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樓大廳裡,小花僵着身子,坐在有點偏僻的角落裡,雙眼卻滴溜溜轉個不停。
遠處臺上好幾個穿着單薄的女子在跳舞,隨着琵琶聲,長長的水袖飛舞。
可惜都是濃妝豔抹的,又不停的旋轉,小花根本就看不清人。
因此她瞄了幾眼後,就盯着上酒菜的小丫鬟們看。
可原先記憶裡的姐姐們,都是面黃肌瘦的,還穿着補丁打着補丁,洗的褪了顏色的衣裳。
可這裡就算是上酒菜的小丫頭們,也都是穿紅着綠,描眉塗脂抹粉,以至於看着就都很眼生。
再想到自己也描眉了,還穿着這麼好的衣裳,就算是有覺得自己眼熟的姐姐看到自己,怕也是不敢認。
小花只恨自己沒有火眼金睛,只能揉了揉眼睛,又繼續盯着她們看。
邊上也做了小商戶打扮的護衛,見她急的都出汗了,低聲道:“別急,夜還長着呢,就算是今兒尋不到人,咱們明兒繼續來。”
說完見龜公過來,順勢再要了一壺酒,半隻滷鴨。
外面這兩樣加一起,最多五錢銀子,可在這卻要二兩銀子,簡直就像是搶錢一樣。
小花心裡也不想在這看到自己熟悉的人,看到熟人,就表示她們現在的日子比在善堂還不如。
因此低聲道:“叔,我能去後面走走嗎?”
“能,不過你小心點,別亂跑。”護衛交代她幾句後,衝一個小丫頭招手:“領我小侄子去淨房。”
順手給了小丫頭兩錢重的銀豆子。
主要是看他們才點這麼點東西,加起來也才四兩多銀子,要是出手就給太多小費,反而不正常。
而且就算是不給這兩錢銀子,小丫頭也會給帶路。
給了銀子,是想讓小花趁機問幾句,看能不能問出什麼消息。
前面大廳裡是燈燭明晃晃的宛如白天。
可外面也就只有幾盞紅燈籠照亮遊廊,現在天冷,門窗緊閉,外面就清靜多了。
小花跟着前面的丫頭走了一會兒,覺得四周沒人,才粗着嗓子低聲問:“姐姐,我屋子裡有個丫鬟叫小花,是從善堂裡出來的,說她有個叫大花的姐姐,被人賣到裡面來了,你有聽說過大花嗎?”
丫頭聽到善堂這兩個字,渾身一僵,趕忙道:“沒聽說過。”
隨後就指着前面:“那裡進去就是淨房,小公子請。”
說完自己就快步去另一邊了。
小花見狀,有點怕自己是不是打草驚蛇了。
可一想到這是大奶奶的託付,再想到音信全無的大花姐姐,她心一橫,乾脆在後面跟着丫頭走。
她在善堂裡還跟着兩位嬤嬤練武,就算是還沒練好,但是這兩個多月裡,也學到了點皮毛。
而且她們平時還有去砍柴,不管是速度還是力氣都是有的。
也虧得前面的丫鬟沒有回頭看,路上也沒什麼人,倒是讓小花順利跟上了。
丫頭越走越偏,小花越跟心裡越慌。
可都跟到現在了,她心裡也不甘心就這麼放棄了,繞着院子走小路來到了一處垂花門前,小花就看到有兩個男人守在那,也不知道丫頭和他們說什麼了,就走進去了。
這下小花不敢再跟着了,只能迅速回頭,去找護衛。
她就覺得男人守着的屋子裡,能讓他們發現什麼。
護衛按着小花說的路線和方向踩點。
護衛們都是有經驗的,很謹慎的踩點,發現那邊明面上有兩個人守着,暗地裡還有好幾個人守着,還能聽到狗叫聲。
也就不敢貿然闖進去,而是悄悄的退回去,不是等深更半夜再來動手,而是等到寅時初纔來當蒙面大俠。
這煙花之地,夜生活很豐富,深更半夜可能還有人在尋歡作樂,但是寅時初,也就是凌晨三點多的時候,真的是很困了,倒是方便他們悄悄的潛伏進去。
先找了個隱蔽的地方,往裡面扔滷肉,幾條狗聞到肉香味就跑過來吃加了料的滷肉,吃的歡快,睡過去的也快。
又等了一會兒,才悄悄的潛伏進去…
正月十五元宵節,外面有燈會,聽說是很熱鬧。
可惜肖筱和小周氏都是在坐雙月子,都不能出去湊熱鬧。
不過肖筱聽到李宴的話後,還是很震驚:“沒看錯?”
“對,屋裡還有地下室,要不是去的人小心,還真找不出來。”李宴也沒想到顧家這麼下作:“就算裡面沒有善堂的人,剩下的人也都是來路不正的。”
肖筱的記憶裡,現在的皇朝和以往的很不一般。
有人牙子,可以買賣丫頭,但是一定會立契,還要賣身契。
私底下拐賣交易都算是犯法的。
要是抓到柺子,那都是會被秋後問斬的。
就算是勳貴人家,被查出來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當然就算是這樣嚴查重罰,可私下買賣的利潤太大,依舊是會讓人鋌而走險。
不過一般人家都會謹慎些,寧願從人牙子手裡買,也不會要來歷不明的丫鬟,免得被查出來,不僅丟臉還會丟命。
李宴是親自帶人夜探煙花之地,一想到那些女子被人關押在籠子裡的場面,也是很憤怒。
經過盤問後,才知道進去的女子都要被扒光後關起來。
抽打,輕薄那些不服管教的,也是殺雞儆猴,讓膽小的都不敢有反抗之心。
當她們處於這樣氛圍裡,就會很容易被馴服,被洗腦。
李宴立馬讓人去順天府,調兵來圍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就把青樓給圍住。
當時他想的是,就算是不能把背後之人找出來,也不能爲了找證據,就放任不管。
萬幸,這邊的利潤太好,還有顧府兩位公子也在這和狐朋狗友尋歡作樂,全都被帶進順天府,私下嚴刑逼供,總算是沒有白忙活一場。
“我出宮的時候,皇上已經下旨,讓刑部去顧府了。”
肖筱急着問:“是把顧家的人全都關進去了嗎?那顧家的產業呢?”
“顧家的主子們是全都押進刑部大牢了,丫鬟婆子們會被人牙子重新接手,發賣。”
“顧家的家產也都全都沒收國庫。”
肖筱沒有可憐顧家白忙活一場,更關心的是那些青樓女子:“那花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