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嘉德寶庫中。
路明非握着銀槲之劍，永恆之火的力量在劍身上徹底隱沒進去，赤紅的劍身重新迴歸原本略帶幾分緋色光澤的銀白。
但片刻之後，另一團火焰從劍身升騰起來——不同於之前永恆之火的力量，這團火焰來自劍中沉睡的靈魂。
隨着路明非將劍橫起來，燃燒在銀槲之劍上的火焰從其上脫離，在路明非面前化作一個栩栩如生的火人——或者從另一種角度講，他確實是活着的，只是沒有了實體而已。
“你是……”火人先是四下張望，然後纔看向路明非，像是剛剛睡醒後看見自家闖進了一個陌生人的孩子。
雖然不像是人類那樣能看出瞳孔和眼白，只能勉強看出眼睛的形狀和輪廓，但路明非彷彿還是能從這個火人眼中讀出一種純粹的迷茫。
路明非也同樣陷入了迷茫——這是青銅與火之王該有的眼神？
不是說青銅與火之王是四大君主中最暴虐的嗎？雖說雙生子性格肯定不會完全一樣，但也不至於差這麼多吧？
哥哥諾頓的暴躁他也確實見識過了，雖然之前也有猜測過康斯坦丁可能性格會比諾頓溫和一點，但現在這已經不能算是溫和了吧？
這眼神看着跟被拐賣的小孩子似的！
“你是誰？”康斯坦丁再次問道，禮貌地像是個在街邊問路的高中生。
路明非的大腦飛速運轉——他在分析眼前這個康斯坦丁到底是真的不太聰明，還是過於聰明以至於剛剛甦醒就能反應過來情況，並順勢僞裝成現在這個不太聰明的樣子。
路明非覺得大概率是後者，畢竟血統越高的龍類越不是什麼樂於思考的物種，尤其還是個龍王。
而且退一步講，即便康斯坦丁作爲鍊金之王，確實是個龍王裡那種喜歡思考的異類，那麼以他的智謀，配合上他和諾頓那強大的力量，以及鍊金術帶來武器的優勢，又怎麼會在黃帝和劉秀手裡連輸兩次呢？
所以短暫的權衡後，路明非並沒有回答康斯坦丁，反而對着他問道：“康斯坦丁，你還記得發生了什麼嗎？”
“發生……”康斯坦丁愣了一下，思索道，“記不清了，我好像從卵中出來，然後進行了戰鬥，接着就被……殺死了？”
說到這裡，康斯坦丁看路明非的眼神頓時清澈了不少：“我好像就是和你進行了戰鬥，然後被你殺死了。”
“對，”路明非坦然地點頭，“我當時爲了救你，迫不得已只能使用這種方式。”
“救我？”康斯坦丁有些疑惑。
“是啊，你忘了嗎？你當時在還沒有恢復完全的情況下提前從卵中出來，身體處在隨時都會崩潰的狀態，而且以伱當時的狀態肯定來不及製造新的卵，”路明非道，“一旦你的身體崩潰，又沒有新的卵用來複活，就會徹底死去，對吧？”
康斯坦丁點點頭——就算是龍王，在沒有卵和身體的情況下也難逃一死，雖然精神力量會留在遺骨中，但意識卻不會復甦。
“而我用了一種特殊的辦法，摧毀了你的身體，但是把你的靈魂保留在了我的劍裡，”路明非道，“你看，你現在雖然沒有實體，但意識完全清醒，和活着其實沒什麼區別，對吧？”
康斯坦丁思索片刻，點頭，認真地對着路明非開口道：“我明白了，謝謝你。”
嘶……我怎麼有一絲絲忽悠不諳世事的小孩子的愧疚感？
路明非眨眨眼：“不用客氣，我和你的哥哥是好朋友，自然要救你。”
“你認識我的哥哥？你知道他在哪裡嗎？”康斯坦丁瞬間激動，原本火人的外形甚至都開始出現了劇烈的波動。
“他沒事，我很快就可以帶你去見他，”路明非道，“不過你得做好心理準備，他從卵中出來時也出了點問題，失去了記憶，在人類中生活了很多年，把自己當成了一個混血種，至今沒有恢復記憶，無論怎麼刺激都沒用。”
康斯坦丁愣了一下——哪怕是以他的知識儲備，也沒見過類似的情況，雖然剛從卵裡出來會有短暫的失憶很正常，但怎麼都恢復不了就很奇怪了。
“我一直在找讓他恢復的辦法，順便也在找辦法讓你復甦，”路明非道，“雖然之前把你的靈魂保存了起來，但你一直在沉睡，直到現在我才找到把你喚醒的辦法。”
一邊說着，路明非暗暗調動劍中的永恆之火，讓康斯坦丁感受其中的力量。
康斯坦丁果然被吸引，露出一種考試遇到難題的表情：“這是……好強的火，而且不受我的控制……這種重生的力量，難怪我能醒來……”
許久之後，康斯坦丁才恢復正常，看向路明非：“我明白了，謝謝你救了我，而且還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
不等路明非說什麼，康斯坦丁突然俯身，對着路明非作揖，動作鄭重且法度森嚴，彷彿是某個突然穿越而來的古人一樣：“恩公在上，請受在下一拜。”
路明非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位雖然是條龍，但東漢初年也是在中原逐鹿天下的，會點古禮好像很正常。
“客氣了，”路明非道，“不過因爲一些特殊原因，我現在暫時還不能立刻帶你去見你哥哥，你可能要等一段時間。”
康斯坦丁露出了猶豫的表情，許久之後才點點頭，表情就像是大雨天放學時父母都沒來接自己，獨自坐在教室裡委屈的小學生。
“而且你暫時也無法脫離這把劍，”路明非道，“在找到能讓你的靈魂單獨存在的方法，或者幫你找到一個能用的新身體之前，只能委屈你暫時留在裡面了。”
“沒關係的，”康斯坦丁搖頭，“我很習慣這種感覺，和繭化時差不多，還要更舒服一點。”
路明非點點頭：“現在我有些事要做，你先回劍裡休息吧，等把事情都搞定，我就立刻帶你去找你哥哥。”
“辛苦您了。”康斯坦丁一臉感激地看着路明非，甚至用上了敬語。
旋即康斯坦丁就化作一團火焰涌回到了劍中。
封閉康斯坦丁對於外界的一切感知，路明非默默觀察了劍中的康斯坦丁半天，確認了他回到劍中之後直接進入了一種類似於半夢半醒的狀態。他肯定不能讓康斯坦丁知道他能來這個宇宙的事，關於從康斯坦丁那裡套到鍊金術，還是等回自己的世界再說吧。
等到路明非把自己的注意力從劍中轉移出來時，一道不算耀眼的光芒浮現，光芒中奧丁幾乎是把永恆之槍當柺杖一樣拄着走出來。
“奧丁神，您來了？”路明非收回劍道，“我已經選好了要的東西，我們去拿您說的宇宙戰艦吧。”
“你選的東西……”奧丁的獨眼盯着已經空掉的火盆——那裡原本燃燒着蘇爾特爾的永恆之火。
“呃……”路明非眨眨眼，“那個……永恆之火是非賣品嗎？”
“不，不是。”奧丁搖頭。
路明非鬆了口氣。
“永恆之火是火焰巨人蘇爾特爾的力量之源，我年輕時剝奪了這火焰，讓蘇爾特爾失去了絕大多數力量，諸神黃昏的預言說蘇爾特爾重新取回永恆之火後，會用他手中名爲‘破滅之枝’的火焰之劍摧毀阿斯嘉德。”奧丁解釋道。
永恆之火……居然是蘇爾特爾的力量之源？
路明非愣住——他所知道的關於諸神黃昏的神話中只記載了蘇爾特爾會毀滅阿斯加德，可沒提過什麼有關“永恆之火”的詞。
或許是猜出了路明非的想法，奧丁緊跟着解釋道：“在地球上也流傳着我們的神話，以及諸神黃昏的預言，但有諸多謬誤和錯漏，其中就沒有記載任何與永恆之火有關的內容，你不知道也正常。”
路明非：……
“所以……這個永恆之火，其實也是諸神黃昏預言中的導火索之一？”路明非嘴角抽搐着問道。
該死，只顧着讓小魔鬼推薦一個最好的寶物，忘了問他這寶物是什麼來頭！
小魔鬼肯定是故意沒提醒他，下次見面先讓他變成個前凸後翹的金髮御姐，再穿上比基尼！路明非心中默默編織炮製小魔鬼的流程。
不過與此同時他也算鬆了口氣——永恆之火會讓蘇爾特爾變強，在諸神黃昏中摧毀阿斯嘉德，而現在永恆之火被他吸收了，也就是說蘇爾特爾沒有能力摧毀阿斯嘉德了。
等等……路明非突然意識到另一個問題。
如果蘇爾特爾摧毀阿斯嘉德依仗被他吸收了，那豈不是就代表有能力摧毀阿斯嘉德的變成了……他自己？！
想到這裡，路明非猛地擡頭，正好看到奧丁正幽幽地看着自己。
路明非心中一突——雖說他不是火焰巨人，但他還沒忘記，上一次來這個世界時，他在小魔鬼的提醒下用芬布爾之冬和康斯坦丁的權柄合成了一個丐版的滅世之劍“破滅之枝”，而現在丐版的破滅之枝再加上永恆之火……
這下誰還說得清哪個破滅之枝是真的啊？
“奧……奧丁神？”路明非對着奧丁露出一個儘量人畜無害的微笑，假裝自己毫無破壞力。
不對，他本來就毫無破壞力，全世界都知道他路明非是和平愛好者！
“唉……”奧丁嘆了口氣，“走吧，我們去取戰艦。”
路明非乖巧地跟在奧丁身後。
“對了，爲了避免恐慌，關於永恆之火的事情，尼德霍格親王你最好不要跟太多阿斯嘉德人提起。”奧丁提醒道。
路明非果斷點頭。
開玩笑，他能跟誰提？難道要跟哪個阿斯嘉德人說“我現在有可能能夠摧毀整個阿斯嘉德的武器”？
……
站在巨大的戰艦前，路明非滿頭問號。
這座奧丁神年輕時的戰艦並不算龐大，路明非感覺也就跟地球上的航母差不多大小，甚至可能還要小一點。
但其通體暗銀，偶爾有藍色的光芒流過的表面，還是證明着其特殊。
“這座戰艦裡都是最精銳的戰士，所以不需要太大的載負，”奧丁解釋道，“而且其中有相當多的重要部件用烏魯金屬打造，這是仙宮最珍貴金屬，數量稀少，也限制了戰艦的體型。”
路明非恍然。
烏魯金屬的珍貴他是有了解的，索爾錘子，奧丁神的永恆之槍，還有他的銀槲之劍都是用烏魯金屬作爲主體打造。
雖說他們用的都是烏魯金屬中最高級的珍品，一般烏魯金屬相較之下並沒有那麼稀有，但要說用來打造一座戰艦，肯定是有點不太夠用。
“另外，還有個小問題，”奧丁道，“雖然維護不曾中斷，讓這座戰艦的性能並沒有受到太多來自時間的影響，但是……阿斯嘉德已經沒有經驗豐富到可以駕馭它的戰士了。”
路明非愣了一下，反應過來——阿斯嘉德這麼多年，飛船戰艦一直都沒多少，而且幾乎都擺在博物館裡，就算阿斯嘉德還有關於駕駛飛船或戰艦的知識甚至課程存在，學這些的人又能去哪實踐呢？
雖說他路某人向來學東西比較快，學個開戰艦應該也不難，但他就是學得再快，也沒法一個人操縱一座戰艦啊。要做到這個，他需要的不只是知識，恐怕還有能把自己分成上百人的多重影分身。
猶豫許久，路明非還是沒敢把那句“奧丁神，要不勞駕您把這戰艦給我開回地球”說出來。
突然，路明非眼前一亮，開口道：“奧丁神，這戰艦是用人工智能做控制中樞嗎？”
“用地球人的說法，算是人工智能吧，但只有人工智能是不夠的的，仍舊需要相當數量的操作者。”奧丁神點點頭。
雖然阿斯嘉德科技和地球科技走了不同的方向，但也不是全無相似之處。
“這就好辦了，我先用彩虹橋回一趟地球，帶一個會開戰艦的人來。”路明非道。
奧丁：？？？
一個人？一個人怎麼開戰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