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公主平安

又過了半個月, 北方的易國軍隊在邊境屠了息國的一個村子,搶了存糧和財產,就跑了。

消息傳到京城, 朝野震怒, 朝堂上, 多名武將請戰。而此時, 東民國的使臣再次提出了聯姻的問題。

這讓皇帝很爲難。

雖然易國跟息國和東民國都有接壤, 但是跟息國更多,歷史上對息國邊境的侵犯也更頻繁。現在易國雖然沒有大軍壓境,但是, 時局已經到了不得不反擊的時候。

這個時候,不能再得罪了盟國。

一邊是心愛的女兒, 一邊是國家大事, 皇帝的心慢慢地偏向了爭取東民國。

易貴妃來見女兒, 她先扯了一堆沒用的話,又送了好多的貴重東西給女兒。聰明的紅花已經明白了, “母妃,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孩子,我和你父皇是真的捨不得你。”貴妃難過地地下了頭。

來了,這一天還是來了, 身爲公主, 享受了那麼多年的榮華富貴, 皇家來要代價了。

等待的人一直不來, 催婚的人卻來了, 還是此生的親生母親。

怎麼辦?嫁還是不嫁?

嫁了,真不甘心;可是不嫁, ……國事已經迫在眉睫,如果父皇真是這個意思,那就是跑,都跑不掉了。

紅花在真的遇到這個問題的時候,突然平靜下來,結果來了,所有的糾結都有了個終結。作爲一個公主,看着榮耀,其實,身邊都是皇帝、貴妃派來的人,失去了皇帝的寵愛,她身邊恐怕沒有誰能幫她。

“紅花。”貴妃繼續說,“其實,想想也還好,畢竟是去做太子妃,將來就是一國之後,這可是你在我朝絕沒有的榮耀!我們兩國聯盟,他們不敢委屈你的……”

貴妃走了,紅花呆坐着,什麼都不想說,也不想動,身邊的人也不敢多話。

“你們出去吧,秦成留下。”紅花發了話,奴婢們出去關上了門。

秦成走過來,表情堅毅地說,“公主,我可以帶你走。我自有謀生的辦法,屬下可以養活公主的。”

“謝謝,不用了。我們走不掉的。邵統領只怕今天之後,唯一的任務,就是看着我了。這府裡全是父皇的人。就連你,不也是父皇爲我選的嗎?”

“不!”秦成說,“屬下是公主的人,只效忠於公主。”

紅花淡然一笑,“啊,那我還有一個,這個世界上唯一忠於我的人。可是,我們兩個人,能與舉國之力對抗嗎?別白白連累了你。”

秦成難過地低頭,他一點不想看見這樣無力、無奈的公主,可他做不了什麼,他改變不了國家的命運,他一個人也打敗不了北方的國度。甚至帶公主出去,也不見得能藏多久。

那種父母去世時,無法可想的感覺,又來了。

兩個鬱悶的人,一個坐着,一個站着,就這樣默然不語,一室寂靜。

戰事不容耽擱,東民國也等不得,使臣要陪着公主的車駕出京回國。禮部都忙瘋了,一個月的時間,要準備好公主出嫁所有的東西,匆忙,但是不能簡慢。

一個月後,公主盛大的出嫁隊伍就從息國的京城出發了,皇宮的城牆上,皇帝和貴妃凝望了很久。

一路上,使臣怕耽誤時間,一直催着趕路,送嫁的楊大人敢怒不敢言,值得跟紅花說,“公主,使臣又催了,委屈您了。”

“沒關係,我也歇息好了。動身吧。”紅花吩咐道。

旁邊的秦成彎下腰,低聲問,“要不,我收拾那個使臣一下?”

“不用,我們在路上,不要節外生枝。他也不是故意爲難我。”

好脾氣的公主倒是讓使臣有時候不太好意思,特意過來致歉,每次,紅花都淡淡地說幾句話,把他打發走。

一個多月後,送親的隊伍到了東民國都城許都,東民國也舉行了隆重的歡迎儀式。

成親那天,紅花很安靜,秦成站在門口,臉色不好。青黛她們幾個倒是真心高興,因爲東民國的禮數周到,而且公主是嫁做了太子妃,未來的皇后。甚至,還有的在想着,近水樓臺,自己若是跟了太子做個侍妾也好,將來太子登基,也等撈個妃嬪噹噹。

活了四世,第一次成親,卻不是和秋葉,而是要面對一個陌生人。據說,這個太子是個青年才俊,不過,不重要。反正,不是自己想嫁的人。

可是,紅花真正憂傷的是,她的心事無法言明,甚至跟母妃都沒法說。因爲她等的那個人,都不知,在不在這個世上。

空茫茫的等待,越來越茫然。算了,已經成親了,就不要再自尋煩惱了。也許今生,可以放棄尋找和等待了。

現在,最重要的是,自己作爲公主的身份,負有聯姻的職責,今生的父母對她很好,她也不能對不起自己的國民。好好地在這裡,做這個聯姻公主。

新婚之夜,掀起蓋頭後,紅花還是忍不住落淚了,這不是她想要的婚姻。

擡眼望去,對方是個文弱的男子,清秀,但是看起來不太康健,他很溫和,耐心地問,“太子妃,因何哭泣?”

“想家了。”這是唯一能說的理由。

“以後也許可以回去看看,早點休息吧。”太子安撫說。

當晚,太子和自己的太子妃睡下了,就只是睡下而已。

“我身體不大好,還在服藥,我們先不圓房,不然恐對子嗣不利。”

太子的話讓紅花多少放鬆了下來。

“你的閨名叫紅花?”

“嗯。”

“聽說是因爲胎夢?”

“是。”

“你喜歡養花?我聽說你種的牡丹開花格外好。”

“閒來無事,打發時間的。”

“我也喜歡牡丹,明天我給你看我養的牡丹。”

“好啊。”

“你喜歡下棋嗎?”

“下得不好。”

“我的棋藝也很一般。”

“你在客氣吧。”

……

漸漸地,說話的聲音變小了,兩個人睡着了。

沒有多少人注意到,門外,護衛秦成坐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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