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搭檔宣亦煒只在研討會呆了兩天,陳典沒有感覺這段時間有什麼不同。唯一的區別或許就是吳正華在外地,兩人平時只靠電話或短信聯繫。通常吳正華都會在晚上給陳典打一個簡短的電話問候,有那麼幾天事情多,就只發了短信。
研討會開始的第三天,宣亦煒一早到醫院給一個病人複診後,當天中午就到了江城。宣亦煒的主題演講就在下午,他精心準備的案例得到了許多同行的好評,聽衆們也對他的病人治癒率羨慕不已,許多醫生留下來和他交流治療心得。
當天的晚餐就是普通的酒店自助,宣亦煒隨意取了些蔬菜飯食,原本想找個同事多的地方坐下,卻發現認識的只有寥寥數人。他奇怪地問一位同科室的女醫生:“今天好像吃飯的人不多啊。”女醫生呵呵一笑:“他們都去參加修復科張蓉蓉的生日宴會了,據說今天晚上大家要不醉不歸。”
許多醫生來參加研討會,一方面是來交流成果,擴展人脈,另一方面也是爲了放鬆一下心情。畢竟一年到頭在醫院面對病人,大家或多或少也有些心情壓抑之感。通常,研討會都選擇在一些風景好的地方召開,也是方便讓醫生們散散心。
在這種情況下,大家藉着張蓉蓉的生日會發泄一下平時的工作壓力,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宣亦煒對張蓉蓉印象一般,他也沒心思去湊熱鬧,明天早上他還有一場示範手術,今晚剛好早點休息,養精蓄銳。
不過當晚卻是一個吵鬧的夜晚。晚上九點多,宣亦煒的門被敲開了,外面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她自我介紹是姓李,是某公司的醫藥代表,想請教下宣亦煒他們公司的產品在臨牀醫療的實際效果。
李小姐蹬着一雙高跟鞋,大大的眼睛波光盪漾,身上的連衣裙就如第二層肌膚般貼服。她時不時撩動秀髮,帶來一陣香風。
這位李小姐嘴裡雖然談着公事,但是身體一直在靠近宣亦煒,眼神一直往宣亦煒身上和房間裡亂飄。對這位李小姐,宣亦煒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她負責的產品科室基本不使用,因爲品牌知名度低,而價格偏高,質量也非常一般。他正色說自己現在正忙着工作沒空,如果她有問題,可以明天在他的演示後提問,或者另外約定一個談話時間,隨後就毫不留情地把門關上。
宣亦煒聽到門外的李小姐踏着高跟鞋離開了自己的房間門口,至於她接下來會去找誰聊天,宣亦煒並不關心。
晚上十點多,樓道里的聲音突然變多了,聽聲音明顯是一羣人喝多了酒在說話。似乎有人喝得倒下了,大家還擡着他回房間。此後樓道就安靜下來,偶爾能聽到房門關上打開的聲音。
第二天宣亦煒醒得很早,他晚上沒有把窗簾拉好,而房間的窗戶又是朝東的,於是第一縷清晨的陽光就成了宣亦煒的鬧鐘。
既然醒了,宣亦煒就打算出門晨跑。對於所有經常進行外科手術的醫生而言,身體健康都非常重要。醫生經常站幾小時,在精神高度集中的狀態下動手術。如果自己身體不好,在治療病人的過程中倒下,那就鬧了大笑話。
雖然牙醫一般只是動小手術,而且許多情況下還能坐着治療病人,但是這個職業對體力的要求還是比較高的。宣亦煒主攻的根尖手術,其手術時間比一般的根管治療要長很多,過程也複雜很多,對醫生的體力要求更高。宣亦煒一直保持鍛鍊身體的習慣,在家裡他主要使用跑步機,現在在江城,他打算就繞着酒店跑幾圈算了。
5:30分,宣亦煒已經準備出發。正當他走到門邊時,他聽到對面房間門打開的聲音。鬼使神差地,他在貓眼上看了一眼,從對面房間裡走出來的,居然是穿着睡袍的張蓉蓉。而關門人揹着光看不清臉,看身形是一位男醫生。張蓉蓉看了看過道無人,給了關門的人一個飛吻,然後就踏着貓步走過幾間房間門,回到她自己屋子裡去了。
關門的人則毫無耐心地把門關上,沒有多看張蓉蓉一眼。看上去,這場情\\\\事的主動方倒像是張蓉蓉。
“這次研討會還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宣亦煒想。不過,經歷過蘇瀟湘的背叛後,他早就知道世上的人感情觀各有不同。他搖了搖頭,今天還是別去跑步了,在房間裡好好準備上午的手術吧。
後來宣亦煒常想,這一眼改變了多少東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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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充足的準備,宣亦煒的演示手術獲得了極大成功。會後問問題的人實在太多了,會議主持人再三催促,許多人才依依不捨地離開會議室。不少人都和宣亦煒交換了聯繫方式。宣亦煒看看錶,他的飛機就在2小時後,估計今天已經沒什麼時間吃飯,還是直接回房間收拾行李吧。
剛打開房間門,對面房間的人吃完午飯回來了,還熱情地和宣亦煒打招呼。宣亦煒保持一貫的面癱神態淡定地和對方問了好並閒聊了幾句,不過他心裡卻是驚濤駭浪。怎麼,和張蓉蓉春風一度的人會是他,實在看不出來。簡直毫無道理。
宣亦煒胡思亂想着到了機場。這時候坐飛機的人並不多,他辦登機牌以及安檢的過程異常順利。離飛機起飛還有半小時,宣亦煒獨自坐在候機樓裡,腦子裡一團漿糊。真的很想和人討論自己的見聞,可是能和誰說?沒有人。這事情絕對不能和同事說,周圍認識的人都是學醫的,而這個圈子就這麼點大,有什麼風吹草動的就都知道了。
曾經有人說,被人戴了綠帽子的男人主要發泄渠道是在網絡上。在現實中,被戴綠帽子對男人而言是一種極度的羞辱,他們一般不會與身邊的人討論這件事情,而是在網上匿名發泄自己的痛苦。當然,更多的男人,都是打碎牙齒和血吞,把自己的痛苦爛在肚子裡。
蘇瀟湘當初背叛宣亦煒的時候,宣亦煒就曾極度痛苦,但是卻從不對外提起這事情。而看到張蓉蓉和她的出軌對象,卻讓宣亦煒有莫名其妙的傾訴欲。他做了一件連自己都無法理解的事情。宣亦煒用手機登陸了學校的論壇,隨意註冊了一個網名,發了一個帖子。
這個名爲“求助”的帖子並沒有引起很多關注。帖子是一個新註冊的人發的,這個網友在帖子裡面說,他看到自己的兩位同事分別揹着另一半出軌搞在一起,大爲震驚。他詢問其他網友,是否應該把所見告訴同事的另一半。
回覆這個帖子的人並不多,有一個網名叫“我叫徐歡歡”的網友堅決要求宣亦煒公開這件事,給這對偷情男女一個教訓。而其他一些網友則抱着比較謹慎的態度,他們覺得,首先要確認看到的是真--相還是偶然的誤會,有沒有實質性的證據;還有些網友認爲這是別人的事情,和自己不相干,沒有必要搭理。
事實上,宣亦煒本人的態度是偏重第三種論調的,不是自己的事情,何必理會太多。但是這次他卻無法剋制自己的胡思亂想。
最終宣亦煒還是決定替張蓉蓉保守秘密。畢竟他沒有把當天所見拍下來,自己也沒有實質證據,說出去也不會有人相信。就不要自尋煩惱了。
宣亦煒是最早離開研討會的醫生之一,他接下來的日程本來就排得滿滿的,也讓他沒有時間胡思亂想。
第二天上班,陳典本來看到宣醫生回到單位挺開心的,不過自從中午接到她父親的電話,她就有些不對勁了。宣亦煒敏銳地感受到了這點,他問陳典怎麼了,沒想到陳典崩潰大哭。原來她弟弟陳棟高三首次摸底考試考得不好,被父親教訓了幾句,陳棟就離家出走了。
家人本以爲陳棟是跑到他同學家住了,但直到老師打電話來說陳棟今天沒上學,陳家人才知道大事不妙。他們到處亂翻陳棟的東西,發現他曾經和一個在錦城的網友聯繫,陳棟和這個網友聊天時提起要去見她,因此陳棟很可能離家出走去錦城找網友了。
陳典的爸爸試圖報警,但是警察說失蹤時間太短不能立案。因爲錦城就在平安市附近,陳典的家人要陳典趕緊請假去找弟弟陳棟。陳典的爸爸已經買好火車票,很快就親自到平安了。
陳典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好,她對錦城一點也不瞭解,甚至都不曉得報案流程。而且她還要工作,近來醫院人少,護士們不是休假了就是去了研討會,請假很可能找不到代班的人。陳典給吳正華打電話卻又聯繫不上,吳正華大概在開會,他把手機關上了。不過,就算找到吳正華,他也無法提供任何實質性的幫助。
宣亦煒趕緊安撫陳典。他家是一個大家庭,根深葉茂,家人世代從醫也有不少人脈,幫忙找一個不滿18歲離家出走的少年並無問題。而且,他有一個姐夫就在錦城工作,還是實權人物。
宣亦煒很快聯繫上了這位表姐夫,表姐夫通知了警方,警察馬上聯繫陳典開始覈實信息。陳典突然覺得,希望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