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丈神山空寂寥,孤峰靈鷲羣英會!
江湖,已經混亂了太久。而這混亂,終要在今日,徹底解決。
秉承着如此信念,神劍盟、血盟兩大勢力,終是進入到最後的拼死階段!
重生、重生!
當一道道肉眼難辨的白光衝上天空,當大片大片的燦爛出現在城市重生點處,多少豪傑就此黯然。
十年磨劍,百年練氣?
成名高手、隱修高手、宗派勢力、區域幫會,當殺戮成爲黎明前最後的旋律,誰能獨善其身?
“不破不立,破而後立!”
一名年輕的俊秀僧人,站在西湖畔“秀春樓”上,看着下方不時亮起的氣勁光澤,一片片爆開的燦爛血幕,平淡的說道。
只是爲何,他的眼神,如此悲痛。
那語氣淡漠,如同俯視蒼生的聖人。那眼神悲憫,如同最最慈悲的菩提。
若是毀滅能換來重生,若是最終已然失去目的的屠殺能夠帶來永久的平靜,那麼即便犧牲再大,又如何?
但倘若,一切都只是虛幻,無數的犧牲卻是爲他人嫁衣,那麼這份罪孽,又該算在誰的頭上?
道言移轉目光,看向了遙遠的西方,悲憫的眼神,漸漸黯淡下來
他它,真的會讓三界之門開啓嗎?
哪怕僅僅是舉手之勞
霸刀門、藏劍派,兩者都只是地方小宗派勢力,在揚州一地,稍有威望,在江湖上,卻聲名全無。
幾十年來,兩派雖算不得親密無間,倒也未曾有過太大摩擦。
加之兩者俱都家小業小,兩幫之主自然也明白,只怕一場小規模戰鬥,就要傷經動骨。
但此刻,不知爲何。許是受到整個江湖突發混亂的影響,又或者單單因爲原有積蓄十年的矛盾爆發,兩方不過千多名弟子,盡然在揚州城外,殊死搏鬥。
你刀我劍,你砍我刺。刀光劍影下,淡淡的氣勁光澤偶爾閃現,往往要帶走數條性命。
這種程度的弟子實力,卻是勉強算作江湖二、三流,但在地方小幫派,已然是精銳幫衆。
霸刀門門主劉飛焦急萬分,一刀揮出,丈長刀氣撕裂十丈範圍,足足將十幾名圍攻自己的敵方弟子腰斬,方纔消散。
託大了!
劉飛心中低呼,看到遠處舊敵,藏劍門門主高遠出劍如電,那每一個倒下的弟子,都如同生生在他心中剜去一塊血肉
劉飛後悔了,他知道在這樣下去,己方必敗無疑。
劉飛在心中祈禱,希望能夠出現奇蹟。祈禱神佛,能夠降臨,幫助他消滅自己的敵人。
也許,上天當真聽到了他的祈求。
倏然,一道白影自戰場中央掠過。
原本拼死搏殺的兩幫弟子,隨着白影馳過,竟然紛紛停下了廝殺,方纔還喧囂熱烈的戰場,幾乎在瞬間,變得針落可聞!
劉飛仍舊保持着注視高遠的姿勢,眼神中仍是溢滿了焦爐。
只是那焦慮,再沒有焦距
千分之一秒過後,一陣北風呼嘯,遠遠的綴着方纔好似鬼魅的白影追去。
劉飛仰天而倒,身上卻沒有任何明顯傷勢。
哐噹一聲,一柄百鍊鋼刀掉到地上,緊隨着大片重物倒地的聲音,宣佈了兩方如火如荼的戰鬥提前結束
天人合一之境,精神領域特殊生成效果——領域(僞)!
抱着紫衫,楚翔身影如電,幾乎每秒都要躍過百丈距離。
在這瀕臨聲音極限速度下,常人又如何能看到他半點行動的影子?
凌空御風,憑虛若仙。
只是此刻楚翔卻分毫不關心自己姿態是否瀟灑,全部心神都集中到了識海之內,模擬調試着這最近才領悟出來的合成天賦能力!
僞領域!或者稱之——半神域!
領域,是神才能擁有的。即便是僞領域,也是半神的特權。但楚翔充其量,也就一名S+級強者,距離僞SS級,依舊有着不可逾越的鴻溝。
但自從精神天賦衍生出念動力,當武道修爲達成真正的天人一體之境,原本風馬牛不相及的兩者間,似乎正發生着一些難以言喻的奇妙變化
紫衫,安然的躺在楚翔懷中,若非身上時不時亮起乳白色氣勁光澤,只怕當真讓人誤以爲她睡着了。
自修、融合,當最後一幕即將揭曉,每個人都在儘可能提高自己,哪怕只是一點點微不足道的進步。
千里之外,靈鷲宮中。
喜兒抱着身受重傷的銘兒,兩人身上不時流轉着紅色的氣勁光澤。
即便在遊戲世界,內力,也是能夠用來療傷的。當然,對於施爲者,也會造成極大負擔。
喜兒身旁不遠處,小劍又一次停止了自修,自顧搖了搖頭,似乎有着什麼疑惑未解。
隨意看向喜兒,發現對方仍在大戰前做着如此無意義的事情,不禁漠然提醒:“不要再浪費力氣了。”
在小劍看來,本是垂死的銘記,此刻已經沒有了什麼危險。但即便喜兒再怎麼耗費功力,也不可能讓她在接下來的大戰前恢復戰力。這完全是一種無意義的消耗。
喜兒對此,卻是充耳不聞,甚至連眼睛都懶得睜開。
小劍見狀,也不再執拗,自顧再次沉入自修
黑旗,雖說找上了他們,要求合作,但其人並不可靠。
而小劍本身,也未達到最巔峰的狀態。
莫名勢力對戰爭進程的強行推動,豈止是讓楚翔吃了悶虧,導致原本全面壓制的計劃完全崩潰,只能賭上一切強奪。
更新小劍,又何嘗不缺時間,去完美*體會、融合新生境界呢?
兩年,只要再有兩年時間,小劍相信,自己一定能夠達到巔峰狀態。
半年,而原本只需要半年,楚翔就能依照計劃,讓神宗以泰山壓頂之勢,徹底摧毀完成任務前的一切外力阻礙!
但這次戰爭,在其中“出力”的,畢竟已經不再只是原本幾方,甚至多出了不只一股暗流。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蝴蝶效應。
楚翔原本,以固定劇情來佈局,就犯下了天大的錯誤。
而小劍、喜兒二人,只怕早已在神宗崛起之後,就陷入盲目。
說到底,所謂運籌帷幄,又哪有這般簡單呢?
好在,一切最終,仍舊要靠實力去爭奪!
靈鷲宮山腳下,大量白衣弟子如潮般朝着山坡衝去,而對面山坡上,同樣一大股血色洪流無畏涌下!
白色、金色、紅色、青色、紫色、黑色,炫彩氣勁在空中交錯而過,留下的不僅僅是彩虹般的奪目,更是許多人一生難忘的回憶!
陣法對戰陣法,其實當陣法僅僅作爲一種系統附帶狀態開啓,就完全淪落成數據化的戰鬥力提升,而失去了本身真正的意義。
不過並沒有關係,那種擁有真正力量的陣法,本就不可能爲大多數人獲得。
同樣出類拔萃,靈鷲宮勝在多數弟子修爲時間夠長,資格夠老,而神宗弟子則在功法上擁有充分的選擇權利。
完全勢均力敵,純粹在消耗生命。
當大片大片的紅光掠過,那一個個帶着滿足笑意逝去的神劍盟弟子,仿若已然看到自己拼盡最後力量轟出的攻擊,毀滅了更多的敵人。
以傷換命,以命搏傷,輸出、輸出、再輸出,完全無需瞄準,只要揮出劍氣,鮮有不命中者。
敵人,太多太多!盟友,太多太多!
一個靈鷲弟子倒下,往往要帶走兩到三條神劍盟弟子性命,但這並非是由於所學不如,僅僅是修煉時間沒人家長罷了。
其實,並非自創絕學就一定強過系統絕學,除了固定的屬性加成,對於普通修煉者而言,自創功法和系統絕學,幾乎沒有半點區別。
譬如金蛇郎君之於依韻,難道就一定能說脫胎於金蛇劍法的紫宵總決更強?只怕未必。
武功一道,本就沒有絕對更強,只有相對更強,亦或者,絕對更適合。
附加屬性這種東西,本就是虛妄的,真實的武俠世界,又哪來的什麼屬性加成。楚翔自創《劍典》,沒有半點屬性加成,但若論破壞力,在這方世界,忝爲鰲頭!
殺!殺!殺!
倒下了自然有人補上,以五倍、十倍力量圍山,所有人都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殺!殺!殺!
沒有喜兒,就沒有今日的靈鷲,哪怕爲之流盡最後一滴血,也不會有人退縮半步!
靈鷲的凝聚,無與倫比。但神劍盟的力量,又豈是小覷?!
一點點,微不可查的,攻方力量朝着山上推移。
站在人羣中,臨時築起的高臺上,劍洗心漠然冷笑
意志?信念?這種東西,從來不是某一人、某一家的特權。而靈鷲宮狹隘的閉門自守,喜兒爲了靈鷲弟子甚至不惜以血之名染紅江湖,這本是最大的奇蹟,卻也是最大的錯誤!
江湖,早已經不是遊戲初開之時的江湖,一人之力、一派之力再能殺,又能殺的了多少?
楚翔所有計劃中最讓劍洗心認同的,那從最初就無比正確的,就是將神宗定義到正道領袖地位!
人,即便是在這混亂江湖中的人,往往還是嚮往光明,崇拜強者的更多。曾經,神宗弟子和靈鷲弟子數量不過在伯仲之間,甚至立宗之初遠遠不如。
但現在呢?
五倍?十倍?還是更多?不久後的將來呢?
江湖最不缺的就是人,而這些人,往往只看表面,不會去在乎本質上誰善誰惡。看透一切,太累,混江湖,圖的就是快意,而神宗,給了無數新人,如此機會!
這是,陽謀!劍洗心知道,縱使他當年不去打擊靈鷲、天盟,最終神宗的發展勢頭也將遠遠超乎他們的想象,進而導致兩方攜手壓制。其實,他很早以前就預料到了,如今現狀幾乎是必然的結果。
稍稍側目,看向一旁率領其他門派弟子進攻的盟友,劍洗心撇了撇嘴,似乎有些不屑。
的確,除了依韻率領的紫宵劍派殘餘外,其他各門,俱都將主力分散到了別的的戰場,或者稱之——掃蕩餘孽
沒有人是傻瓜,宗門覆滅,足夠他們清醒,開始保存力量。
但他們又怎麼知道,即便神宗留在門派內的“小部分弟子”,經此一役,憑藉宗門留給他們的許多機關奇物,足矣橫掃江湖了呢?
楚翔不會去在乎事後這方世界是否還有神宗存在,但劍洗心,卻總想留下一些什麼,來證明自己存在過的痕跡。
無疑,一個一統江湖的門派,就是最好的證明。
當楚翔躍過大片人羣,來到靈鷲山腳,戰鬥方纔進入白熱化階段。
這時,主要戰場卻已經自山腳,轉移到了山腰。
必須承認,不論是靈鷲、亦或者天盟隱修高手,實力絕對要比神劍盟普通弟子高出一大截,但在絕對數量壓制下,也只能節節敗退。
何況神宗豈會沒有精英?
楚翔淡淡掃了劍洗心一眼,傳音示意對方在山下戒備,而後抱着紫衫,直接掠過前陣,朝着那巍峨的巨山俯衝而去
嗖!嗖!嗖!
伴隨着小片破空聲,各派掌門,清風依韻,明月任瑤,幾十名最頂尖高手紛紛帶起五色氣幕,尾隨着那道貫日白虹朝着山頂飛躍而去!
傷愈的流雲,亦順手夾起樂兒、容兒二人,在兩人憤恨的目光中,帶起一片殘影,翩然而上。
那裡,纔是最終角逐的地點!
“紫衫,怕嗎?”
“怕。”
“記住,紫衫,不論發生什麼,相信我,這是,責任。”
“嗯”
天空,還是黑沉沉的,天際尚未出現魚肚,此時卻不正是睡眠的好時機。
但夜晚,對於某些絕頂高手而言,和白晝又哪有半點區別?
也許,只有楚翔纔會固執的以爲,黑的夜,纔是殺人的好夜。
“來了。”
小劍眼睛猛的睜開,下一刻,卻是已經出現在了大殿門口。
原本地上盤坐着的青色身影,這才緩緩消散。
喜兒同樣停止了爲銘兒療傷,睜開眼睛的同時,少有的流露出一些憂慮。
銘兒傷的太重,也太詭異,以致經過自己三天救治,依舊未醒。
樂兒、容兒,那是親生姐妹,現在卻落入人手。重生不重生的,喜兒早已經沒有力氣再去計較,但她彷彿已經看到敵人以此來威逼。
當自己的力量不足以支撐去解決一切問題,喜兒終是感到有些無力。
這些日子,喜兒腦海中,總是浮現起當日在靈鷲後崖,那白衣少年絕決的將酒壺拋落懸崖。
那個酒壺,是喜兒生命中第一次送給男子的禮物,但僅僅因爲無法給予承諾,他卻竟然當真做到這種地步。
喜兒沒有後悔,甚至沒有懊惱,揹負太多的她,在把一切都安排好之前,是沒有任何選擇權利的,即便當真生出了感情,也只能埋藏。
她不知道,爲何那個與衆不同的男人,偏要逼着她提前抉擇。就如同她不懂,爲何,他卻不能因爲感情如她一般去善待樂兒幾人。
第一次讓步,第一次贈禮,第一次親吻,第一次
喜兒知道,那個男人成功在自己心裡留下了破綻,但她卻寧可揮劍相向。
有些人,爲了所謂的愛,可以拋棄一切,友情、親情,乃至生命。這本是最容易獲得少年人認同的一種行爲,但喜兒,早已不再年輕。
愛,是衝動,若因爲愛,要失去那般多,那麼我情願不要。
人總該有所爲,有所不爲。如果因爲一時衝動可以做到拋棄一切的地步,那麼那種人,甚至連最基本的責任都不懂,又如何讓人長久信任呢?
喜兒承認,若要嫁,楚翔是唯一的選擇,甚至可以說,他是唯一令她心動的男子。但若是要以拋棄樂兒、容兒二人爲代價,她寧可選擇不要。
她同樣明白,楚翔也並不是一個願意爲她、甚或者爲任何人衝動到拋棄一切的男人。
這是成熟,卻也是自私冷漠,若當兩者疊加,則更是一種無情。其實當年,喜兒卻是比楚翔更先絕了可能在一起的念頭。
不適合,就是不適合。與其在甜蜜中痛苦的抉擇,不若攤開牌面,極早劃清界限。
對於楚翔亦或者喜兒這種人,若要相伴,必定要有一方爲了另一方足矣瘋狂到付出一切,倘若沒有這種衝動的無私,即便再如何一見鍾情,也是枉然。
譬如紫衫,即便沒有最初的驚豔,所謂的一見鍾情,但幾十年的默默等待,足矣讓一些原本不可能發生的事情發生。
愛,對於一部分相對理智的人來說,適合往往比感覺,更重要。
紅影閃爍,喜兒出現在了小劍身旁,默默感受着幾十股電射而來的狂暴氣勢,喜兒嘆息,妖媚的假面上,卻再次掛起十幾年未曾出現的淺笑
喜兒背後,銘兒平躺在掌門座椅上的身體,似乎顫動了一下。不遠處偏殿門口,一道同樣血紅色的身影,堅定的目送着那曾經主導江湖百多年的兩大傳說。
“喜兒,爲什麼,一切總要讓你承載。”
“那個男人,難道不明白你的苦心,卻爲何會如此絕情!”
月兒看着那消瘦的紅影,眼角淚水,不住滑落
一道灰色身影,悄然自崖邊躍上,而那青、紅,早在崖上等待多時。
“你來了。”
小劍默默招呼。
灰影閃爍,露出了一道魁偉的身姿!
筋肉盤錯,彷如溝壑萬千的大山,鐵骨嶙峋,如同異軍突起的奇峰。
來人身量遠較旁人更高,怕是足有十尺,比之身材頎長的楚翔,都要高出一個腦袋。
那雄健的身軀,好似蘊藏着無窮力量,粗布長褲,赤裸上身,虯髯滿面,赤發沖天,直如一座欲將噴發的火山。
更引人注目的,來者竟然像瞎子一樣,用一塊黑布矇住了眼睛。
“來了。”
粗豪的聲音,卻偏偏給人以冷酷、鐵血的感覺,而非外貌所諭魯莽。
如此奇偉的男人,自然也有着與其外表相符合的名望——曾經的“不落傳說”黑旗!
不落黑旗,一個早已被人遺忘多少年的名字。今日,竟然重現靈鷲之巔!
遠處幾十道異彩繽紛的長虹馳來,黑旗微微側首,“看”着當先一道白虹,臉上,竟然掛起了一絲絲莫名的笑意。
也許,是期待
(PS:感謝熱心書友我爲神機狂替本人管理書評,萬分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