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按計劃行事,夜至二更,劉清與鄧飛燕守在城中一間無人居住的小破屋裡,外面的小巷是衛鐵靈從北城巡視之後回家的必經之路,地處僻靜,幾乎沒有設置防護法術,是下手的最佳位置。
老祖在被窩裡終於聽明白劍神有真假之分,剛被解開穴道就大呼小叫,劉清只得點了他昏睡穴,讓他和那位不知名女妖繼續同眠,龔赫陽留下守護主人。
連老天似乎也幫忙,這晚本應是十五月圓,結果從傍晚就開始下雪,入夜不久,就已經漆黑一片,劉清放出仙氣,探測外面小巷裡的過往動向。
將至三更天,劉清查覺到北方有妖氣接近,一共是九個人,八人內丹在三重,一人已臻四重,必然是衛鐵靈了。
劉清內丹已升到六重五,雖然自己的“喚魔攝念”還是隻能對四重以下的修士產生作用,但是魔奴的魔力卻得到極大的釋放,能夠同時影響許多法力強大的對象,雲入天化魔時曾經同時控制數萬人,若不是假劍神出手抵擋,許多高手都險些中招,對付這九個人自然不在話下。
劉清讓魔奴通過自己施法,就不會顯露出自己的實力和身份,這世上還沒人知道劍神體內藏了一隻會說話的魔,不過魔奴必須控制施法的強度與範圍,以免引起城中的警報。
九人進了小巷,突然都覺得旁邊的小屋裡有問題,互相望了一眼,魚貫而入處查看,卻對門口的劉清與鄧飛燕視而不見。
鄧飛燕從袖中伸出雙手,指甲變硬變長,成了一對利爪,撲上去大開殺戒,陡遇偷襲,九人的求生**壓過了魔奴的影響,紛紛掏出法器反抗。
劉清命令魔奴增強影響力,幾人雖然能夠施法,但是看到偷襲者是自己人鄧飛燕,而站在門口的赫然是教主本人,出手時不由得都留了情面,鄧飛燕卻毫不手軟,屋子狹小,施法容易毀壞牆壁引起外面的注意,她全憑爪力,傾刻間就抓死了六人,人人都是頭上多了幾個血窟窿。
大家雖然都是妖,看見這場景也一樣肝膽俱裂,魔奴又將這種恐懼大幅強化,剩下的三人竟然軟軟地癱倒在地上,既不反抗也不開口呼救,完全被嚇得癡呆了。
劉清心裡也有點含糊,這女妖的強悍風格與三花聖女極爲相似,殺人殺妖殺仙殺佛一概不眨眼,劉清忍不住盼望聖女永遠不要回來,等過幾十年孩子自己來相認就得了。
鄧飛燕又殺兩人,正要對最後一人動手,劉清突然覺得不對,魔奴也發出提醒,於是忙前攔住鄧飛燕,小聲說道:
“等等,沒有衛鐵靈。”
九人當中只有一人的內丹達到四重境界,就是這最後一位,但是劉清對此人的軟弱膽小有點意外,而魔奴卻發現此人是名女子,絕不可能是衛鐵靈。
鄧飛燕目露寒光,死死盯着劉清,似乎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殺心了,劉清忙說道:
“我是劍神。”
同時讓魔奴幫着安撫這瘦小女妖的殺戮之心,忍不住想鄧飛燕若不是女子,肯定很得魔奴的歡心。
劉清一把掀開最後一名女子的斗篷,下面果然是衛鐵靈,但這不過是常見的幻化術,能騙過內丹級別低於她的人,卻蒙不過劉清。
劉清在她頭頂拍了一掌,一股仙氣衝破了她的妖術,轉眼就露出了本來面目。
這女子三十餘歲模樣,風姿綽約,極是豔麗,就是給嚇破了膽,身體抖如篩米,臉色慘白五官扭曲,令她失色不少。
“衛夫人張如意眉妖。”鄧飛燕在一邊不屑地說道。
張如意的內丹好歹也在四重境界,膽子竟然如此之小,劉清也挺意外,而且第一次見到畫眉妖,不由得多看了兩眼,張如意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五官扭曲得更厲害了,就這樣也惹來鄧飛燕的不滿,說道:
“先殺了她,再去統帥府殺衛鐵靈。”
“等等,我要問口供。”
張如意聽見自己暫無生命之憂,稍稍放下心來,開口說道:
主,我忠心得很,飛燕姐姐,求你放過我吧,從前都是我不對。”
“誰是你姐姐?”鄧飛燕厲聲說道,又揚起了利爪。
“我錯了我錯了,我這麼大年紀怎麼能叫你姐姐,你是妹妹,飛燕妹妹。”
鄧飛燕對這個稱呼更不滿意了,劉清急忙攔住她,說道:
裡我說的算,我問話你才能說話。”
張如意連連點頭。
“衛鐵靈呢?”
府裡。”
“你爲什麼變成他的樣子出來巡視?”
說他這幾天有點累,讓我替、替他應付一下差事,教主明鑑,這都是他的主意,我知道兩軍交鋒一切馬虎不得,可是我認真巡視了,絕沒有敷衍了事。”
“這些天都是你在巡視?”
天了。”
劉清與鄧飛燕互相看了一眼,這個衛鐵靈肯定猜到有人要刺殺他,所以派自己老婆出來送死,真是心狠手辣無情無義。
“再變回衛鐵靈。”劉清命令道,衛鐵靈想跟自己玩計謀,可是找錯了人。
張如意原來只是小妖,藉着修行界大解放的春風,又得到丈夫的幫助,纔在極短時間內升入四重境界,不過膽子卻沒跟着升上來,八名護衛頭上的血剛剛凍凝,她四肢還都軟着,費了好大的勁兒,才重新變成衛鐵靈的模樣,不過縮肩塌背的,和儒雅鎮定的妖軍統帥差得遠了。
劉清暗中命令魔奴施法,控制六名護衛的屍體站立起來,擦去頭上的血塊,戴好兜帽,看上去跟活人差不多。
控屍即使在妖界也是罕見的邪術,劍神竟然會使,鄧飛燕五分敬佩五分疑惑,張如意卻是十分害怕,腿一軟,差點又倒下去。
劉清與鄧飛燕也扣上兜帽,和護衛們沒有區別,一左一右,護着張如意。
“回統帥府,給你老公一個驚喜,留你一條小命。”劉清說道。
張如意這時顧不上什麼夫妻情份了,何況她現在也明白丈夫其實是在讓自己替死,順從地帶着兩個活人和六具死屍回府。
那六具死屍並未復活,只是由魔奴控制着在地面飄行,好在天黑人少,九個人走路卻只有三行腳印,也不會露出太明顯的破綻。
剛一走到統帥府大門前五十步,劉清與魔奴同時發現不對,衛鐵靈肯定通過某種方式知道夫人遭到了襲擊,府邸周圍施放了強大的防護法術,任何有法力的人都不能通過,這道防護遠遠超出衛鐵靈的實力,只能是假劍神留下的。
保護心腹之人,只是附帶作用,假劍神的真實目的是要看真劍神如何突破這道防護,由此判斷他的真正實力。
假劍神也藏在府中嗎?劉清與魔奴商議之後覺得不會,假劍神傷勢未愈,不會冒險在這裡與真劍神攤牌,他一定還躲在斜月谷總舵,注視着獨冠山的動向,用其它方法判斷劉清的內丹級別。
劉清攔下鄧飛燕,對張如意說道:
“你先進去。”
張如意和鄧飛燕都沒查覺剛被激發的防護法術,張如意聽命向大門走去,六具死屍護衛跟在後面。
砰砰幾聲,一人六屍都撞在無形的牆上,不由自主轉了個彎,面向劉清與鄧飛燕。
是……?”張如意莫名其妙地說道,轉身還要再試。
鄧飛燕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說道:
“別撞了,衛鐵靈封住了府邸,誰也進不去。”
張如意明知丈夫要犧牲她,仍是十分震驚,伸手又試探了一下,果然,手指離着大門還有七八尺,就再也前進不了。
“這個混蛋”張如意憤憤地說道,沒有想想自己帶着兩個煞星迴府的目的。
衛鐵靈沒有喚來妖軍保護自己,這表明他知道來者是劍神,那些妖怪們不知真假,肯定會在站劉清一邊。
劉清不能出手讓假劍神看破自己老底,也不能在妖族大軍中亮明真身,那無異於公開攤牌,尚留在獨冠山的葉亭等人可就危險了。
“府裡有多少人?”劉清問道。
“大概還有二十來人。”張如意回答道。
“內丹在四重境界的有幾個?”
“就衛鐵靈一個,其他人法力都很一般,他把高手都派給我做護衛,還說爲我着想。”張如意說道,對丈夫也直呼其名了。
“我送你們兩個進去,把衛鐵靈給我抓出來,你若想回到他身邊,也隨你。”劉清伸指一彈,繼續說道:“不過就別指望我給你治病了。”
張如意只覺得腹中微微一痛,內丹稍有滯礙隨後恢復正常,雖然不明所以,但是知道自己中了招,忙說道:
“屬下誓死追隨教主,大義滅親,絕不手軟。”
她還當劉清是教主,不知道真假劍神的存在,至於爲什麼教主要除掉衛鐵靈,她不想知道更不敢詢問。
劉清學的都是仙術,其實不會控制別人內丹的邪術,魔奴倒是會,不到必要情況他卻不願使用,那一指只是嚇唬張如意,不過估計她不敢懷疑。
劉清讓鄧習燕與張如意站在府門前,緊貼着那道無形的防護法術,然後伸出雙手,分別抵在兩人的腰上,仙氣透入,瞬間止住兩妖內丹的旋轉,並將她們的妖氣全都除掉,然後輕輕一推,送她們衝進了府邸。
不論防護法術有多強大,探測的都是侵入者的法力,劉清以強大的仙氣令鄧張二妖暫時失去全部妖氣,與普通人無異,得以順利通過防護法術。
這一招說起來簡單,若不是劉清擁用六重五的內丹,又有魔奴的協助,一般的修士沒有能力也不敢這樣做,稍有紕漏,受法者就可能丹毀人亡。
鄧飛燕和張如意甚至不知道劍神用的是什麼法術,一起回頭,敬佩地看了他一眼,劉清笑着揮揮手,說道:
“別弄太大動靜。”
兩名女妖飛進宅中,劉清與六名死屍護衛守在門口,好擋住意外的來訪者,大雪飄飄,門前的燈籠照亮了方丈之地,城中一片寂靜,這個時候沒人出來走動。
統帥府中傳出幾聲叫喊,很快就沉寂下去,劉清側耳傾聽,仙氣在附近飄散,還好,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不一會,兩名女妖共同提着一個人出來,防護法術只禁止由外入內,對出來的人卻沒有限制。
鄧飛燕與張如意將衛鐵靈扔在劉清面前,張如意在丈夫身上踹了一腳,充分展示大義滅親的態度,說道:
“劍神,捉來了,聽說教主召見,他竟然敢反抗。”
劉清隨手在張如意身上又點了指,假裝解除了法術,抓起衛鐵靈,說道:
“嘿嘿,現在他還能保護你嗎?。”
衛鐵靈內丹被封,頭破血流,一多半的傷口都是妻子張如意留下的,先回頭惡狠狠地看了她一眼,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水,竟然也笑了,說道:
“劍神,天下比你強的可不只教主一個人。”
劉清心中一震,他現在可是靠近護帝神的勢力範圍了,護帝神沒必要隱藏實力,他完全可以向真劍神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