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莎已經癡了,她何曾見過這種場面,兇惡的混蛋竟然在眨眼間就被幹掉了。 他們在鐵皮城裡橫行霸道,除了城主之外,誰都不放在眼裡。
但是現在,他們眼裡已經看不到城主了,看到的只有炙熱的拳頭,和冰冷的劍鋒。
紅髮男子喃喃道:是進化人,進化人,沒錯,是進化人。
另一個嘴角上長了撮黑毛的男人聽到進化人三個字的時候,他突然眼珠一轉,腦袋一仰,猛地翻倒了下去。
摔的那叫一個狠,臉都戧破皮了。他一倒下便緊緊閉着眼睛,連氣都不敢喘。
這個平時兇狠的男人,此時竟然被嚇得自己躺地上裝暈。
張一諾心裡莫名的有些笑意,兇狠的人什麼都不怕,他們可以和外星人火拼,和變異人廝殺。但他們卻怕比自己還兇狠的人
張一諾慢慢來到紅髮男子身前,淡淡的道:我們能不能進去
能能能能能紅髮男子點頭如搗蒜。
張一諾又指了指躲在崗樓旁的莉莎,問道:她呢
也能也能都能都能。紅髮男子繼續點頭。
不行。誰知張一諾卻搖了搖頭,沉聲喝道:你在這工作,守護大門是你的責任,玩忽職守就是瀆職,城主知道了,怎會饒你不死
紅髮男子冷汗涔涔,答道:城主不會管我們的死活,我們這些護衛隊每天都死人。死了一個就有另一個補上,永遠有人等着代替我們。
他聲音發抖,因爲他全身都在發抖,你們現在就進去,我保準不多事,還幫你們把後事解決了。
說着,他便用眼睛瞟了瞟崗樓內的大鬍子,和裝暈的影帝。紅髮男子的意思很明確,只要張一諾放過他,他就幫張一諾把這些目擊者全部幹掉,然後張一諾三人自然可以大搖大擺的走進鐵皮城。
而護衛隊成員每天都有人死,至於死因,沒人關心
張一諾上前兩步,緊緊盯着他的眼睛,怒道:每個想進入鐵皮城的人都要交50威爾幣,這是規矩,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沒有規矩世界就會亂套。你一直是個守規矩的人,怎麼現在又不守規矩了
紅髮男子和張一諾的目光稍做接觸,便急忙扭頭躲開,雙眼中突然火辣辣的疼痛,淚水不由自主地滾滾流出。
他雙腿一彎,就跪了下來,慘聲道:規矩是人定的,即然是人定的規矩自然要人來遵守,我不是人,我是畜生
呵呵。
張一諾冷笑起來,隨手將紅髮男子扔了出去,轉身便向城內走去。
墨陽一直沒有說話,但此時他冰冷的面容上竟似生起一絲笑意。
莉莎看着他們高大的背影,他們的身上似乎有光,可以驅散寒冷的光。
她早已死掉的心臟又重新注入了生命力,她的世界裡只有灰色,但此時,在這灰色中,慢慢有了光彩。
一道無與倫比的光彩。
鐵皮城。
屋舍簡陋,街道狹窄。
污泥和糞便隨處可見,臭氣熏天。
一個喝醉酒的男人倒在泥溝裡,雙眼發直,面膛赤紅,嘴裡不停喃喃道:老子是局長,讓誰好過誰就好過,讓誰不好過誰就保準好過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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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的霧氣在他眼中似是有了變化,他看見了阿諛奉承,看見了美豔女子,看見了山珍海味,看見了權利,看見了財富。
他掙扎着向那霧氣爬去,擡手便要抓住那細皮嫩肉的女人,可當他的手在女人身上劃過時。
霧氣盡散,消失無蹤。
留下的只有惡臭和寒冷。
他現在,連讓自己好過些,都已做不到。
張一諾和墨陽深一腳淺一腳地在城中穿行,偶爾有女人的叫罵聲和嬰兒的哭啼聲由遠處傳來。
幾個衣衫襤褸,瘦如竹杆的男人不時的向二人打量張望。
自從張一諾和墨陽進城後,就已經被這幾個人盯了梢兒,他們已經計劃多時,但一直沒敢動手。
張一諾身上背的槍是一種誘惑,可以令這些人爲之拼命,有了槍,就有了活下去的手段。但張一諾的槍,也是一種威懾。
就算他們想來搶,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
一直跟在二人身後的莉莎忽然追了過來,她不敢大聲說話,只是囁嚅道:現在這麼晚了,留在外面很危險的,你們要去哪
墨陽皺了皺眉,沒有說話,他不喜歡說話,更不喜歡回答。
張一諾卻是笑了笑,說道:我要去東方聯盟報名處,至於這個人他指了指墨陽,聳肩說道:我也不知道他要去哪。
莉莎不知爲何竟是有些恍惚,他從來不知道一個人的眼睛可以如此明亮,亮得如同星辰,亮得如同寶石。
深邃而明亮,似是可以看透人的心。
她也不知道一個人的笑容竟是可以如此好看,如同溫柔的春風,緩緩撫過她冰冷的肌膚。他的笑,讓寒冷的夜空似是都變得可愛起來。
莉莎搖了搖頭,讓自己清醒些,她急忙提醒道:東方聯盟報名處已經關閉了,要到明天才會重新開始招募。
原來這個男人是要去東方聯盟,以他的本事,肯定沒問題的。如果世界上能多幾個他這樣的人就好了,這個世界,或許會更溫暖些。莉莎沒頭沒腦的在心中想道。
她喘了口氣,接着道:我帶你們去一個地方吧,我家裡是開旅店的,你們可以在那住上一晚,明天在去報名。
張一諾嘆息道:不行啊。
爲什麼莉莎急道。
因爲我住不起,我沒有錢。張一諾苦笑着說道。
莉莎也笑了,她嫣然道:我不收你們的錢,就當是今天你們救了我的報答。
怎麼樣張一諾問了問墨陽,說實話他自己心裡是挺想去的,大冷的天,能找個地方好好睡上一覺,總比在這臭氣熏天的地方挨凍強。
墨陽冷聲道:不去。人情,我不欠。
莉莎解釋道:你沒有欠我人情,這是報答你們的,剛剛你們救了我,我也不願意欠人情,所以你們還是跟我來吧。
墨陽停住腳步,指着張一諾,淡淡道:救你的,是他,不是我。
張一諾感覺頭有點大,這小子實在是油鹽不進,還一肚子的奇怪道理。
他嘆了口氣,說道:那這就當是我還你的了,要不是你的幫忙,沒準我還在沙漠裡啃土呢。
墨陽沉吟片刻,點頭道:好的,我去。
三人來到城南比較偏僻的地方,在這裡有一處二層小樓,小樓門楣上掛着一個木頭招牌,寫着三個大字。
馬德里。
招牌上的漆色已經脫落,邊框也裂開了條條紋痕,但那三個字,卻刻得依然深,依然厚。
這小樓周圍也與其他地方不同,這裡沒有污泥,也沒有垃圾,竟是打掃得乾乾淨淨。
三人走了進去,屋內木桌木椅,普普通通,除了牆上掛着的一副2016年的日曆外,在無其它裝飾。
如果日曆也算裝飾的話。
橘黃色燈光微微晃動,將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長,也給這間小屋裡平添上一絲暖意。
這裡平時沒什麼客人,來光顧的都是一些路經此地的賞金獵人,還有在外面出任務的聯盟小隊。說到聯盟小隊時,莉莎偷偷瞟了張一諾一眼,說道:他們都非常厲害,而且出手闊氣,爲人也比較有禮貌。不像那些臭傭兵們,總是喜歡罵罵咧咧,動手動腳。
雖然在這裡賺不到什麼錢,大部分都交了稅錢,但只要是在城裡,你的稅又沒有拖欠,就是安全的。鐵皮城會派人保護我們,如果有人敢鬧事,就有護衛隊來解決。莉莎眼神有些暗淡。
她也不知道這些話是說給誰聽的,或許只是在說給她自己。
她們在這兢兢業業,卻賺不到錢。每天辛辛苦苦,卻得不到回報。唯一的回報就是能安全的活下去,可是莉莎總覺得,她在這裡就像是一臺沒有感情的機器人,每天不停工作,周而復始,一日又一日。
究竟爲了什麼難道只是爲了活着莉莎無法回答,因爲她從未想過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