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帝神開口了,不過劉清可不是來挑戰的,他也打不過,所以第一反應就是逃跑。
護帝神大軍已經亂成一鍋粥,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向西逃亡的隊伍,劉清也混在其中,剛剛躥出沒多遠,迎面一隊人馬攔住了去路,帶隊的是一名大胖子,雖然只有一條胳膊,跨下的馬也累得愁眉苦臉條腿繃得緊緊的。
胖子身邊是一位年輕的將軍,正揮着手中的腰刀,大聲叫道:
“停下停下”
兩人帶領着數百騎兵,將西部的城門堵得嚴嚴實實,雖然攔不住飛在空中的薩滿與巫師,卻能阻止普通北虜騎兵的去路。
劉清覺得那個胖子有點眼熟,猛然想起這就是他從前在京城到處追殺的中軍府都督李射虜,那條胳膊也是他一指斬斷的。
李射虜是葉亭的殺父仇人之一,可惜她現在一個也不記得了,仇恨連同其它的一切,都從她的記憶中消失。
劉清替她記着,三個仇人之一的督主太監史大誠已經入獄,生不如死,再沒有殺的必要,面前的這兩個人卻帶活得好好的。
護帝神沒有從萬神殿裡出來,雖然他仍盯着劉清,面對這突然發生的混亂,他似乎有些慌亂,不知該從何處下手,這給了劉清一點時間,處理私人恩怨。
劉清瞬移到了那名年輕將軍的馬前,飄在空中,說道:
“你是靖北將軍李環?”
李環是李射虜的兒子,靖北將軍是他從前的封號,叛國之後已經沒人這麼稱呼了,驟然聽到,不由得一愣,順口答道:
是誰?”
李環沒見過劍神,連假的也沒見過,他旁邊的李射虜卻記得這個斬斷自己手臂的煞星,驚恐地大叫一聲,撥馬就跑,連兒子也不顧了。
主將一跑,守門的數百騎兵也跟着慌了,打開城門,帶頭向西逃躥,那些被恐懼驅使的北虜騎兵,再也沒人能攔得住了。
劉清沒什麼可問的,抓住李環的頭顱,硬生生扯了下來,又向城外追去。
李射虜實在太胖,鞭打得又狠,跨下坐騎只跑出去不到一里,再也承受不住,悲鳴一聲,摔倒在地,將主人甩了出去。李射虜用盡全身力氣才翻過身來,正看到兒子李環的頭顱從天而降,沒等他慘叫出聲,數萬鐵騎如洪水般從他身上奔涌而過。
劉清沒想到葉亭的殺父之仇如此輕易地瞭解,飄在空中一時間竟有些茫然。
魔奴提醒他追兵就要來了。
果然,從明亮的萬神殿中飛出幾道光,很快就幻化成數十隻猛獸,在空中疾速前進,目標正是劉清。
只要不是護帝神親自出手,劉清誰也不怕,不過或許這只是護帝神的緩兵之計,他還是隨時能夠現身,所以劉清還得跑。
那些光芒化成的猛獸分出一部分向南飛去,顯然是要堵截劉清飛回雙刃關,劉清於是繼續向西瞬移,順便讓魔奴將北虜的恐懼再增強一些。
劉清的速度比地上的馬匹快得多,沒一會,就超過了這些逃亡者,連飛在空中的薩滿與巫師也被他拋在身後,只有幾隻光芒獸還遠遠地跟着。
護帝神仍沒有追出萬神殿,劉清有點意外,合着他白逃走了,最忌憚的敵人根本不現身。
但劉清還得繼續逃,他不怕光芒獸,但這些東西不是普通人類,施法殺死它們必然會暴露他的法力等級,這正是他一直以來努力避免的。
劉清又向西瞬移了上百里,天色微明,光芒獸終於消失了。
護帝神的反應如此之弱,有點出乎劉清的意料,難道葉照的這具分身沒有認出劍神來?可是他分明說了一句“你終於來了”,這個可能是指別人,只會是劍神。
劉清停在空中,與魔奴商量了一會,都覺得護帝神必定出了問題,纔會對上門挑釁的劍神示弱。
過了一會,法力最強的一批薩滿與巫師飛過來了,他們對飄在空中的劉清連瞧都不瞧一眼,只顧逃命,臉上的驚恐表情離得老遠就能看到。
現在劉清佩服的不是魔奴,而是極北冰山下的那幾位古神了,他們處於半生半死的狀態下,竟然還能產生如此強大的恐懼之力,將這些蠻族嚇得幾乎失去了本性,魔奴不過輕輕挑撥,就令他們不顧一切地奔逃。
劉清正想抓一個人過來問問情況,卻有人主動飛到了他身邊。
這人身材苗條,顯然是名女子,頭上戴着面紗,隱隱露出笑意,似乎沒有敵意,而且也不像其他逃亡者那樣驚恐萬分。
“你跑得好快,像你這樣救人的英雄,我還是第一次見着。”女人說道,順手掀開了面紗。
“是你?你怎麼會在這兒?”劉清認得她是九色仙子,葉小巴的母親,狐妖宰相申因義的女兒。
“你不是來救我的嗎?我可太失望了。”九色仙子說道,臉上地沒有一點失望的表情,能脫離護帝神的監牢,她高興還來不及呢。
“嘿嘿,我要是知道你被抓到這裡,早就來救你了,怎麼會等到現在?”
後面的逃亡者越來越多,九色仙子說道:
“咱們趕快走,這裡不安全。”
劉清也覺得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抓着九色仙子的胳膊,帶她一起瞬移,調轉方向,奔回雙刃關。
雙刃關內也是一片狼籍,妖軍解散,守關的朝庭大軍也跑得一乾二淨,誰也不願意單獨守衛邊關面對成羣的法師,隔着百餘里,雙方還都不知道對方的動向。
劉清一手製造了兩支敗軍,心中很是得意,葉照想要天下的人互相殘殺,他非要所有人都當逃兵。
統帥府的防護法術尚未消除,劉清飛了一圈,在東南城一所殘破的宅院裡找着了鄧飛燕,老祖與龔赫陽也都在這裡,一起等着劍神,令劉清意外的是,張如意也站在鄧飛燕身邊,而且第一個看到空中的劉清,叫道:
“劍神回來啦”
鄧飛燕想將衛鐵靈夫妻一塊殺掉來着,竟然還留下一個。
衛鐵靈已經死了,身首異處,躺在牆解,不太像是鄧飛燕的手法。
雙刃關如今已是一座空城,劉清還想帶着大家躲得更遠一點,九色仙子卻說道:
“不用再躲了,護帝神不會追到這裡來,他根本就不會離開萬神殿。”
衆人有的認識九色仙子,有的不認識,劉清簡單介紹了一下,請她進屋,鄧飛燕與老祖跟着進去,其他人則守在外面。
劉清小聲問鄧飛燕:
“怎麼回事?”
鄧飛燕明白劍神的意思,淡淡地說道:
“張如意殺死了衛鐵靈,我覺得她還可用,就暫時饒她一命。”
張如意是個膽小的女人,爲了討鄧飛燕的歡心,連自己丈夫都殺了,不過對她來說衛鐵靈也不值得留戀。
屋子裡沒有桌椅,只有土炕,九色仙子也不嫌髒,坐在上面,長出一口氣,說道:
“終於自由了,護帝神的監牢真是難熬。”
“護帝神幹嘛抓你?”劉清問道,九色仙子是一隻狐妖,法力不弱,可也沒什麼特殊之處。
“他沒抓我,我是沒辦法去當人質的。”看到對面幾人不解,九色仙子一笑,接着說道:“護帝神身邊有一個叫葉照的人,你們知道吧?。”
老祖與鄧飛燕點點頭,兩人都聽說過造化真人的這個關門弟子,護帝神被朝庭宣佈爲叛逆之後,他是僅有的幾位繼續跟隨護帝神的中原修士。
劉清聽到這個名字卻是一驚,狐妖宰相申因義雖然自廢法術,心眼卻比誰都多,難道他知道葉照分身的事情了?劉清盯着九色仙子,九色仙子也微笑着回視他。
“你知道了?”兩人同時說道。
“你先說。”兩人又同時說道。
九色仙子嘴巴閉得緊緊的,劉清笑道:
“也沒什麼,葉照有三個分身,一個是斜月谷總舵的假劍神,一個是護帝神,還有一個以葉照本來面目示人。”
關於真假劍神的事,老祖與鄧飛燕都只知道一個大概,聽說葉照有三個分身,都非常震驚,老祖尤其驚訝,問道:
“葉照不是仙人嗎?他搞什麼名堂,自己和自己打仗?”
劉清不理他,看着九色仙子,等她開口,九色仙子笑容更盛,說道:
“我知道的也不多,不過就是三具分身相生相剋,殺死其中一個,另外兩個實力就會大打折扣,假劍神與護帝神法力都很強,沒人能殺死他們,那個葉照就差一點,一不小心,被人給抓走了。”
劉清也想過這一點,但是他以爲護帝神肯定將葉照帶在身邊寸步不離,沒想到他竟然被抓走了。
“你爹真是個老狐狸。”劉清讚道,抓走葉照最弱分身的肯定是申因義了,“他握着這麼大的一張王牌,怎麼還讓你當人質?”
“沒辦法,手裡有王牌,可就是沒實力,只好讓親生女兒當人質,換取對方的信任,他真是個老狐狸。”
原來,申因義一早就發現假劍神與護帝神之間的神秘聯繫,九尾狐族一直隱藏在暗處,葉照不知道他們的存在,這給了申因義一個機會,趁假劍神剛剛當上教主,護帝神也正在重新招兵買馬,兩人的大戲尚未開始時,派出本族高手,將葉照擄走,藏在無人知曉的地方。
假劍神與護帝神一起努力,終於發現了九尾狐族,申因義自知實力相差太大,縱然殺死一個分身,另兩具分身的實力仍是天下無敵,所以沒有馬上殺死葉照,但寧死也不說出俘虜下落,他沒有法力,所以故意在腦子裡製造混亂的記憶,“喚魔攝念”也找不出真正的線索。
雙方妥協的結果就是九色仙子到護帝神這邊來當人質,申因義保證葉照的安全,九尾狐族不參加任何一方陣營。
用這種危險的方式,申因義保證了本族的安全,避免參加葉照的自相殘殺遊戲。
“現在好了,真劍神回來了,殺死葉照,護帝神與假劍神的實力會大幅降低,劍神就能將兩人全都除掉。”九色仙子說道,覺得自己的任務終於完成了。
劉清有一半高興,因爲他知道得更多,嘆了口氣,說道:
“就怕假劍神已經擺脫掉了分身的影響,殺死葉照對他無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