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這人真的這樣想也就罷了,但是柳迴風卻把他在那少女耳畔說得那句聽得清清楚楚,“既然東西找回來就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們還是走吧。”
柳迴風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看着他,就是這樣就讓那少年感覺到了一股無形的壓力。他也不清楚這股壓力來自哪裡,柳迴風分明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看着他而已,但是他的內心卻是隱隱產生了一個讓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想法來,似乎面前這個少年都看透自己的心思一般。
他忙向身旁的人丟了個眼色,又拿胳膊捅了捅左右兩旁的人。
“呃,是啊,我們還要去買些東西呢,要是再遲一些的話,說不定那家店鋪就歇業了。”
這是少年左邊的少女說得。
“對啊,你不說我都忘了,我們還是快點去吧,尋真。”
這是少年右邊的少女說得。
接着他們兩人一起望向了手裡託着玉佩的少女,就等着她說話了,顯然和她一起的三人都已經表態,只要她作爲當事人不願意再追究件事情,就是柳迴風也不能強迫他們去官府作證了。
那個少女聽到同行的夥伴這樣說,不禁有些爲難,她知道他們是在撒謊,他們今天只是來街上散心,讀了那麼久的書打算換個環境放鬆一下而已。她也知道他們爲什麼不願意去官府,這是一種心態,一種常見的心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便是剛纔她在被那個偷兒刁難的時候,他們不是也一句話不說嗎?她雖然是一個性子柔軟的人,但同時也是一個冰雪聰明的女子,即便知道這些,也一直默默的忍受着,但是現在,她還能接着這樣下去嗎?
柳迴風是因爲她纔出手教訓了現在這個躺在地上的人,而要求她一起去官府作證也是再合適不過事情了,但是她的同伴們卻不願意陪她前去。從小就性子柔軟,逆來順受使得別人對事情的想法做法對她有着很深的影響,說到底就是缺乏主見。若是旁日遇到這樣的事情肯定是隨着同伴一起離開,可今天,她又看了看柳迴風,心中猶豫不決,矛盾的心理讓她怎麼也開不了口。
柳迴風把他們幾人的神態變化都看在眼裡,見到那個少女望望自己,又望望她的同伴,始終是不能下定決心。而她的幾個同伴卻是不停的給她使着眼色,有一個少女估計是性子急了,輕輕的扯着她的衣袖……這些柳迴風全都看在眼中,他心頭莫名的涌起一股惆悵感來,就算自己願意助人又如何,就連受害者本人都是這樣的麻木,他的行爲還有意義嗎?
轉身,離開,乾淨利落,這樣的忙,不幫也罷。
“公子……”那少女見柳迴風離開,想要叫住她,前邊一直在拉扯她的那個少女連忙阻止住她,“你幹什麼,看他也不想管了,你還叫住他幹什麼?”
她說着朝柳迴風望去,所幸柳迴風應該並沒有聽到這少女的話,頭也沒有回的繼續走着,很快就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若若啊,我平時不時向你說過很多次嗎,莫要招惹是非,就算那個人拿了你的玉佩又怎麼樣,一塊玉佩而已,大不了再買一塊,小財不出,大財不入啊!”
“我知道,可是燕燕……”被稱作若若的少女緊緊握住手中的玉佩,彷彿害怕再被人搶走一般。
“別可是了,燕燕說得對,你剛纔叫那麼大聲幹什麼,你不出聲不就沒有這事情了嗎?”另一個少女也插口道。
若若低下頭,聲音越來越低,“可是他的確是拿走了我的玉佩……”
“好了好了,都少說幾句,若若姑娘也是心善”,那個少年打起了圓場,“燕燕姑娘和陳姑娘說得也對,不過那人已經走了,就不用再說這些了,我們還是繼續散心吧。”
若若沒有說話,只是收好了那塊玉佩,燕燕和那陳姓少女看到她如此,也不再多說,一左一右牽着她便繼續向前走去。那個偷兒就孤零零的躺在地上,不知道何時才能醒來。
柳迴風的心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堵了一塊,他聽到了那個少女打算留住他,他也清楚她的同伴們再一次的阻止了她。索性加快腳步,脫離了他們的視線,至於他們後來說些什麼,已經和他無關了。這件事情是柳迴風在下山以後遇到的第二件心煩事,至於第一件,自然是吹冰玉佩。
玉佩,又是玉佩,爲什麼每次和玉佩有關的事情都讓我產生這種煩悶的感覺呢?柳迴風苦笑一聲,莫非我還真是和玉佩有緣不成?當然,這個緣,恐怕是上輩子的孽緣了,算了,還是感覺一下剛纔的那股妖氣吧,不知道現在還能不能找到。
“不會吧?”柳迴風苦笑一聲,無奈道,“這究竟是怎麼了?”
柳迴風這樣說得原因很簡單,他發現,自己又被人盯上了。
之所以要說又,是因爲這樣的事情並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在即墨,他還和那個叫做小葉子的姑娘玩過一次捉迷藏,怎麼這纔到開封,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呢?他想了想,從客棧離開到現在,自己心中一直有事所以沒有注意到,也搞不清楚是什麼時候被人盯上的,不過能肯定的是,這次的跟蹤者水平明顯要比小葉子高得多,若不是因爲想找到妖氣而下意識的提高了感觀,怕是到現在也不會被發現吧。
柳迴風藝高人膽大,也不管是什麼人跟着自己,決定還是先把他給找出來再說。想到這裡,他看看已經走到開封的南門,索性便一直向城郊走去,到了空曠處還怕他不露出身影來。
柳迴風主意想得好,但當他和守城的士兵善意地打了一個招呼,接着走出城門之後,卻是驚訝的發現,那個一直跟着自己的人,似乎是放棄了追蹤,氣息全無。
怎麼會?柳迴風有些驚訝,這氣息隱藏的也太快了一點吧,簡直就是毫無預兆啊。柳迴風仔細搜索許久,卻也沒有發現一點兒異狀,只得承認,自己跟丟了,不對,是把跟着自己的人給跟丟了,雖然說起來有些繞口。
算了,回去吧,還是先去找範若若吧,妖氣不見了,打算找出那個跟蹤者的計劃也擱淺了,我還真是失敗啊,柳迴風不由在心底自嘲。
正當柳迴風打算回城時,卻在外城牆角發現了一個讓他怎麼也想不到的人。
“紫崖?”柳迴風有些不可思議地叫道,只見一個身影亭亭玉立,就站在離自己不遠處,剛好在巨大的城牆陰影之下,一襲紫色長衫,氣質猶如出塵仙子,不是紫崖是誰?
“迴風。”紫崖微微頷首,從陰影裡走了出來。
柳迴風見到是她,心中大奇,“你怎麼會在這裡?”
柳迴風自己也不知道應該怎麼來形容她和紫崖的關係,從杭州的初識,那個疼愛妹妹小百合的姐姐,到後來安棣的鐵鋪中爲了自己不惜和安棣兵刃相向,再到和自己一同去妖都冒險,一同在西湖大戰,雖然經歷了許多,但又彷彿總是有那麼一種莫名的疏遠感,似乎他和紫崖之間隔着一道牆一般。
紫崖朱脣輕啓,“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嗎?”
紫崖的話說得很認真,當然,柳迴風印象中的紫崖就從來沒有不認真過,只是……我什麼時候找過你了?
“我在找你?”反問的語氣很明顯。
“你若不是在找我,又怎麼會來到城郊?”也是反問,但是從紫崖口中說出,卻是多了一種冷靜的感覺。
“城郊?”柳迴風驀然醒悟,“一直跟着我的人是你?”
“是我。”紫崖點了點頭。
柳迴風有些頭痛,紫崖的性格他也算是比較瞭解了,但從來沒有一次會讓他像現在這樣這般……怎麼說,找不到一個恰當的詞語來形容,總之就是感覺不對頭,也許是以前沒有深入交談的原因吧,紫崖的語句也太簡短了一些,而且所有的話都是一個語調,冷冷的,只是她的聲音着實太好聽,否則就真的難以溝通了。
“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跟着我的?”柳迴風試着改變這種氣氛。
紫崖依舊淡淡說道:“從迴風離開客棧的時候。”
“是這樣啊”,柳迴風心想,果然是那時起就已經跟着我了嗎?“我倒是一直沒有發現呢。”
紫崖點了點頭,“我知道。”
“你知道?”這次柳迴風還真是奇怪了,心說你跟着我就連我有沒有發現你這都能知道?
“你從剛剛開始突然加快步伐,有意識的離開這裡,我就知道你發現我了。”
聽了紫崖這半天來說得最長的一句話,柳迴風也就心中釋然,換作是自己,一直跟着的對像突然改變了行動,也會感覺到不對勁吧。
“那紫崖你跟着我……有什麼事情嗎?”柳迴風試着找了最恰當的措辭問道。
紫崖聽到柳迴風問到這句話,點了點頭,“除妖。”
“除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