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三峽附近。
夕陽斜掛，羣鳥掠過倒映着火燒雲的江面，名爲“摩尼亞赫號”的拖船靜靜地航行着，宛如漂浮在一條寬大的楓色錦緞上。
一艘小船停留在摩尼亞赫號旁邊，金屬吊籃從船舷上垂下來，路明非、葉勝和酒德亞紀乘着吊籃升上去。
其實以他們的身體素質，抓根繩子也能爬上去，但這樣就顯得有點太誇張了——摩尼亞赫號是這片水域最大的船，卻不是唯一的船，表現地太顯眼並不符合秘黨的行事準則。
走出吊籃，路明非看到了一個熟人。
曼斯教授正在訓斥一個女生，她看起來大概二十三、四歲，一頭黑髮，是典型的拉丁美人長相，穿着水手服。
見鬼了。路明非瞪大眼睛。
女孩穿着一身日本動漫裡常見的二次元“水手服”，甚至上衣還是短款的“露臍裝”，除了修長的大腿外，還露出了一截緊繃矯健的小腹。
在秋天穿這種衣服，換普通人就算不感冒也要鬧肚子。
路明非稍微湊近一點，聽見曼斯教授在訓斥女生的話。
“我讓你去跟裝備部要水手服，你要來的這是什麼？！”曼斯教授怒斥。
“船長，裝備部說這就是水手服啊。”女孩委屈道。
路明非在後方恍然點頭——如果是裝備部的話那就合理了。
“還狡辯？”曼斯教授黑着臉，“這東西怎麼會是水手服，它在水上的實用性在哪裡？難道是能水下爆破嗎？”
“裝備部介紹它的時候說它做了特化處理，雖然不能爆炸，但可以在水裡點燃，釋放出超高溫，原理類似於防水火柴……”女孩道。
“誰會在水裡點燃這東西啊！而且超高溫在水裡是什麼優點嗎？它只會給附近的水加溫，點着這東西之後最先被燙傷的應該是自己人吧！”曼斯教授扶額。
“額……教授你消消氣，”女孩安慰道，“起碼這套衣服它……很好看！”
曼斯教授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要冷靜。
這就是他明明身爲魔動機械學的學術大拿，卻沒有加入裝備部的原因——他實在受不了那幫神經病的工作氛圍。
“曼斯教授？”路明非在後面道。
曼斯教授轉頭，看到路明非三人，點頭：“路明非同學，伱來了。”
“教授，我該做什麼？”路明非問道。
“叫我船長吧，現在我的身份是摩尼亞赫號的船長，不是學院授課的教授，任務和平時要分開，”曼斯教授道，“根據諾瑪建立的氣象模型預測，三天後這裡會有一場大暴雨，其他船都會上岸，我們可以趁那時候進行下潛探測任務，不必擔心會被注意到。”
“等等，如果其他船會因爲大暴雨而上岸，那我們留在這裡作業沒問題麼？”路明非道。
“船應該是裝備部改造過的，能抵抗暴風雨吧？”一旁的葉勝猜測道。
“我擔心的就是這個……”路明非吐槽道，“裝備部造出來的船，恐怕是會爆炸的。”
在住在學校的那段時間主要就是在跟裝備部的人廝混在一起，太瞭解那羣二次元的作風了。
“放心，摩尼亞赫號只是在裝備部經歷了淺層改造而已，”曼斯教授道，“它實際上是一艘軍艦，雖然爲了能順利入境，裝備部卸掉了它絕大多數武器，但航行的穩定性並不受影響，12級的風暴對它都不是問題。”
路明非鬆了口氣。
“在這三天裡你可以適應一下船上的生活，並且瞭解瞭解下潛時要用到的裝備。”曼斯教授道。
“我知道了，教授。”路明非點頭。
“叫我船長！”
……
與此同時，卡塞爾學院中。
學院在深山老林裡，與外界的唯一通道就是一條鐵路，鐵路上運行的火車從位於芝加哥的車站直通學院。
蘇曉檣和其他學生們一起走下列車，拎着小巧的行李箱，擡頭便看到了蘇茜。
“師姐！”蘇曉檣朝蘇茜走過去。
蘇茜迎上前，滿臉感慨：“沒想到曉檣你也覺醒成爲了混血種，路明非剛跟我和會長說這件事時，我們都嚇了一跳呢。”
蘇曉檣笑了笑，沒有在這方面多說，以免不小心泄露路明非的秘密，轉而道：“謝謝師姐你來接我。”
“你都叫我師姐了，我總不能讓你自己提着行李去宿舍，”蘇茜笑道，“卡塞爾學院可沒有學長幫剛入學的學妹提行李的傳統。”
以混血種的力量，除非帶來了一個儲物櫃，否則根本用不上別人幫忙搬東西。
“走吧，我帶你去宿舍樓，”蘇茜道，“諾瑪應該已經爲你分好了宿舍，打開郵件就能看到。”
“我剛剛看了一下，是311房間。”蘇曉檣道。
“那走吧。”蘇茜拎起行李箱帶着蘇曉檣走向宿舍樓。
……
宿舍樓前。
“師姐，卡塞爾學院……不分男女宿舍的麼？”蘇曉檣站在宿舍大樓前，看着進出的男男女女，眼角抽動着問道。
宿舍樓建得很大氣，外部的裝修雖然簡約，但卻種上了許多植物作爲點綴，倒也不乏建築本身的美感。
但爲什麼只有這一棟樓啊！
什麼破學校啊連宿舍樓都只捨得蓋一間，我不會是進了賊窩了吧……蘇曉檣心道。
“不分的，學院男女混寢，”蘇茜解釋道，“不過你不用擔心，宿舍裡所有生活設施一應俱全，而且面積也夠大，你完全可以把宿舍當成公寓，學校的宿舍樓實際上就是一棟豪華的公寓樓，所以男女混寢很正常。”
蘇曉檣恍然。
“不過只有一點不太方便，就是宿舍裡牀都是上下鋪的，”蘇茜邊走進樓邊道，“如果你跟室友同時看中了下鋪或上鋪的話，可能就得打一架來決定了，這也是學院的傳統。”
“師姐你跟室友搶過嗎？”蘇曉檣跟着蘇茜走進宿舍樓，好奇道。
“搶過，我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吧。”蘇茜笑道。
“那誰贏了？”蘇曉檣好奇。
蘇茜露出一抹傲然的笑容。
……
蘇曉檣推開自己宿舍的門的時，突然有點懷疑她是不是來錯地方了。
“師姐，咱們學院還有初中部的嗎？”蘇曉檣呆呆地向着身邊的蘇茜問道。
“應該沒有吧。”蘇茜也有點呆。
宿舍裡已經有了一個少女，不，或許叫她小女孩會比較貼切。
她站在桌邊整理教材書籍，雖說五官是無可否認的精緻，但看起來只有十三四歲左右。只穿了一條垂到小腿的黑色連衣裙，肌膚白得發冷，一頭顏色淡得近乎純白的金髮編成辮子，又在頭頂紮成髮髻，整個人素得像是冰雕。站在那裡的女孩雙腿修長，脖子也修長，但這是以她的身體比例而言的，只論身高的話她怎麼看都還沒發育完全。
似乎沒發育完全的女孩扭頭看向門口的蘇曉檣和蘇茜，目光所及的地方像是吹過北極雪原的乾淨空氣。
“我成年了。”小女孩以近乎淡漠的口氣道。
蘇曉檣和蘇茜面面相覷。
……
今晚的長江下起了小雨，不過這種程度的雨不足以讓其他船返航靠岸，因此依舊無法進行下潛行動，只能等三天後的暴風雨才能下水。
摩尼亞赫號船上，路明非的臥室裡。
摩尼亞赫號是軍艦改成的拖船，除了抗風浪之外，它還有個特點就是房間很多，所以參與行動的人全部都住在船上也不顯一點擁擠，甚至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獨立宿舍。
窗外風雨聲入耳，路明非盤坐在牀上，查看摩尼亞赫號的維修手冊——雖說不知道用不用得上，但看看總沒壞處。
“篤篤篤……”敲門聲響起。
不對……這不像是敲門的聲音！
路明非瞬間提起警覺，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是舷窗。
他居住的宿舍在江面以上，舷窗並沒有泡在水裡，能敲打舷窗，外面的人要麼用某種東西吊住了自己，要麼就是會武俠小說裡“壁虎遊牆功”。
夜色朦朧中，路明非勉強能看出舷窗外的風雨晦暗裡有一道人影。
猶豫了一下，路明非擡手，掌中凝聚成了一面比舷窗還大的冰盾，持盾走到舷窗前。
“篤篤篤……”舷窗外的人影持續敲門，像是民間志怪故事裡那種深夜敲門害人的鬼魂——聽說有的鬼魂進不了別人家裡，因爲不能碰貼着門神的大門，所以就用石頭、木棍之類的東西敲門，一旦那家的主人把門打開，鬼就相當於被“邀請”進去了。
但舷窗外就算是鬼，也是聶小倩那樣美豔的女鬼。
門外的臉離玻璃很近，走近了之後，路明非便能借助屋裡透出的光線看到一張明豔動人的臉，鋒利的眼角淡淡地掃上了如緋紅刀鋒般的眼影。
走到那張臉前，路明非心中思索了一瞬，旋即毫無徵兆地擡手向着窗外那張臉的眼睛拍過去。
路明非的手掌拍在舷窗上，發出響亮的聲音。
見過養在缸裡的魚的人應該試過，趁着魚游到玻璃附近，用力一拍玻璃，魚就會受到驚嚇逃竄，即便在水族館裡，這招也對小型的魚類有用。
但窗外的人並沒有被嚇到，甚至沒有下意識地眨眼，只是盯着路明非，大大的眼睛裡流露出清晰的疑惑。
迎着女鬼疑惑的目光，路明非在舷窗上呵了口氣，寫道：“你是鬼嗎？”
女鬼眼睛睜得更大，已經算是“瞪”了，漂亮的大眼睛彷彿會說話一般：“你纔是鬼！”
她伸出修長的手指，也呵了口氣，寫道：“放我進去。”
路明非搖搖頭，隨後把窗簾拉上了。
舷窗外響起憤怒的鑿窗聲，鑿窗聲和風雨聲混在一起，像是點點悶雷。
路明非躺回牀上繼續看摩尼亞赫號的維修手冊。
片刻之後，悶雷般的鑿窗聲止息，風雨裡傳出細微的“咔嗒”一聲。
路明非扭頭看過去，遮在舷窗前的窗簾先是被頂出一個凸起，一顆留着高馬尾的腦袋探了進來，緊接着一個穿着黑衣的女人如一條美女蛇般鑽進來。
進來後她還不忘順手把被她打開的舷窗關上。
路明非從牀上翻身下來，還不等他說話，鑽進來的女人就面無表情地盯着他：“爲什麼不開門？”
“開窗。”路明非上前一步，糾正道。
“爲什麼不開窗！”女人質問。
“我怕你是女鬼。”路明非上前一步，滿臉誠懇。
“你看老孃像是女鬼嗎？”女人把因爲溼透而貼在臉上的髮絲捋到耳後，露出明豔的臉蛋。
“不像，”路明非上前一步，打量了一下女人身上，搖頭，“鬼不會被淋溼。”
鑽進來的女人或許是因爲在雨裡待了太久，渾身都溼透了，水滴順着髮梢和衣角滴落到地板上。
她本來就穿着緊身的黑衣，衣服溼透後與肌膚完全貼合，勾勒出她那絕妙的好身材，長腿分外惹眼。
“你以爲我什麼因爲什麼才被淋這麼溼啊……”女孩話說到一半，身前黑影一閃。
路明非之前跟她說話時每說一句都靠近一點，對大多數人來說他即便前走幾步也和女人保持着安全距離，但對他自己來說，這點距離足夠他在龍鱗狀態下瞬間制住這個女人了。
覆蓋着鱗片的龍爪像是影子般扣住酒德麻衣的手腕，但她的手腕卻像生猛的活魚一般掙扎扭動着要游出去，讓人抓捏不定。
好在路明非本來也沒指望靠擒拿術抓住對方，能從這麼小的舷窗裡鑽進來，對方無疑有着非凡的身體柔韌性，許多“必殺”級別的關節技或許都無法對她奏效。
因此在抓住她之後，路明非體內的寒氣猛然爆發，將女人籠罩。
正好她身上還有雨水，寒氣順着雨水更快地導入她體內，迅速讓肌肉因爲降溫而變得僵硬、顫抖，形成了和電擊有些類似的壓制力。
女人被路明非抓住雙腕絞在一起，雙手被凍在一大坨冰疙瘩裡，旋即雙腿也被如法炮製。
失去反抗能力的女人被路明非摁在地上：“說！你是誰！”
女人被迫趴在地上，微微扭頭，側過半張白淨的臉蛋，咬牙切齒：“你偷襲？！”
“你是誰？”路明非用手摁着女人的肩膀，微微加力。
女人扭着臉，沉默了片刻，語氣複雜地開口道：“我叫酒德麻衣，是個忍者。”
忍者？
路明非忍不住看了一眼酒德麻衣的身材。
“扯淡！別說現實裡的忍者了，就算是火影忍者裡都沒幾個身材比你好的女角色，”路明非扯了扯嘴角，“你編謊話能不能現實一點啊？忍者就像間諜，要不起眼才能當好。”
“你這個樣子能當什麼忍者？對魔忍嗎？”路明非吐槽道。
女人臉色瞬間變黑。
糟了，她不會知道對魔忍是什麼吧？路明非心中一突。
“等等！”路明非突然反應過來，“你姓酒德？那豈不是說……”
“沒錯，我不僅是忍者，而且還是酒德亞紀的姐姐。”酒德麻衣咬牙道。
路明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