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禁術，雙重言靈
深夜，意大利，波濤菲諾。
月光灑在海灣的沙灘上，海潮連綿，如大理石碑的老人站在路明非身前，背對着皎潔的月光，整張臉隱沒在陰影裡，只有黃金瞳明亮。
“貝奧武夫？神話時代傳承下來的屠龍者家族？”路明非有些驚訝，“我聽校長提過你們，每一代族長都以貝奧武夫爲名。”
即便在以鐵血著稱的秘黨裡，貝奧武夫家族也是絕對的鐵血派的屠龍者。
幾千年來貝奧武夫家族一直是最堅定、最勇敢和最殘酷的屠龍者，他們秉承着古老的家訓，每生下一個男孩就給他餵食一滴龍血結晶，那是劇毒的物質。但只有經過那種劇毒的考驗，這個嬰兒才被家族認爲有用。
在卡塞爾學院的執行部成立以前，秘黨負責執行屠龍任務的部門是執行隊，每一任貝奧武夫家族的成員都是執行隊裡舉足輕重的大人物，他面前這位當代族長更是當年行動隊的領袖，卓越的戰場指揮者和酷烈的屠龍者，相當於現在的執行部部長施耐德教授，只是和他一比，連施耐德教授都顯得有點脈脈溫情。
不過校長也曾感慨過，當代貝奧武夫族長對於秘黨成立卡塞爾學院持激烈的反對態度，認爲溫和的校園裡培養不出真正的屠龍者，拒絕了校長讓其擔任初代執行部部長的邀請，從此就只作爲元老的一員留在秘黨內部，以家族爲組織獵殺龍類，只偶爾從裝備部那裡拿一些現代化的武器。
貝奧武夫家族有資格作爲“戰士”的人在歷史上極少有超過十個的時候，據說甚至出現過某一代貝奧武夫家族只有一個戰士這種接近斷代的情況，但貝奧武夫家族在秘黨的地位卻從未出現過動搖。
不過路明非不太理解的是，貝奧武夫族長爲什麼來找自己。
貝奧武夫眯起眸子，打量着路明非，黃金瞳中隱隱浮出一道豎線——這通常是純血龍類和高階死侍身上纔會出現的豎瞳特徵，穩定的混血種的黃金瞳都是正常人類的形狀，只是顏色是金色而已。
“作爲S級，你應該更有威勢一點，”貝奧武夫的聲音如墓碑般冰冷，“我聽昂熱說，你用青銅與火之王的武器，殺死了一頭次代種。”
不等路明非回答，他又冷哼一聲：“哼，看來他那套學院派的理論，倒也不是一無是處，除了那個叫裝備部的部門之外，這個學校裡也還有一些可堪造就的人才。”
這個自說自話的老大爺，到底是來幹嘛的？路明非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那個，貝奧武夫族長，其實我也是裝備部的。”路明非誠懇道。
貝奧武夫威嚴的臉龐微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
路明非敏銳地察覺到了這個變化，心中不禁升起幾分疑惑——裝備部是不是做了什麼？
“三天前，昂熱找到我，說有個優秀的年輕屠龍者，在元老會上需要貝奧武夫家族的支持，”貝奧武夫審視着路明非，“伱是昂熱認可的後輩，我和你的高祖路山彥也曾有過一面之緣，他是優秀的屠龍者。”
路明非正在猶豫要不要爲了這番“誇獎”道個謝，就聽到貝奧武夫感慨：“就是言靈差了一點，這樣的人配上‘鐮鼬’，太可惜了。”
路明非：……
這老爺子好像不太會說話的樣子。
“言歸正傳，昂熱讓我在元老會上支持你，雖然他在屠龍方面的功績毋庸置疑，但貝奧武夫家族只相信自己的判斷，”貝奧武夫盯着路明非，“來讓老夫看看能斬殺次代種的年輕人有什麼本事吧。”
搞了半天你是來打架的？路明非恍然。
“不用了吧，您都一把年紀了，要是不小心把您打傷了，我實在不好跟校長交代啊。”路明非一臉誠懇，甚至還有幾分爲難。
貝奧武夫眉頭一跳，他已經記不清有多少年沒人敢這麼跟他說話了。
能斬殺次代種確實證明了路明非的血統極其優秀，是當之無愧的S級，不過其中最大的功績想來還是青銅與火之王的七宗罪，據說那七柄刀劍被青銅與火之王鑄造出來，專門用來摧毀自己的兄弟姐妹們。
爲了殺死君主而創造出來的武器，只要能夠拔出來，殺死次代種自然不是什麼難事。
他貝奧武夫也是天生的S級混血種，而且經歷了家族中最嚴酷的訓練，就算是昂熱跟他戰鬥，勝負也不過是五五之數。
看來眼前的年輕人因爲殺死了一頭次代種，已經有些目中無人了。
是時候給他些教訓了，讓他知道屠龍者的道路上，傲慢是比龍血還致命的毒藥。
貝奧武夫不再跟路明非說話，深而磅礴地吸氣，身軀像是被這一口氣充起來了一般，蒼老的皺紋迅速展平，肌肉誇張地浮凸起來，將寬鬆的衣服撐得緊繃，皮膚上原本沒有被鱗片覆蓋的區域也浮現出灰白的鱗片。
轉眼之間，貝奧武夫就從一個略帶些龍類特徵的混血種，變成了一個渾身遍佈灰白鱗片的半龍人，身高超過兩米，血色的黃金瞳拉出一道纖細的豎痕，從他身上幾乎找不出混血種的特徵，說是死侍倒沒人會懷疑。
“來，年輕人，”貝奧武夫挺起胸肌，胸前口袋上的口琴閃閃發亮，這個形態下他的聲音如同擂鼓，聽不出絲毫老態，“只要你能搶走這個口琴，老夫就在元老會上公開支持你。”
怎麼？你當第七班跟卡卡西搶鈴鐺嗎？路明非心中吐槽。
“沒必要吧，大家都是屠龍者，以和爲貴嘛，打打殺殺多傷和氣啊，”路明非撓頭，“其實我壓根就不知道校長去找過您的事，而且我也沒準備拉去什麼支持，要不……您就當沒來過？您看天色都這麼晚了，我還趕着回去睡覺呢……”
“當沒來過？”貝奧武夫族長咧開嘴，“看來現在的屠龍者確實是越來越沒有血性了！”
“也不是啦，”路明非微微眯起眼睛，狀似無意，“只不過我剛剛也說了，我沒準備拉取支持，就算您支持我，對我來說也沒什麼用，那四捨五入下來，我打這一架等於什麼好處都沒有啊，屠龍者的信條裡應該不包含進行無意義的戰鬥這一條吧？那我爲什麼要打？”
“你什麼意思？”貝奧武夫總覺得路明非話裡有話。
“您看，咱們比試，總得有點彩頭吧？您又是昂熱校長的老朋友，傳奇屠龍者，比我大了好幾輩，這彩頭……總得比年輕人出得稍微多一點點吧？”路明非搓着手，一臉熱情。
“呵呵，難怪我從剛纔就覺得哪不對，你小子不愧是昂熱的學生，簡直和他年輕時一樣奸滑，不對……比他還奸滑。”貝奧武夫族長道。
“那您看……”路明非露出一種三分純良七分欠揍的表情。
“老夫同意了，”貝奧武夫在月光下傲然挺立，鱗片閃爍着微光，“老夫做主，只要你能贏，老夫允許你在貝奧武夫家族的三大禁術中任選一個學習。”
“禁術？”路明非不解，“那是什麼？”
“昂熱沒給你講過？”貝奧武夫族長道，“簡單來說，禁術就是類似於鍊金術中的‘黑魔法’一樣的禁忌技術，不過禁術是戰鬥技術層面的禁忌技術，因爲其巨大的危險性，在明面上是被絕對禁止，嗯……你知道‘封神之路’吧？那種能在短時間內精煉血統，讓自己的血統提升但容易失控的技術，就是一種最典型，也最普遍的禁術。” “而除了封神之路這種基礎的禁術之外，某些強大的混血種傳承勢力，也會有一些更加強大或者特殊的禁術，”貝奧武夫道，“你應該知道，神話中貝奧武夫完成的三大功績——蠻力折斷巨人格倫德爾的手臂令其死亡、劍斬格倫德爾的母親海怪女妖，還有殺死看守寶藏的火龍。”
“這三大功績分別來自於三代不同的貝奧武夫，他們是貝奧武夫家族最爲傑出的屠龍者，每一位都超越了常規意義上的S級的概念。”
“而這三位先祖，每一位都創造出了一種極爲強大的禁術，並在貝奧武夫家族中代代流傳，直到現在，”貝奧武夫道，“如果你能拿走口琴，老夫就在元老會上支持你，如果你能戰勝老夫，或者得到老夫的認可，老夫就允許你學習一門貝奧武夫家傳的禁術。”
“老夫稍微透露一下，三大禁術中有一個，效果相當於讓混血種可以再獲得一個言靈，也就是雙重言靈。”
路明非眼前一亮——神代家族流傳至今的禁術，他確實很有興趣。
“那來吧。”路明非躍躍欲試。
“等等，小子，要你輸了呢？你給什麼？”貝奧武夫問道。
“您隨便說，我都答應。”路明非坦然道。
反正他自信不會輸，他就不信貝奧武夫能比蜥蜴教授還強，大不了狼之冬伺候。
“狂妄的小子，”貝奧武夫族長雙腿發力，腳下的沙灘如同被炮彈轟擊般展開，沖天的沙浪中他的身影如一枚炮彈般撞向路明非，“你要是輸了，就去老夫家裡留兩個孩子吧！”
雖然不覺得這麼年輕的S級是自己的對手，但S級終究是S級，貝奧武夫也並沒有託大，剛剛身形變化時，他就已經進行了一次血統精煉，纔會展現出現在的體型——換言之，他現在的狀態，大概相當於一度暴血。
以他的血統，加上血統精煉的增幅，就算沒有使用言靈，這一拳應該也足夠打穿混凝土牆壁。
一隻覆蓋着漆黑鱗片的手掌輕輕接住了灰白色的拳頭，彷彿接住一個被拋過來的橘子般輕鬆。
沙浪煙塵散去，貝奧武夫豎瞳微縮——他面前站着一個比他矮上一頭，同樣渾身覆蓋鱗片，但力量卻絲毫不弱於他的猙獰身影。
只是這道身影身上的鱗片，全部都是漆黑的。
“你……”貝奧武夫頭一次露出驚訝的情緒。
“前輩，變身而已，您不也會嗎？”路明非聳聳肩。
他之前一直隱藏着龍鱗形態，就是因爲這個樣子太像死侍了，可能會引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被人覺得他有血統失控的風險之類。
現在他有了不會讓外形出現變化的龍骨狀態，照理說會更方便隱藏。
不過剛剛猶豫了一下，他還是使用了龍鱗形態，要說爲什麼的話……論不像人這方面，貝奧武夫族長這個形態跟他比也不遑多讓。
從某種角度講，這樣反而能讓他的龍鱗狀態顯得比較合理——大家都是S級，憑什麼貝奧武夫族長的形態就是穩定的，他路某人的形態就不穩定？這不是雙標嗎？
要是有人覺得他的龍鱗形態不穩定，他就把貝奧武夫族長一起舉報了，大家一條船上的螞蚱。
“哈！用你們中國人的成語這麼說來着，現在的年輕人，還真是後生可畏啊！”貝奧武夫族長怒吼一聲，肌肉再次膨脹三分，每次揮拳、肘擊、膝撞都掀起凌厲的勁風，如暴雨般籠罩路明非。
路明非撥開貝奧武夫的攻擊，對比着自己和對方的力量。
論技巧的話，貝奧武夫族長明顯要比他老辣一些，但相應地，貝奧武夫族長的力量是略弱於他的——在他上次進化之前，龍鱗狀態還因爲骨骼承受不住肌肉的力量而無法全力爆發，恐怕如現在的貝奧武夫族長，但在這次進化強化了骨骼之後，哪怕不進入龍骨狀態，他的骨頭也能輕鬆抗住肌肉巨大的爆發力。
從某種角度而言，現如今的他，龍鱗狀態相當於釋放了一個“青銅御座”言靈。
激烈的碰撞持續了大約兩分鐘，沙灘上沙塵飛揚，一片狼藉，兩顆被波及的倒黴椰子樹樹幹大段地碎成粉末，完整的部分則倒伏下來。
也幸虧現在是旅遊淡季，貝奧武夫族長又做了些提前準備，否則兩個人交手的動靜就引來圍觀了。
黑色和灰白色的身影分開，各自調整呼吸。
該說不愧是傳奇屠龍者嗎？連言靈都沒用，和自己的肉搏戰就已經讓一般的混血種望塵莫及了。路明非心中估算了一下，如果把拿着武器的楚師兄和愷撒放到他們兩個的徒手戰場裡，被波及的兩人很難撐過這兩分鐘。
剛剛的最後一次交鋒，兩個人甚至掀起了一道小型氣浪。
“小子，老夫承認，是有點低估你了，”貝奧武夫深吸一口氣，“剛剛只是熱身，現在老夫要認真了，撐不住了就說話，別被打死了！”
路明非聳聳肩，示意貝奧武夫沒問題。
一個極小的言靈領域從貝奧武夫身上展開，月光下他灰白的鱗片上像是鍍上了一層鐵色。
只有那種用來強化自己的言靈，領域才無所謂大小，它甚至只在釋放者自己體內展開，只有些微外泄。
而巧合的是，路明非對這個言靈也有點熟悉，因爲他用過——高危言靈·不朽。
不同於能用肌肉卡住子彈的青銅御座，不朽雖然也是強化身體的言靈，但序列更高，強大到足以一拳打穿鈦合金板，硬抗大多數子彈。
路明非體內骨骼發出輕微的爆鳴聲，龍骨、龍鱗同時疊加在一起，連成整體。
貝奧武夫族長的身影，攜帶着如同一架貼地飛行的戰鬥機般的氣勢朝着路明非碾壓過去，龐大的力量在空氣中留下扭曲的痕跡，體表因爲巨大的空氣摩擦力而產生一百度以上的高溫。
下一秒，釋放了“不朽”的貝奧武夫族長，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倒飛進了大海里，一路在海面上翻滾，拉出一條筆直的海浪線，最後撞進海里，掀起大片浪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