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厚厚的信封經過分揀、派送……最終來到了奧賽市一間高大的建築內。
在建築正面，還有一行招牌——‘手藝人出版社’。
這是與羅卡之前有着良好合作關係的一間出版社，刊行的文學作品暢銷西海岸。
前臺女招待優雅地簽收了厚厚的信件，迅速爲其分門別類。
讀者來信放在一邊的巨大木桶中，成名作者的稿件直接送給主編親審，陌生的投稿者按照分類交給對應的編輯。
在這樣的工序中，寫着‘羅卡’名字的信封，落到了女招待手裡。
“羅卡先生的小說稿，交給克萊姆編輯！”
她做了一個標記，旋即拿起大堆信件，前往二樓的辦公室，往每個辦公桌上派送。
克萊姆是一位中年男子，啤酒肚，戴着厚厚的眼鏡。
此時，一邊啃着三明治，一邊拆開了羅卡的信封，拿出裡面的稿件。
“夜鶯鳥完結了？是個悲劇結尾啊！還行……文學者們更喜歡悲劇，雖然普通大衆更愛好歡笑……”
他喃喃幾句，先看了個大概，旋即仔細一行行瀏覽起來：“咦？羅卡先生的筆力，似乎進步了不少？”
作爲一名小說編輯，克萊姆有着足夠的閱歷與工作經驗。
原本筆名‘指環先生’的羅卡，雖然也有一定的文學功底，但更加偏愛用華麗而沒有意義的複雜辭藻堆砌，宛若外表鮮豔、卻沒有什麼實質內涵的花束，一段時間過後就枯萎了，第一眼還行，但沒有讓人長久閱讀的渴望。
但這一次結尾，對方卻採用了寫實的手法，文字雖然樸實，但僅僅是幾個單詞，主角與配角的神態就似乎躍然紙上，通過環境描寫，反應各個角色的心理，配合巧妙，讓人忍不住想要鼓掌。
“可惜了……如果全篇都是這樣的筆力，我可以將它推薦給總主編，它值得更好的版面與資源……”
克萊姆喃喃自語着，發現在小說結尾之後，還有一篇全新的投稿。
“不……不止一部，《羅伯特與英麗葉》？《恐怖山莊》？一部愛情，一部恐怖？”
克萊姆來了興趣，擦了擦眼鏡，給自己泡了一杯咖啡，這才仔細閱讀起來。
不知不覺間，時間就過去了幾個小時。
“不……那麼可愛、那麼善良的英麗葉，爲什麼會死去？命運啊……你是如此不公……”
克萊姆看完《羅伯特與英麗葉》，揉了揉眼角，那裡有點溼潤。
“雖然是一個爛俗的愛情故事，但作者筆力成熟，娓娓道來，似乎就發生在我們周圍……”
他不想說，這小說讓他想起了自己的初戀，有種心痛的感覺。
到了下午，克萊姆開始閱讀《恐怖山莊》，頓時被其中奇詭的設定吸引，爲那一個個詭異絕倫的殺人手法感到頭皮發麻，特別是最後兇手出現的那一刻，完全預料不到，讓他產生了被驚嚇到的情緒。
“兩篇小說，都值得大力推薦，這個作者一定會火的。但是……他爲什麼一定要寫死英麗葉？難道是爲了衝獎？”
克萊姆不得不如此思索。
最近幾年文學大獎的風氣不好，偏愛嚴肅風，悲劇作品比喜劇作品更容易獲得青睞，這已經成爲了潛規則一般的存在。
至於恐怖小說，則是受衆穩定，很容易收穫一批鐵桿粉絲。
總而言之，這是兩篇高質量小說，要是不推薦給總主編，讓作者跑掉，他大概會被打爆狗頭的那種！
因此，克萊姆直接拿着小說稿，來到了總主編伊姆的辦公室，敲開房門：“總主編，我想推薦兩篇小說……”
他話語到一半就停住了，看到了一個討厭的傢伙在辦公室內。
那是一個身穿黑色風衣，臉色蒼白的男子。
克萊姆不知道對方的名字，但知道對方屬於‘文學作品審覈委員會’，一個奇怪但擁有極大權力的組織。
任何出版的文學作品，事先必須經過他們的‘審覈’，否則，根本拿不到刊號，是非法讀物。
克萊姆曾經很看好的一部作品，就是莫名其妙地倒在了刊行大賣之前，事後申訴也沒用，跪得一點脾氣都沒有。
“克萊姆？正好，這位先生提到的事情與你有關，我本來就想叫你的。”
伊姆臉上掛着和藹的微笑。
“你好，先生，我是克萊姆！”
見到對方望過來，克萊姆將之前的腹誹與抱怨嚥下，立即彎腰躬身，態度要多恭敬有多恭敬。
“嗯，你分管的一位作者，筆名‘指環先生’，以後他的文稿，直接送到我辦公室審覈。”
黑衣人冷着臉道。
“沒問題。”
克萊姆連連點頭，欲言又止。
最終，還是在伊姆要殺人的目光下，將指環先生已經送來幾篇文稿的事情說了。
“那麼，請交給我吧。”
黑衣人的語氣雖然客氣，但不容置疑：“我還需要一間安靜的辦公室。”
“當然。”伊姆連忙讓人去準備。
蓋文直接佔據辦公室，開始審查那幾篇文稿。
作爲‘審查委員會’的審查員，他當然知道，自己所在的組織，是守密人的一部分。
每年審查所有公開出版的刊物，確保沒有超自然力量相關的信息被擴散，就是他們的職責。
而作爲調查員的羅卡，又據說曾經寫出過帶有超自然力量的短詩，自然是重點審查對象。
他對着文稿，面色嚴肅，先拿出一顆白色水晶，放置於文稿之上。
十幾秒之後，白水晶沒有絲毫異狀，內裡也沒有變得渾濁。
“很好……沒有異常力量污染，那麼，接下來審查是否寫了一些不該泄露出去的信息……”
蓋文找了把椅子坐下，開始一字一句地審覈起來。
事實證明，方仙寫的作品很‘乾淨’，絲毫不涉及儀式知識，以及神秘崇拜。
特別是愛情小說，根本與這方面無關。
而《恐怖山莊》，講的是一個高智商連環殺人犯的故事，只是殺人手法構思得十分精巧而已。
“大概沒有問題，可以審覈通過。”
蓋文放下文稿，莫名想到了自己的初戀，心裡一痛：“但是……英麗葉爲什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