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零現在是我的女朋友了？
高廷根家族族地，密室內。
渾身泛着鐵灰色的老人虛弱地躺在牙醫手術檯般的長椅上，周圍龐大複雜的維生裝置構築起一個強大的鍊金矩陣。
鍊金矩陣的力量強大到了只要是血統稍微高一些的混血種，站在這片區域就能清晰地感覺到“靈”環繞着這座房間運行。
在維生裝置的核心區域，用石英罩住的儲室內放着一枚龍眼大小的血紅色水晶，只有極少數鍊金師才能認出，這就是傳說中的賢者之石，能夠催化鍊金術、殺傷龍王的純粹精神物質。
依靠着這些裝置，老人才能勉強維持住風中殘燭般的生命。
夏綠蒂站在老人身前，面露猶豫之色：“把路明非吸納進黃金黎明？爺爺，這不太合適吧。雖然他確實有很強的鍊金術天賦，但黃金黎明是絕對中立的鍊金術學會，不參與任何混血種勢力的爭端，路明非可是昂熱校長的繼承人，如果一切順利，他很可能會成爲秘黨新一代的領軍人物，這樣的人加入黃金黎明，恐怕會引起很多人的不滿。”
“雖說家族最先牽頭創立了黃金黎明，但黃金黎明創立的初衷就是鍊金術上的學術交流，不應該參與太多勢力爭鬥，家族作爲秘黨的元老，本來就引起了很多人的懷疑，認爲黃金黎明會向着秘黨靠攏，成爲秘黨控制自有鍊金師的工具，”夏綠蒂臉上浮現出不符於年齡的沉凝，“如果再讓昂熱的校長的繼承人加入，我們就更說不清了。”
“呵……絕對中立……”老人笑了笑，搖頭道，“夏綠蒂，你真的相信世界上有絕對中立嗎？”
“這……”夏綠蒂愣了一下。
“鍊金術只是知識，知識當然是不受勢力和種族約束的，但是你別忘了……咳咳咳咳，別忘了鍊金術需要鍊金師的精神參與才能進行煉製，”老人近乎灰白的眼睛望着天花板，“鍊金師也是人啊，人怎麼可能真的做到絕對中立呢？而且就算你想保持中立，難道別人就真的會相信伱中立麼？他們憑什麼相信呢？”
“爺爺，您的意思是……”夏綠蒂有些不解。
“和平的時期，就像是平靜時海面，家族作爲一艘大船航行在海面上，保持所謂的中立時，其他勢力也願意維持這個狀態，畢竟他們可以用交易的方式來獲得自己想要的東西，又何必得罪鍊金師這個危險的羣體？但真到了天翻地覆的混亂之日，大海掀起了海嘯，又有哪艘船能穩固到可以在海嘯中獨善其身呢？我們……還是要做另一種準備啊。”
“您是說……和昂熱校長結盟？”夏綠蒂一愣，有點不解，“雖然校長很強，但他畢竟是孤家寡人，路明非背後似乎也沒有家族支持，如果說要提前選定一個結盟對象的話，其他家族不是更好的選擇麼？”
“比如你的好姐姐，伊麗莎白·洛朗？”老人笑了笑，“她本身就是昂熱最堅定的支持者，她和自己父親關係比較……疏遠，對她而言昂熱恐怕比父親更親近一些。”
洛朗家族也是卡塞爾學院的校董之一，現任族長伊麗莎白·洛朗曾經是夏綠蒂最好的閨蜜，夏綠蒂自幼失怙，伊麗莎白對她而言是臨界於姐姐和母親之間的人物。
夏綠蒂卻搖了搖頭：“從情感上講我確實更希望和伊麗莎白姐姐結盟，但我作爲代族長，如果從家族利益上考慮，加圖索家不也應該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嗎？我們是歐洲混血種裡最有技術的家族，而他們是最有錢的家族。”
“加圖索家？”老人搖了搖頭，彷彿是感嘆般地開口，“在我小時候，這個家族如流星般崛起，在秘黨裡從一個勉強躋身一流的家族一躍成爲了最富有的家族，又在建立卡塞爾學院時敏銳地抓住了新時代的機遇，投入了海量的資金換來校董之位，成爲了秘黨真正的掌舵人之一……真是漂亮的崛起。”
“這樣不是很好麼？跟一個潛力無限的新貴家族合作應該是不錯的選擇吧？”夏綠蒂有些不解。
“不，恰恰相反，加圖索家的每一代家主都以歷史上的雄主命名，他們是那種要把一切都握在手裡的人，他們想要成爲未來的皇帝，”老人道，“他們不會把我們視作盟友，而是當做需要征服的臣民。”
“真是一羣自大狂……”夏綠蒂小聲嘟囔。
“等路明非再來時，跟他講講金色黎明的事情吧，昂熱校長也不是什麼溫情脈脈的人，但只要不背叛我們身爲屠龍者的立場，他就會永遠是我們的朋友，和這樣的人合作，起碼不用擔心自己什麼都沒做錯卻被從背後捅了一刀。”老人道。
“我知道了，爺爺。”夏綠蒂點頭。
“對了，還有一件事。”老人悠悠地開口。
“爺爺您說。”
“下次路明非再來時，你可以試試和他成爲朋友，S級已經是混血種裡頂點，但他的潛力恐怕還要超越一般的S級。”老人道。
他目光放空，回想起自己前不久看過的那份資料——一個還沒進過學校的混血種，靠着自身的血統和言靈殺死了一頭擁有鍊金加持的四代種和所羅門聖殿會的監察長。
後生可畏，真是後生可畏啊……
夏綠蒂不知道自己爺爺在想什麼，她回想了一下自己教路明非時他那變態級的天賦，不自覺地點了點頭——一般的S級怎麼可能會這麼離譜嘛！
“我記住了，爺爺，”夏綠蒂點點頭道，旋即又開口道，“爺爺，您現在的狀態怎麼樣？能不能指點我一個鍊金矩陣的結構？我研究了很久也還是不太懂。”
“嗯？夏綠蒂你什麼時候這麼勤奮用功了？”老人一直雲淡風輕的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
夏綠蒂沉默幾秒，沉重地嘆氣：“因爲我經歷了一些以前從來沒想到過的事情。”
……
卡塞爾學院，蘇曉檣和零的宿舍前。
路明非敲門。
“請進。”裡面傳出蘇曉檣的聲音。
路明非推門而入，看到零和蘇曉檣坐在一起，似乎是在聊天，蘇曉檣笑得很開心，零雖然面無表情，但也不像平日裡那樣渾身彌散着生人勿進的冷冽氣質。
看到路明非進來，原本還跟零有說有笑的蘇曉檣突然就不笑了。
“小天女我回來了！”路明非隨手關門，興致勃勃地湊過去，“我跟你說，我這幾天去了一個校董家族，你肯定猜不到我在裡面看到了什麼！欸？小天女你爲什麼這麼看着我……”
被蘇曉檣面無表情地盯着，路明非一頭霧水。
蘇曉檣並沒有回答路明非，而是從椅子上起身，大步走到路明非近前，然後微微彎腰湊近他，鼻尖微微聳動，彷彿是在嗅探着什麼。
“小天女你這是幹嘛？”路明非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女，稍微有點不自在，尤其蘇曉檣身上不知道是洗髮水還是沐浴露的香氣一直往他鼻子裡鑽。
“你今天跟女生靠得很近？”蘇曉檣後退兩步，一臉狐疑地打量着路明非。
“我靠！你會占卜嗎？”路明非一驚。
“什麼占卜，你身上有香水的味道，而且是隻有女生纔會用的那種香水，”蘇曉檣雙臂環胸，眯起眼睛盯着路明非，“你不是說自己去另一個家族一對一上鍊金術的課嗎？身上怎麼會有女生的味道？”
“哦，你說這個啊，”路明非恍然，“是因爲那個家族的族長就是女生啊，她叫夏綠蒂，是個學識淵博的女生，這段時間都是她在給我講課，可能是不小心沾上了吧。”
如果是平時，夏綠蒂身上的香水味道是不明顯的，因爲他們會做實驗，各種鍊金材料的味道混雜在一起，會把香水味蓋過去，而如果是處理那些她不熟悉的材料，她根本就不會噴香水，以免產生誤判。
但路明非離開的那天不上課，所以她的香水味道才留在了路明非身上。
“女生啊？”蘇曉檣聲調不自覺地上揚，“她漂亮嗎？”
“很漂亮。”路明非脫口而出。
“哦……很漂亮啊……”蘇曉檣慢慢點頭，眼底寒氣氤氳。
“不過混血種嘛，血統高了想醜也難啊，你看學校裡有不好看的學生嗎？最普通的拿出去也能靠臉吃飯，”路明非無所謂道，“對混血種來說好不好看其實意義不大……”
蘇曉檣目光柔和了幾分。
“……真要說的話還得是看氣質，”路明非繼續道，“應該說不愧是大家族的代族長嗎，夏綠蒂應該是我見過的氣質最好的女生之一，一看就是那種很有修養的貴族大小姐，雖然我最開始不小心把她錯認成了女僕，但她真的很有氣質……”蘇曉檣微笑着看向路明非：“這麼說你對她很有好感嘍？”
“要說是作爲朋友的話，她確實不錯，”路明非認真道，“我走的時候她還給我送禮物了……哦！我知道了，你聞到的應該是它的味道！”
路明非從懷裡拿出夏綠蒂送給他的筆記本。
“你把她送你的禮物貼身帶着？！”蘇曉檣眼角一跳。
“對啊。”路明非理所當然地點頭。
這裡面可都是禁忌級別的鍊金術知識，不貼身存放他可不放心。
“怎麼，你是對她有意思嗎？”蘇曉檣也不知道自己是出於什麼心態，突然就問出了這句。
“她人倒確實挺有意思的……等等，小天女你是問我喜不喜歡她？”路明非反應過來。
蘇曉檣點點頭。
“怎麼可能嘛，她還是未成年人啊，今年才十七歲，”路明非連忙搖頭，“別說按奧地利的法律二十一歲纔算成年，按中國的規定她也還差一歲才成年呢，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一個未成年的少女，小天女你這是侮辱我的人格！”
“你這麼激動幹嘛，你喜歡誰和我……和我又沒關係，”蘇曉檣目光飄忽着道，“但聽你說那個女生又漂亮身材又好，還是大家族的代族長，又單獨給你上課，跟你朝夕相處，你就沒有一點想追她一下試試的想法？”
“我追她幹什麼，對未成年人下手這種行爲可是相當惡劣的，道德水平恐怕連芬格爾都不如，”路明非吐槽道，“追她我還不如去追零，起碼零隻是長得像蘿莉而已，實際上已經十八歲了。”
一直在旁邊默默地坐在椅子上旁聽的零突然聽到路明非提起自己，擡起冷若冰霜的小臉看向他。
路明非這才反應過來，他現在正當着當事人的面說她是合法蘿莉。
不等路明非想辦法解釋一下，零突然盯着他開口：“好。”
路明非和蘇曉檣都愣住了。
“好……什麼？”路明非一臉不解地看向零。
“我同意當你的女朋友了。”零以和平時毫無區別的語氣說出這句話，彷彿她不是要當路明非的女朋友，而是要借給他一美元買杯可樂。
如果是以往，只要零一開口，路明非就有種北極寒風迎面吹來的感覺。
但現在他只覺得天雷滾滾，而且雷全都劈在了他的身上。
“零？”一旁的蘇曉檣也反應過來，一臉難以置信地看向零，“你喜歡路明非？！”
零搖頭。
“那你爲什麼要當他女朋友？”蘇曉檣急切地問道。
“因爲他是自由一日優勝者，自由一日規定優勝者有‘在學院內追求的第一個女生不得拒絕並至少維持三個月關係’的特權，”零道，“我參加了自由一日，等於我同意了這個規定，所以我接受路明非的追求。”
“等等，我什麼時候追你了？”路明非在一旁瞪大眼睛。
“剛剛，”零道，“準確地說是五十七秒前。”
你是什麼機械人造人少女嗎報時能精確到秒？
路明非強壓下自己的吐槽欲，連忙道：“不是啊，我剛剛只是開個玩笑，玩笑而已，實在抱歉啊零，讓你誤會了。”
“哦，”零點點頭，一副我明白了的樣子，“所以說，你剛剛是在把跟女孩子建立戀愛關係這件事當做玩笑來說嗎？”
路明非：……
“並且在事後用抱歉來回應女生，並將之前的行爲定義爲‘誤會’。”零以液氮般冷酷的語氣道。
怎麼從你嘴裡說出來顯得我像個渣男似的！路明非心中咆哮。
“不是，這……這不對吧？”蘇曉檣在一旁，似乎是也被驚到了，有些結巴道，“只是開個玩笑而已，怎麼零就變成路明非的女朋友了？”
“因爲要履行契約。”零道。
“零，我們就不能當剛剛我說的話……不存在？”路明非做最後的努力。
“契約不能撤銷。”零道。
“你看，你也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你，不是……其實我還挺喜歡你的，不對！不是那種喜歡，是朋友和隊友的那種……總之咱倆都不想跟對方搞對象，這裡也沒有外人，何必非要履行這個規定呢？”路明非苦口婆心地勸說。
“履行規定和是否喜歡之間沒有關係，和有沒有見證人也沒關係，”零頓了頓道，“而且蘇曉檣可以作爲見證人。”
蘇曉檣：……
“唉算了，我說不動你，”路明非捂臉，“那就當我把這個特權用了吧，現在咱倆是男女朋友了。”
蘇曉檣瞪大眼睛看向路明非。
“那我現在跟你分手總沒問題了吧，特權要求女生不能主動提分手，沒說男生不能提分手吧。”路明非道。
“很遺憾，不能。”零搖頭。
路明非也瞪大眼睛：“爲什麼！”
“特權規定女生不得拒絕追求且至少維持三個月關係，只有一個人是無法維持戀愛關係的，”零道，“你必須配合我。”
路明非：……
靠！這也能讓你說通！
看着仰着俏臉，彷彿宣佈判決的法官般冷酷的零，路明非沉默半晌。
“所以……”路明非看着零，五官擠出一個複雜的表情，“零，你現在是我的女朋友了？”
零點頭，默默地看着路明非。
蘇曉檣也默默地看着路明非。
路明非默默地擡頭看着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