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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之前,凝香一家四口子又回了陸家。

再次見到陸言陸定,凝香還是有點不好意思,幸好兄弟倆神色如常,緩解了她的尷尬。

“阿玉呢?”沒看到周玉,凝香詫異地問道。

“姑父想表姐,接她回家了,表姐說過幾天她再來。”兩個哥哥都沒有開口的意思,阿桃乖巧地解釋道。

凝香瞭然,轉而問幾人晚上想吃什麼,幾個大的都隨她,只有阿南仰着腦袋說要吃麪。

“大嫂做的麪條好吃,阿南饞了。”陸言笑着打趣道,前晚嫂子給阿南做壽麪,幾人吃的一根不剩,湯也只剩了一點,害得嫂子一直自責做少了。其實他們都吃飽了,就是嫂子做的好吃,當然捨不得剩下。

“那就還做面吧。”他們愛吃,凝香欣然應允。

但晚上吃飯時,少了一個周玉,飯桌上多少都冷清了些,凝香忙着照顧阿南不覺得,其他幾人也都沒往心裡去,只有陸言悄悄往周玉之前喜歡坐的位子看了好幾眼。

夜裡歇下,陸成自然不敢再亂動,摟着媳婦嘆氣道:“師父一走,我以後就不能常常請假了。”

凝香料到了,但吳家每月給二兩銀子工錢,閒時陸成只相當於去那邊看園子,這活計再輕鬆不過,沒什麼好抱怨的,她只擔心一件事,靠在陸成懷裡道:“那你晚上也要在園子裡住嗎?”

“是啊。”黑暗中,陸成很是認真地道。

凝香小嘴兒立即抿緊了。

“香兒搬過去跟我住吧?晚上給我暖被窩。”陸成湊到她耳邊商量道。

“我得在家照顧孩子。”凝香失落地道,沒有孩子,她倒可以過去。

她真的信了,陸成再也忍不住笑,翻到她身上親她,“傻,白天在那兒就行了,晚上當然要回家陪媳婦。”師父之前住在果園,是因爲不想回家,否則只需要從果子長到能吃的時候守夜就行,一直守到豐收。

就那時候陸成也計劃好了,派個弟弟去園子住,他晚上照樣回家。

他竟然又糊弄自己,凝香氣得推他,推啊推的陸成呼吸重了,開始不老實。

“陸成……”經歷過昨晚,凝香心有餘悸,抱着他腦袋不許他再往下挪。

“就一次,我知道分寸。”陸成熟練地解她中衣,隱含哀求地道。

凝香猶猶豫豫的,正想提醒他去西屋,陸成忽然堵住了她嘴。

如果說昨晚下了幾場暴雨,今晚便只有一場淅淅瀝瀝的小雨,沒有打擾任何人的清夢。

細雨溫柔,雨停時,凝香這朵女兒花只覺得滿足,那種被滋潤的滿足。

“香兒……”陸成一邊摩挲她柔順的烏髮,一邊啞聲喚她。

凝香輕輕嗯了聲。

“明晚咱們還是去西屋吧。”陸成用下巴蹭她腦頂,說出的話卻表達了他對今晚的感受。

她小聲哼唧也好聽,可他更想聽她哭着求他,更想毫無顧忌的來。

“我睡覺了。”他就琢磨折騰她,凝香悶悶地結束了話題。

陸成低笑,擁着她入睡。

月中的時候,果樹陸續開了花,到了下半旬,幾乎所有果樹都開了,陸成就決定在春種前帶家人們去賞花。

“我不去,我在家看家。”陸定對賞花沒興趣,最先提出了異議。

陸言飛快掃了眼嫂子,覺得自己去可能會耽誤兄長的美事,剛要開口,阿桃忽然想起了什麼,望着陸成道:“大哥,表姐說她兩年沒去果園賞花了,上次還跟我說今年一定要去看看,那明天咱們也接表姐去看吧?”

表妹確實愛去果園裡玩,陸成點點頭,見日頭還沒落山,吩咐二弟道:“你去鎮上問問表妹,她想去的話今晚就過來,免得明早咱們還得繞過去接她。”

“讓三弟去。”陸言垂眸,聽起來很不高興。

“你怎麼不說讓阿木阿南去?”弟弟不聽話,陸成沉了臉,兩個弟弟,當然先使喚大點的。

“二哥快去吧,記得給我買塊兒張家的紅棗糕。”阿桃笑嘻嘻地道。

“我姐姐會做紅棗糕!”提到好吃的,阿木立即道,大眼睛看向姐姐。

幾人都看她,凝香微微紅了臉:“我自己瞎琢磨做的,肯定沒有糕點鋪子裡賣的好吃。”

陸成嘗過媳婦的手藝,從身上摸出錢袋子,遞給二弟,“買兩斤紅棗……還需要什麼?”說到一半扭頭問媳婦。

凝香知道陸成錢袋子裡總是放着五錢銀子備用,足夠買東西了,就告訴陸言都需要買什麼。

嫂子有命,陸言不再抗拒,接過錢袋子出了門,沒有趕驢車,鎮子離得近,快走一刻鐘就到了。

進了鎮子,陸言想了想,先去周家請人,周玉一聽表哥們要去果園,立即跑回廂房收拾了幾件衣裳,打好包袱就要跟着陸言回去。周天佑以爲陸言趕驢車來的,沒有多問,只叮囑女兒老實點,別四處亂跑。

陸家雖然家境不行,兄弟三個人品都很端正,周天佑放心將女兒交給她表哥們照顧,至於陸言的那次過分舉動,周天佑當然也不會真的往心裡去,表兄表妹哪有一次都不置氣的?更何況去果園,領頭的是陸成。

周玉也以爲陸言趕了驢車,出門才發現門口空蕩蕩的,忍不住抱怨道:“你走着來的啊?那我讓趙叔準備馬車去。”

“是,你是千金大小姐,走路多累啊,自己坐車先走吧,我去買東西。”陸言諷刺地看了表妹一眼,轉身就走了。

表哥說話一點都不客氣,這回還瞧不起她了,暗示她走不了遠路,周玉惱火地咬咬脣,沒有理會上前詢問她要不要去通知車伕備車的門房,氣鼓鼓地追了上去,盯着陸言背影道:“我出門想坐車是因爲我們家有車,我沒某些人那麼傻,有驢使喚非要自己走,好像他比毛驢還厲害似的!”

陸言很想回一句讓她坐馬車去,只是回頭時看到小姑娘被夕陽照亮的桃花似的臉蛋,他忽然不想跟她鬥嘴。大哥說的對,他十八了,何必跟個小丫頭片子較真。

“嫂子會做紅棗糕,你會嗎?”放慢腳步跟她並肩,陸言轉移話題道。

周玉不會做,所以自發將他的詢問理解成了質疑挑釁,賭氣扭頭看一側:“要你管。”

好好地說話也要挨嗆,陸言沒了與她攀談的興致,表兄妹倆默默走路,誰也不搭理誰了。

有周玉領路,做紅棗糕用的幾樣東西很快就買好了,兩人走出鎮子,直奔東林村。

陸言人高步子大,周玉不甘落後,明明累了也不吭聲,結果剛過石橋,人就氣喘吁吁了。陸言倒沒有想過爲難表妹,他就是按照平時的步伐走的,直到聽到表妹加重的呼吸,陸言才意識到自己的粗心,恰好回頭時瞥見表妹將掉在手肘的包袱往肩頭放,他想也不想就伸出了手,“我幫你拿着。”

周玉狐疑地盯着他。

陸言立即收回手,轉身道:“愛用不用。”繼續大步往前走。

他輕輕鬆鬆的,想到自己吃這番苦都是因爲他不趕驢車,周玉頓時覺得自己逞強沒有意義,取下包袱遞給他,“給你!”

陸言扯了扯嘴角,目視前方,只把手伸了出去。

周玉用力將包袱套到了他胳膊上。

陸言將包袱甩到肩頭,感覺挺有分量,好奇問她,“你裡面裝了什麼?”

“要你管!”周玉生氣呢,不想跟他說話,加快腳步走到了前頭。

再三被嗆,陸言胸口也是堵得慌,只是看着前面身量纖細的小姑娘,心情莫名又好了。

就這麼一個表妹,他讓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