄去,只聽遠處一個聲音喊道:
“快看,有神仙!”
劉清很是得意,不過這雲飛得不快也不夠高,比劣馬快些,與駿馬差不多,比神駒就差點了。
大白天的,一個神仙在官道上駕雲行駛,驚動了無數百姓,紛紛擡頭仰望,有的失聲尖叫,以爲是妖怪,有的跪地磕頭,當他是神仙。
劉清一開始還挺開心,飛了一段路之後,纔想:老子現在張揚不得,雖然有了三枚內丹,能同時施展兩套一重第六級的法術,可是真碰上第七級的修仙高手,還是打不過,因爲自大,自己已經吃過好幾次虧,還是低調一點爲好。
於是轉到荒野之中降落,收起雲霧,仍是步行到官道上去往京城。
正所謂“由儉由奢易,由奢入儉難”,劉清帶着九重天劍神的記憶下凡,從自以爲天下無敵,歷經波折,總算收斂了一點,可是離小心謹慎還遠着呢。
好在離京城已然不遠,沒多久就走到了,路上行人漸多,雖然尚未進城,路邊的攤販已經排成了兩行,高聲叫賣,劉清肚子裡有些餓了,可是救人要緊,也顧不上了。
城門口的行人更多,一大幫人圍在城牆下擡頭看一張告示,劉清本無興趣,剛要經過,就聽一個人大聲念道:
“犯官之女,現在史府,膽小劍神,棄友不顧。”
劉清急忙後退幾步,也擡頭看那張告示,一大張白紙,就只寫了這十六個字,也沒官印與落款,守門的官兵卻不管。
“這是什麼意思?犯官之女是誰?劍神又是哪一位?”
圍觀者議論紛紛,誰也給不出答案。
劉清怒氣沖天,暗道:火金剛這個禿驢好大的膽子,竟然公開羞辱自己,他還以爲老子沒有仙氣呢,亭妹妹還在史府,再好不過,這就去打他個天翻地覆。
劉清邁步就往城裡走,幾名守門的官兵早已注意到他,按着刀柄,一起攔住他,其中一名小頭目喝道:
“站住,大白天就敢帶劍進城,你是什麼人?”
劉清正在氣頭上,可是臉上還是笑嘻嘻的,一指牆上的告示,說道:
“我就是劍神。”
衆官兵一驚,拔刀的拔刀,舉槍的舉槍,將過往行人唬了一跳,全都閃到一邊看熱鬧,小頭目顫聲道:
“你就是行刺督主大人的刺客?”
劉清深吸一口氣,大聲道:
“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說罷起步衝鋒,帶着一陣狂風闖過攔路的官兵,混進人羣,眨眼間就不見了,只剩下一堆七仰八歪的官兵和行人躺在地上直哼哼,追不上,也不敢追。
劉清進城之後,一路上只見到處都貼有諷刺劍神的告示,越看越怒,到了東城,大致認出了路徑,大踏步直奔史大誠府邸,心想對方既然邀戰,顯然早有準備,躲藏也是無用,只有憑體內三枚內丹,出其不意攻進去,如果只是火金剛和那羣禿驢,敵人再多也不怕,他要是又請來七級以上的法師,就只能看情況了,只要能碰着葉亭,就誰也不怕。
史大誠的府邸獨佔一條衚衕,平時常有官兵巡視,此時卻一個人也沒有,連平時關閉的大門也敞開着,劉清走到門前,右手“秋水劍”,左手“陰陽鏡”,先以陰面朝外,想試試冰霜之力能否剋制三昧真火,然後提氣喊道:
“劍神來也,出來受死!”
說罷,大步走進史府,繞過影壁,只見庭院對面密密麻麻站着三四排人,當先的正是火金剛念嗔,身後是十幾名灰衣僧人,這羣和尚的法力都不弱,經過一夜休整,傷勢已然痊癒,再往後是幾十名烏衣院校尉。
火金剛手持禪杖,宣了一聲佛號,說道:
“劍神,你還算有些義氣,逃跑之後還知道回來救同伴。”
劉清嘻嘻一笑,說道:
“我的同伴乃是天下第一的美女,落到你們這羣和尚手裡,我可不大放心。”
念嗔不惱也不怒,說道:
“貧僧一心向佛,美女也好,醜女也罷,不過是同樣的一堆骷髏,劍神久居天庭,連這一點也沒有參透嗎?”
劉清仰臉說道:
“咱們的道不同,沒什麼可爭辯的,你想無情無慾,我偏多情多欲。人哪?快交出來。”
火金剛念嗔大笑一聲,禪杖在地面上重重一敲,高聲道:
“帶出來!”
隨着這一聲,先是劉清身後的大門緊緊關閉,隨後四面八方的房頂上出現了成羣的官兵,全都彎弓搭箭,對準劉清,隨後大廳內幾名烏衣院校尉押出一人,正是葉亭。
“劍神哥哥!”葉亭失聲叫道。
葉亭還是那副易容後老頭兒的扮相,似乎沒受過什麼苦,劉清懸着的一顆心稍稍放下一點,控制住立刻開戰的衝動,說道:
“亭妹妹,我來救你了,你就睜大眼睛看我如何火燒禿驢冰鎮官兵吧!”
葉亭激動地看着劉清,重重地點點頭,守在他身邊的烏衣院高手當中有一位正是昨晚凌空點中她穴道的人,也是十指之一,名叫趙成剛,手中扣着暗器,隨時準備下殺手。
火金剛念嗔說道:
“劍神,咱們不妨開門見山,貧僧已經知道你的底細,你現在毫無仙氣,不堪一擊,昨天救你的幫手呢?讓他們出來吧,只要有人能勝過貧僧手中的禪杖,人你可以帶走,也可免除一場殺禍,豈不甚好?”
火金剛念嗔興師動衆嚴陣以待,其實防備的不是劉清,而是他邀來的幫手,他在心目中,劍神體內的仙氣已經消耗光了,不足爲懼。
劉清掃了一眼周圍的官兵,雖然不怕這些凡人,可是隻要一動手,葉亭就危險,憑他現在的內丹級別,想在一瞬間於敵羣中搶人,還是有些難度的,那和尚想要一對一斗法,再好不過,於是說道:
“和尚,你是我手下敗將,打贏你的禪杖,何需幫手?還是我來,可是你能說話算數,輸了就放人嗎?”
火金剛念嗔見劉清竟然自己應戰,似乎有恃無恐,不由得一驚,可是他心裡清楚劍神從葉亭身上得到的仙氣已經耗光,一夜之間再用什麼辦法,得到也是人間級別的仙氣,沒什麼可怕的,於是說道:
“貧僧以通天寺的聲譽保證,只要有人鬥得過這根禪杖,一定放人。”
們這就打吧。”
“哈哈,劍神,枉你也是下凡的天神,怎麼如此不懂人間的規矩?”
劉清一轉念明白了念嗔的意思,笑道:
“大和尚想要賭注嗎?我這邊可沒有美女送給你。”
火金剛念嗔搖搖頭,說道:
“貧僧也不要美女,你若敗了,只需要做一件事。”
“什麼事?”
“與這位葉小姐一同去通天寺盤桓幾日,聽幾段佛經。”
“你想讓我出家當和尚?”
“聽完佛經之後,劍神願意剃度當然更好,不願出家,也不勉強,可隨意離寺。”
劉清腦子一轉心下雪亮,原來通天寺的和尚們甘心爲太監保家護院,也是有目的的,全是爲了劍神的那枚內丹。可是他們已經將葉亭捉到手,爲什麼不直接取之?劉清卻有點想不明白了。
“哈哈,大和尚,你即一心向佛,幹嘛還貪我的內丹?你又用不着。”
佛門修的是舍利子,道教煉的是內丹,兩者不同,也不能互用,所以劉清有此一問。
火金剛念嗔又宣一聲佛號,說道:
“本寺本無貪婪之意,只是想化解劍神的一股戾氣。”
“戾氣?我哪來的戾氣。”
“阿彌陀佛,劍神降世戾氣沖天,你自己或許還未查覺,通天寺已然看得明白,爲天下蒼生着想,也爲劍神今後的仙途考慮,只有請劍神去本寺,由本寺長老以高深佛法化解這股戾氣。”
“嘿嘿,不用問,戾氣化解之後,我的內丹也沒了吧。”
“內丹乃是邪道,劍神何必執着?佛法無邊普渡衆生,劍神何不棄暗投明?”
聽到“普渡衆生”四個字,劉清已然忍耐不住,在天庭觀音就是用這四個字送他貶世的,於是雙手發力,“秋水劍”上射出雷電,“陽陽鏡”內涌出冰霜,全都停在主人身前一尺以外。
“廢話少說,大和尚,出招吧,就是這個條件,你若輸了,放人,我若輸了,跟你走。”
火金剛念嗔微微一笑,突然臉色一沉,雙手舉起禪杖,杖端的三昧真火暴漲數倍。
劉清心中不禁稍有些惴惴,這大和尚自身的法力應該也是一重第六級的樣子,可是他杖上的三昧真火卻像是一重第七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