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被氣浪衝擊着毫無目的亂舞,有人被迷住了眼,卻來不及擦,深怕錯過精彩的瞬間。
天上的拳,地下的獸,配合的天衣無縫,迎接哪一個都會受到另一個的攻擊。
面對如此氣勢非凡的攻擊,蘇辰連眼皮都沒有動一下。
腳踏大地,他伸出了雙手,一手握拳頂天,一手成掌握下。
拳拳相撞,十層拳勁道道破滅,蘇辰的拳停頓了一下,僅僅停頓了一下,從腳底涌上來的無窮力量爆發,一聲聲脆響,鮮血迸發,仇蒼臉上瞬間毫無血色,他的拳上五指已經被蘇辰砸的粉碎,整條手臂頓時骨折,接着蘇辰毫不留情長拳直入,一拳砸在仇蒼的胸口,一拳,只是一拳,一條人影瞬間飛出,摔倒在血地上,印紅一片。
絞獸在蘇辰手裡哀嚎,卻動彈不得,因爲蘇辰一手正握着它頭上的一隻角,蘇辰翻身騎上,僅僅三拳就已經把這隻南荒兇獸中的王族砸翻在地,那隻堅硬無比的角也被掰斷了,扔在雪地裡,口中不住的吐着鮮血,眼見着就要被蘇辰砸死。
仇蒼紅了眼,對於仇蒼來說絞獸可不止是他的坐騎,更是他最親密的夥伴,他不能看着與他一同成長的絞獸死在蘇辰手中,爬起來,提起僅剩的左拳,攻向蘇辰的後背。
蘇辰轉身,伸出一隻手就這樣抓住了他的拳頭,拉倒在地,不去管絞獸有沒有被砸死,蘇辰又翻身壓在仇蒼身上,仇蒼的反抗是蒼白的,提起拳頭就往他頭上招呼。
仇蒼睜大了眼睛,看着這一拳落下,所有人都在看着蘇辰的這一拳,因爲仇蒼會不會死就看這一拳能不能砸下。
蘇辰的神色沒有波動,拳頭沒有停頓,這一拳他是要砸下去的,忽然一道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小友停手如何。”
蘇辰沒有聽進去,不管是誰都不能阻止他殺了仇蒼。
那道聲音再次響起:“看在那一抹星光的份上。”
蘇辰的拳頭停住了,在仇蒼的眼前停住了,其他人他可以不理睬,但是那道抹星光護住了他沒有被七殺星吞噬,這才得了那麼大機緣,有仇報仇,有恩更得報恩。
蘇辰鬆開了拳頭,提着仇蒼站了起來,一把扔在絞獸身上,他們不是一體雙魂嗎,死一塊去得了。
擦了擦手上的鮮血,蘇辰擡起頭,四處看了看,迎到蘇辰目光的人羣皆恐懼不已,急忙後退,蘇辰可不是殺雞儆猴,而是在找那個聲音的出處。
不過聲音的主人似乎有意隱藏,蘇辰尋求最後還是無果,蘇辰最後向着星辰殿走去。
蘇辰所過之處,一路衆人紛紛避讓,人海中現出一條通道,只供他一個人行走,道旁人羣鴉雀無聲,害怕驚擾到這個人形兇獸。
剛纔那一會會的血腥暴力畫面深深刻在這羣年輕人心中磨滅不去,絞獸的兇殘在和這個少年比起來就如小孩子發脾氣,這纔是真正的兇獸。
蘇辰其實沒有其他想法,只想詢問一下好人的去處,星辰殿山門前除了那一羣人外,也沒了那個星光好人的身影,自己包裹裡還有兩株山裡挖出來的稀世奇藥,希望能給那個神魂散開的好人服用,已彌補自己心中的愧疚。
星辰殿山門前的氣氛有點沉悶,此時沒人知道該笑還是該哭,就這樣沉悶也不是個事,所以作爲東道主的段九千出聲了,對着一箇中年壯漢道:“趙門主還是先把仇蒼接回療傷纔是。”
中年壯漢正是這次御獸門的領隊者,御獸門的副門主趙闊。
趙闊臉上的沉怒任誰也能看出來,也可以說御獸門都這性情,喜怒哀樂全寫在臉上,因爲兇獸也是如此。
“同代爭鬥,生死有命,門下學藝不精,讓諸位見笑了。”
趙闊的語氣很是低沉,使得人也不好答話,隨後他轉頭對着後面一個御獸門弟子模樣的少年怒聲道:“還不快去把那小子給我拖回來,別在那給我丟人現眼。”
少年應是後匆匆下山而去。
段九千收回俯視的目光轉身開口道:“觀星樓已關閉,諸位還請隨老夫入殿休坐。”
一行人紛紛應諾,隨其後進入星辰殿。
兩個御獸門服飾的弟子匆匆穿過人羣,跑到仇蒼面前,卻被他一把推開,努力着起身,獨手架起地上想要起身但又再次跌倒的絞獸,就這樣走遠,反着星辰殿的方向走遠。
兮兮風雪落,點點血梅開,他的身形再次釀蹌了一下,在又浮了些積雪的地面上拖出一條血痕,越拖越長,隨着他的腳步沒有着盡頭的消失在人們眼中。
御獸門的兩個弟子沒有上前攔下,他們知道此時對於仇蒼來說,對於絞獸來說,傷口只能獨自舔舐。
人羣中沒有嘲笑,沒有感嘆,只有沉默,此時只有沉默纔是對那個男人最大的尊重。
一名星辰殿的弟子也沉默着,或者說是說不好話了,他雙腿打着顫,臉色發白的看着眼前面容清秀的道袍少年,彷彿眼前的不是少年而是洪水猛獸一般。
“喂,我問你話呢,你有沒有見到葉洛去哪了啊?”蘇辰有些不耐煩,他已經問過好些星辰殿的人了,除了得知那個星光好人叫葉洛之外,就再也沒有其它消息了。
星辰殿的弟子有些回過神來,結結巴巴的道:“見……到過。”
蘇辰一喜,一把拍這名弟子的肩膀,急忙問道:“快說在哪?”
不料這一下直接把這名倒黴的弟子拍坐在地上,蘇辰臉色訕訕道:“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
說着又伸手一把把他提起來,腳都離地幾尺高,蘇辰嘴角抽了一下,慢慢的把他放了下來,扶正了。
其實蘇辰真不是故意的,大地中涌入身體的力量如今還未完全散去,這個力道真不好控制,只是苦了這個星辰殿的弟子,嚇得臉色鐵青,還不敢有什麼動作,腳步虛浮,連站都有些站不穩了。
害怕蘇辰再來幾下把他拆了,急忙開口道:“一個時辰前,我見着他和傅臨乘着法寶,往東邊而去了,應該是去八卦宗了。”
星辰殿誰都知道葉洛與傅臨之間的基情,看着他倆拍屁股跑了,就差不多知道去哪了,這一句話被他憋着一口氣給說完了,隨後就後悔了,誰知道這個兇獸一樣的少年找葉洛幹嘛,要知道自秦炙少殿主被逐出宗門後,殿主可一直把葉洛當作接班人來培養的,如果他出了什麼差池……想到這,額頭瞬間驚出幾滴冷汗,又鼓起膽子問道:“你找葉洛……有什麼事?”
一個時辰……應該能趕上吧!
得了好人的消息,蘇辰也顯得很開心,嘴巴一咧,露出嘴角處鋒利的牙齒,開口道:“我啊,找他報恩來了。”
報恩?我看是報仇來了吧!
如此想着越看蘇辰的笑臉越覺得笑的殘忍。
怎麼辦?等着被宗門五馬分屍吧!
他卻沒想過跑路,星辰殿如果想找一個人,那不比踩死一隻螞蟻麻煩。
蘇辰道了聲謝就轉身走了,只留下星辰殿的那個弟子癱坐在地上,目光呆滯的盯着眼前的地面。
隨着蘇辰離去,人海也漸漸散去,只是今日發生的事情註定散不去。
觀星樓開,長庚與鎮星臨世,頂三層時隔數千年再次臨世,年輕一代無冕之王仇蒼一拳倒在無名少年手下。
至此,‘中州年輕一代真正的王者’,‘輪海境下無敵者’名號落於蘇辰頭上。
更有心細者從中看出了些別樣膩味,不管這個無名少年如何妖孽,那些雲顛勢力都不管不問,連個招攬的聲音都沒有,一個個任門下天驕被打卻默不作聲,真的是不問同代紛爭嗎,數千年來的很多事例都表明,話都這樣說,但事實與話語是出入的,如此,這個無名少年到底是誰?真的無名嗎?正因此中水深似海,得以蘇辰身懷重寶卻無人敢窺視。
唯一兩個敢窺視的,正在倉皇出逃。
出了朝陵星辰殿以北,天空中也不見了雪色,一個盤狀法寶劃過天空,卻不復往日極速,因爲這個飛行法寶的主人目前正一臉虛弱模樣。
“葉洛,我心裡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傅臨蒼白着臉,有些心悸的說道。
葉洛有些可憐的看向他,這孩子怕是在觀星樓裡被嚇傻了,於是出口安慰道:“沒事了,別瞎想,就快到八卦宗了,你回去好好睡一覺就什麼事都過去了。”
“真的是這樣嗎……”傅臨嘀咕了一句,又轉手從乾坤袋中掏出那個破罐子,擲了三枚銅錢進去,左右晃了晃嘀咕了幾句咒語。
一隻手伸過來,在他的肩膀拍了拍:“我說兄弟,不用白費力氣了。”
這是第三次葉洛打斷他的推演,並且說了同樣的話,更相同是每次這句話之後他都會看到那個人。
傅臨臉色變得有些驚恐,機械式的轉過頭,看到身後一個道袍少年一步數裡的向着他們追來,身體一個晃盪,要不是葉洛手快拉住,怕是要一頭栽下。
蘇辰看到前方飛盤法寶上盤坐的兩個身影,很是開心,大喊一聲:“兩位兄臺,還請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