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範健將雙眼睜得大大的,企圖在昏暗的環境中辨別出“父親”的臉孔。不過今天雖然沒有下雨,但天上依然遍佈着薄薄的烏雲,遮蓋了月亮,所以就算“父親”近在咫尺,“父親”的相貌依然就像是夢中與雙親相聚一樣,糊模不清。
範健從華山之巔湊出頭顱,俯望崖邊,雖然辨認不出“父親”的相貌,不過從“父親”的身材輪廓,大抵推斷出“父親”的身形與自己幾乎一模一樣,無論高度、肥瘦……
“爸爸”一詞,已經啃在範健的喉嚨了。
不過,範健對於“爸爸”一詞仍不習慣說出來,雖然已經在腦海中模擬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但正真要說出口,卻非得要下定決心不行。畢竟在他擁有人類意識的時候,就未曾說過“爸爸”一詞。所以即使現在相認在即,他依然覺得彆扭。
也許“父親”這種停留在書面的詞語,比“爸爸”這種親暱稱呼更易說出口。
範健的“父親”一詞,已經在嘴邊了,不過先說話的,卻是從崖下走上來的“父親”。
“範健……我們終於見面了。”一把低沉嘶啞的聲音,將範健的神經都刺動了。
“沒錯,是父親,他知道我的名字……”範健的淚水已經無法抑制,傾涌而出,哽咽起來了。“父親,你終於來了……”他嘀嚥着說,同時也看清了“父親”的相貌。
那是一張比預想中還要蒼老的面孔,佈滿了皺紋的臉額上,一副老花眼境下面,鑲着兩隻有點灰白的眼睛,整個人給人的感覺非常空洞,就像臨死前的老人,對未來已經不殘留任何希望。
“父……父親,你真的是我的父親?”範健雖然主觀地認爲來人就是自己的父親,不過,當“父親”的臉孔呈現在自己的面前時,理智敲開了他的主觀意願,使他清醒過來。
“父親”的年齡與自己相差太大了,說是自己的爺爺也有些顯老。
“父親”輕巧地攀上了崖頂,行動敏捷,與他相貌顯示出來的年齡非常不相像。他凝望着範健,輕輕地點點頭。他的這個動作,終於讓範健的眼睛如斷線珍珠一樣涌出,“譁”的一聲大哭起來。
感性,再次戰勝了範健的理智。如果站在第三者的立場,也許認爲範健太過天真,就憑對方的一個動作,就認定是自己的父親。不過,範健已經模擬想像着這一刻千萬遍,哪怕這個是夢,他也希望繼續做下去。
“父親”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充滿了無限唏噓,伸出幾乎乾枯的右手,輕撫着範健的臉額,將他的眼淚扇到手上,說:“範健,你長大了,也強壯了。不過,你也太不小心了,如果我要對你不軌,現在輕易就可以殺掉你。”
“嗚……”範健根本不知道‘父親’說這番話是什麼意思,他的內心激動無比,近3o年的願望終於成真,他覺得就算此刻死了,也眼閉了。
“父親,我……我有太多的話要跟你說了,你……”範健幾乎將心中所要說的話一次過說出來,不過,他說到這裡,“父親”卻打斷了他的話,說:“你的相貌與我年輕時幾乎一模一樣,不過,你的性格、行爲舉旨,卻與我差天共天。是我造的孽,理應由我來承受。”
“不,不,父親沒錯,只要我們相認了,我願意將過去的一切都忘記了。以後,我們就平平凡凡地渡日,什麼也不管了,對了,母親呢?她……”範健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承受着母親已經死亡的打擊。所以對於“父親”剛纔說的話並不在意。
“母親……你沒有母親,準確地說,我也不是你的父親,是我這具殘軀,與你有少許聯繫。”“父親”又嘆了一口氣,他的話,讓範健渾身如針刺一樣,充滿了矛盾。
“嘻嘻,父親,你在說什麼話呀,什麼叫不完全?”範健強笑着,戰戰兢兢地問。
“父親”突然摘下老花眼睛,從口袋中掏出了一副像墨鏡般的拉風眼鏡,戴在臉上,鏡面馬上“噼噼啪啪”地響了起來。
“攻擊力:656,防禦力:424,生命力:4o2,技能值:65,能量值:4o,綜合戰鬥力數值過1ooo,正常狀態下有這個戰鬥力數值,證明你的潛力驚人,而且從泄漏的基因能量可以推斷,你已經提升至能量3階極限。短短數月間有這樣的成長,怪不得端腦組織對你非常忌憚。”“父親”輕說着,卻將範健的整個心智都幾近摧毀了。
範健不想問爲什麼這種只有“輪迴者”才能知曉的話從“父親”嘴裡吐出來,他慌忙問:“父親,你在說什麼?別說那些胡話了。”
“父親”輕輕地搖了搖頭,走到了一面圓滑的大石上坐下,從懷中掏出了兩顆紅色藥丸嚥下,然後舉起藥丸,說:“這是防止身體出現排斥的藥丸,你的輪迴小隊有個少年,他也曾經因爲意識轉移實驗而吃過身體排斥的苦。這個世界的科技,還未能明這種治療排斥的藥丸,所以空有技術,也無法實現完全的意識轉移。不過,我卻因爲有這個藥丸,所以比普通人多活了一個世紀。”
“父親,你在說什麼呀?別胡說了,好嗎?什麼輪迴小隊,什麼少年,我不知道,我通通不知道。”範健已經無法抑制內心的恐懼,嘴裡面拼命否認着,內心深處,已經感覺到非常不對勁了。
“父親”也是輪迴者?範健已經不在乎一切了,只要眼前的是自己的父親,哪怕父親是輪迴者,還是罪大惡極的壞人……
不過,端神可以治癒米喆的意識轉移後的後遺症,爲什麼“父親”不可以?範健心存疑惑,但他又主觀地將這些疑惑拋諸腦後。
“範健……”“父親”輕拉着範健的手,“父親”枯燥的手,就像木板一樣,毫無生氣,硬邦邦的,似乎只要稍有一力,就會斷掉。
範健坐在“父親”身邊,靜靜地望着“父親”,剛纔“父親”說出的一堆匪夷所思的話,他全部忘光了。
“父親”嘀咕着,像自言自語,又像對範健說:“一眨眼就18o多年了,如果可以的話,我寧願在百年前就埋葬地下,而不是苟且偷生。”“父親”說着,脫下墨鏡,交給了範健,說:“這是可以測量任何生物的戰鬥屬性值及綜合戰鬥力的儀器,由我親手製作的,功效與端神空間兌換的戰鬥力指數探測器一模一樣。你可以憑着這個儀器,探知周圍有沒有輪迴者或者任何擁有越正常人類戰鬥力水平的生物存在。”
範健接過墨鏡,呆呆地望着“父親”,有一肚子疑問,卻無問詢問一句。他實在不想解開心中的迷團,如“父親”真的活了18o多年?“父親”是輪迴者?
“父……父親,母親呢?她……她……”範健對於疑問,依然是選擇逃避。
“父親”仰望天空,說:“你叫範健,但我卻並不姓範。我姓凌,全名叫凌聖善,是上世紀初有名的科學家。你的姓名是我改了,當初將你遺棄,並寫下你的名字……範健,諧音是‘犯賤’,是指我製造了你,是我自己犯賤,讓你承受了近3o年痛苦,而且……將來的痛苦,還會依舊延續。”
“父…父親,別說這些了,我根本就沒有在乎,也不想理會。母親呢?她……她……”範健有些語無倫次了,無論“父親”說什麼話,他都不想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