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若省去了親吻的那一段兒，只說把毒吸入自己體內，然後蓉婆就不見了。
後來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申覆道：“在蓉婆的算計中，若是幫主替幽若全力解毒，她趁你不能分心時暗處偷襲...”
繞的是雄霸，也出了一聲冷汗。
若果真如此，說不定真叫妖婆得手了。
事情的大概也基本瞭解了，申道長囑咐了一些修煉上的細節，便離開了湖心小築。
反而是雄霸帶在閨女這裡不願意離開，想到這一次自家的小白菜險些丟了性命，愈發堅定了自己的計劃。
一日申覆路過大殿，聽到文丑醜那熟悉的聲音：“雲少爺似乎很喜歡孔慈，上次因爲大小姐的事情，小的想要把孔慈從他身邊調走，雲少爺就不於小的善罷甘休...不過這雲少爺要只是習慣孔慈在他身邊伺候的話那也就罷了...”
申覆暗笑道：“生米都煮成熟飯了。”
文丑醜的的聲音繼續傳出來：“萬一雲少爺是真的喜歡孔慈，咱們又沒有把孔慈許配給他，那可就不知道他會鬧出什麼天大的事來——”
文丑醜的聲音到此戛然而止。
申覆的眉頭微微一皺，似乎想到了什麼。
而雄霸的聲音也在此時傳了出來：“你去把孔慈給我叫來，我有話跟她說。”
“是。”
文丑醜告退，出門正撞上了申覆，略顯慌張的離開。
申覆倒也不在意，踏步走入大殿，見雄霸坐在幫主之位上，笑道：“看幫主面色紅潤，莫非是有什麼喜事。”
“算不上什麼喜事。”雄霸擺擺手，讓申覆在一旁坐下，道：“讓幽若這孩子一鬧，現在反而覺着身邊有些過於清靜，還頗有些不習慣...準備收一個小丫頭當義女。”
“若貧道沒猜錯，是孔慈吧。”申覆也見過孔慈很多次了，是個心地慈善的小丫頭，與她的名字一模一樣。
可惜在感情上一塌糊塗。
或許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究竟喜歡誰。
以至於最後被雄霸許配給秦霜爲妻，卻死在步驚雲的懷裡，臨死前說她喜歡聶風。
申道長今天發發善心，孔慈這個小丫頭既然跟步驚雲生米煮成熟飯，就嫁給步驚雲得了，哪有那麼多彎彎繞。
聶風是斷浪的，誰也搶不走。
“正是孔慈，如此還請道長做個見證。”雄霸認爲申覆的武功不在他之下，而此人行事風格果真入道門中人一般，雖然無甚顧忌，但卻沒什麼野心，此人值得交好。
“有件事需要幫主在意一下。”申覆輕聲道：“昨日貧道夜觀天象，發覺紫微偏移，似有引動三星衝煞之意...”
“此言何意？”雄霸心中一動，都說道士能掐會算，卻忘了申道長也是崑崙道門的高徒。
“請恕貧道直言，如今朝廷式微，至尊之位早已不穩...當空紫微乃照幫主，而三星...或許就是幫主的三位徒兒。”
雄霸忽然目露精光，緊緊盯着申覆，道：“道長還算出了什麼？”
“貧道算出，幫主似乎正在謀劃一件大事，會引起三星反噬，殃及紫微。”申覆絲毫不加掩飾的道出雄霸心中所想：“幫主莫非要剷除三星？”
“申覆！”雄霸雙拳一握，大呵道。
“前幾日貧道加入天下會，正觀天下會龍氣旺盛，有侵吞天下之霸威，可昨日卻忽然星相大變...”申覆絲毫不亂，若是雄霸不好好聽他講話，就揍他一頓。
“隨着紫微偏移，剛剛凝聚起來的龍氣或被雲霧遮掩，或被罡風吹散。”申覆盯着雄霸的眼睛，沉聲道：“幫主可是被什麼妖人蠱惑，欲要殺功？”
雄霸沉默不言，就這樣於申覆對視着，大約一炷香的功夫之後，雄霸才緩緩開口道：“道長，可知泥菩薩。”
“此獠乃是崑崙棄徒，門中學了些觀人面氣之術，便下山去招搖撞騙...卻不知天機不可泄露，貧道此番下山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理門戶。”申覆咧嘴微微一笑。
“原來泥菩薩死在道長手中。”雄霸心中已經信了七分。
“分明是學我道家的法門，卻偏偏當什麼泥菩薩。”申覆微微搖頭，道：“也不算死在貧道手中，當日貧道路過無雙城，偶遇泥菩薩...泥菩薩欲要掐算貧道命運，結果反噬而死。”
“原來如此。”雄霸思索了一陣兒，便也不再隱瞞：“十多年前泥菩薩給老夫批命，曰：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言之此乃老夫上半生命格。”
“此言不虛。”申覆點頭道：“幫主確實收下風雲後便加快了一統武林的步伐，尤其是無雙城歸降之後，武林已盡在幫主之手...可幫主難道沒有想過，縱然沒有風雲，依照幫主的雄才大略，莫非就統一不了這江湖？比如斷浪如何？比如您的女兒幽若又如何？二人武功若是幫主悉心調教，皆不在風雲之下...”
“道長的意思是？”
“泥菩薩浪得虛名罷了。”申覆冷笑一聲。
“可...”雄霸又一想，不對，泥菩薩後半句批言跟上半句相輔相成...
“若貧道猜的不錯，泥菩薩的下半句批言幫主已經解開了。”申覆猜出雄霸此時心中所想。
“不錯。”雄霸點點頭
“如此貧道大約猜出了泥菩薩意圖。”申覆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徐徐道來：“泥菩薩給幫主的下半生批言，逃不過八個字。”
“哪八個字？”
“成也風雲、敗也風雲！”申覆口含驚雷，在雄霸耳邊乍響：“所以貧道昨日觀天象，發現紫微顯了兇光，三星衝煞而反噬，幫主是想要除了風雲！”
“嘶——”雄霸倒吸一口涼氣，申覆所言不虛。
“道長何以教我？”雄霸能屈能伸，他知道申覆跟他說這些話一定還有深意。
“既然風雲已入幫主之手，那麼還是八個字。”申覆笑道：“雄霸天下，風雲必勝。”
“雄霸天下...風雲必勝？”
“所謂天地君親師，幫主是天下會主，將來的武林至尊，對於二人來說便是君，他們便是臣；他們無父無母，從小在天地會長大，幫主是他們的師傅，而一日爲師終身爲父，這便是親與師。”申覆笑道：“幫主又何必憂慮二人造您的反？”
“雄霸天下乃是王，風雲必勝是爲將，合則兩利，分則兩敗。”申覆道：“幫主莫非要起內亂，讓旁人撿了便宜？”
“這...”雄霸一琢磨，道：“就如道長之前所言，沒有風雲老夫照樣能夠打得下這天下。”
申覆搖搖頭，道：“命格以成，若風雲從一開始就沒有加入天下會，自然沒有這麼麻煩，但此時...若幫主執意與二人爲敵，天下會分崩離析之日不遠矣。”
雄霸沉默一陣兒，暗自思量，風雲二人加入天下會確實立下了汗馬功勞，天下會有如今這樣的聲勢，有一多半是他們二人的功勞...若是萬一沒有處理好，讓二人逃走...恐怕恐怕隱患不小...就算成功擊殺二人，也會在幫內造成動盪，引外敵覬覦。
“幫主莫非想要重演嶽武穆之故事，自毀長城？”申覆忽然想到一件事，雄霸這傢伙一心想要我命由我不由天，不被泥菩薩的批言操控，因此纔想要毀了風雲...他決定換一個方式勸說。
“幫主還是在意泥菩薩之言。”也多虧申覆好涵養，能跟雄霸探討這麼長時間，換一個火爆脾氣的過來，恐怕一頭錘砸死雄霸了事，老子先弄死你，讓你雄霸天下，讓你風雲必勝~
“九霄龍吟驚天變，風雲際會淺水遊。”雄霸也不再隱瞞什麼，拿出了小紙條。
“果然如此。”申覆順着雄霸意道：“幫主想來是人生不願意受到天意操控，所以纔想除掉風雲，打破命格。”
“不錯。”雄霸果然有一方霸主的氣度，既然決定相信申覆，便有一說一。
“但幫主難道沒有想過，你若果真與風雲爲敵，纔是順應了天意，”申覆道：“先不說泥菩薩的批言窺探到了幾分天機，就算此言是真的，那麼也是預示着未來幫主要與風雲爲敵，結果幫主失敗。”
雖然跟不甘心，雄霸也只能點點頭。
“幫主此時要剷除風雲，豈不是正好順應天機。”申覆忽悠道：“既然幫主選擇順應天機，又何來逆天改命，打破命格一說？”
雄霸聞言忽然眼前一亮，似乎一扇大門被推開，忽逢桃花源~
“上半生幫主已經達成了，自然不能更改...幫主何不從現在做起？”申覆爲雄霸畫了一張大大的藍圖：“天命讓幫主與風雲爲敵，幫主就偏偏反其道而行之，讓二人更加真心實意的對幫主拜服。”
說到這裡，申覆稍稍一頓，我是不是忘記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