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嬸,請問怡香樓怎麼走?”
大嬸回過頭來,看着是一個少年,嘖了嘖嘴,搖了搖頭,目光中帶着鄙夷,帶着可惜,卻沒有回答他的話,轉身就走。
蘇辰張了張嘴,眼睛巴巴的望着她離去的背影,卻沒有說話,因爲他知道,肯定又是同樣的結果,因爲這已經是他問過的第七個人了。
蘇辰其實只想單純的問個路。
“哎,你有沒有去賭莊下注啊?”
“當然有啊!”
街邊的小吃攤冒着蒸蒸熱氣,兩碗豆腐腦上覆蓋着一層淡淡的黃油,隨意的撒了兩三片蔥花,兩位大爺有一下沒一下的吃着,看來扯皮纔是正事。
蘇辰原本是想上前詢問怡香樓的位置,但聽到他們說道‘賭莊下注’幾個字眼又收回了腳步,心裡暗罵一聲‘賭鬼’擡腳就準備走。
“那你是壓葉知秋勝,還是壓無名少年勝的呢?”
“那還用說,當然是壓葉知秋了,你呢?”
聽到這裡,蘇辰又停下了腳步,也差不多知曉了,原來自己的比武還被拿出來開賭局了,也罷!聽聽他們在說些什麼。
蘇辰走到他們的桌邊坐下喊了一聲:“老闆,來碗豆腐腦。”
“哎!來了。”老闆應了一聲。
吃豆腐腦的倆大爺瞅了他一眼,看着是個少年,又收回目光繼續交談,就當他不存在一樣。
這個看樣子有些猥瑣的大叔舀了一勺豆腐腦,一口嚥下道:“我啊,是壓無名少年的。”
“啊?你傻了吧,挑戰葉知秋的年輕人多了去了,哪個能贏啊?”另一個看起來有些老實吧唧的大叔小白了他一眼,雖然是反問,但肯定的意味不言而喻。
聽到這句話蘇辰可是感同身受,之前若不是有無名劍提醒,只怕剛開戰自己就得敗退,後來要不是墨痕的墨色領域,恐怕自己也始終都近不了他的身吧。
真是個可怕的人,易天揚的可怕在於他的狠,葉知秋的可怕在於未知,和他對敵你永遠不知道自己是在幻覺中還是在現實中,何是真?何是假?
只是蘇辰不知道的是,在他們眼裡的自己更加可怕,可怕的劍氣,可怕的直覺,可怕的天資。
猥瑣大叔輕笑道;“且不說他們賭率是一比五,就單說易天揚豈是易與之輩,我聽說上屆中州武道會那是易天揚在擂臺上數次以命搏命後而傷勢過重才惜敗葉知秋之手,如果完好比試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那無名少年可以打敗易天揚,自然也有很大可能打敗葉知秋。”
蘇辰也覺得易天揚和葉知秋公平比試的情況下還真說不好誰勝誰負,葉知秋的幻境雖然厲害,但是對於那個如野獸一般的易天揚真的有用嗎?若不是自己的身體被無名劍改造後抗打能力大大增強,和易天揚的對決不出意外倒下的應該是自己。
聽完猥瑣大叔這番話後蘇辰擡頭仔細看了一下他,知己啊!
就彷彿心心相惜,猥瑣大叔也感覺道了蘇辰來自心靈的目光,擡頭,看着眼前的少年只覺着親切無比,問道:“小夥子,你有沒有壓注啊?”
蘇辰搖了搖頭道:“我沒有壓,不過我想我朋友肯定壓了。”
摸了摸兜裡從強人手裡搶劫而來的十幾兩銀子,蘇辰只覺痛心疾首,白白的翻五倍啊!就這樣被自己錯過了。
“那你覺得哪方會勝呢?”猥瑣大叔似乎對蘇辰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蘇辰只感覺猥瑣大叔的目光充滿着濃濃的侵略性,嘴巴抽了抽,很不自然的道:“當然是無名少年。”
“哦,爲什麼這麼認爲呢,你說說看。”猥瑣大叔的興趣更濃厚了,伸過頭,看着蘇辰,眼神中散發出一種異樣的光芒。
“因爲我剛從洛山之巔下來。”蘇辰說完拔腿就跑,連那碗豆腐腦都沒吃完,一股股惡寒之氣從腳底蔓延而上,直衝泥洹宮,又是一個可怕的人,眼神都這麼厲害,蘇辰感嘆。
看着一溜煙跑沒影的蘇辰,猥瑣大叔如同瞬間被寒冬的冰水從頭澆到尾,愣住不動。
洛山之巔早已被開陽書院封鎖,除了那兩個人之外,任何人不得登頂。
他從洛山之巔下來,青衣道袍,揹負一把布條包裹的劍,貌似十五六歲模樣,和傳言中的一模一樣。
……
看着眼前異常精美的閣樓,和二樓上那一排穿着暴露,花枝招展的招客女子,蘇辰終於知道這一路的白眼是怎麼來的了。
要不是一位蘇辰認爲是好人的大爺給他指條明路,他可能還在開陽城裡轉悠呢。
還沒進門就有一位綾衣粉羅,濃妝豔抹的女子迎了上來:“呦,這位公子是第一次來小店呢?”
說着一手勾住了蘇辰的手臂,一手拿着手帕就要給蘇辰擦汗。
蘇辰哪經過這仗勢,嚇的趕緊抽身,作了一個道稽口呼道:“無量天尊,貧道只是來找人的。”
這女子碎了蘇辰一口,轉身就走,嘀咕道:“原來還是有主的,裝什麼裝。”
蘇辰汗顏。
這時一個臉上堆滿胭脂粉底的老鴇模樣中年女子走了過來滿臉笑容問道:“小道長這是哪裡來?”
蘇辰回到:“貧道這是應了沐言笑之邀而來。”
老鴇當下喊了一個丫鬟模樣的少女過來道:“小紅,這是沐言笑公子的客人,你給道長帶路,切勿怠慢了。”
隨着小紅身後蘇辰緊閉靈臺,隔絕雙耳,如此依舊臉色通紅。
小紅帶着蘇辰上了三樓的一間天字號房間道:“沐公子就在裡面,道長請進。”
“有勞姑娘。”蘇辰作了個道稽後開門而入,內心豁然鬆了一口氣,以後這地方還是不來的好。
房間裡只有沐言笑和他的兩個僕從,看來這小子還是可以救治的。
看着是蘇辰進來,沐言笑當下起身,走過來拉過蘇辰深沉的道:“辰哥,你可來了,啥也別說了,先坐下吃飯,另外看上哪個姑娘了和我說一聲,我讓阿福下去領來。”
蘇辰本想臭罵他一頓,不過看着沐言笑特地給自己準備了一桌‘慶祝宴’也就算了,畢竟吃人的嘴短。
擺手道:“別!姑娘就算了,咱吃飯。”
看着蘇辰也不說話,只顧悶頭吃飯,沐言笑看着也有些不是滋味,開口道:“我說辰哥啊,勝敗乃兵家常事,你也不要太過放在心上。”
不是蘇辰不想說話,而是蘇辰真餓了,山溝溝裡出來的哪吃過這些好東西。
不過聽着沐言笑說的也對,自己不過在這彈丸之地勝了兩場對決,天下之人,天驕王者如過江之鯽,切不能驕傲自滿,便回道:“你說的也有理,咱不談那些,來吃飯。”
沐言笑嘆息一聲,坐下來和蘇辰推杯換盞大吃起來,只想着灌他多喝點,不準這件事就當個屁了。
吃着半飽的時候蘇辰終於想起了一件事,問道:“我和葉知秋的賭局你有沒有押注?”
“壓了。”沐言笑喝了些酒,有些迷糊,開口就道。
蘇辰起了笑意,這小子果然沒令自己失望,問道:“壓了多少?”
“十兩。”
“啊?多少?”
這時沐言笑終於有些清醒了,改口道:“哦,不,是一百兩。”
頓了頓又道:“不過辰哥你也別在意,不就一百兩嘛,對我來說就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就當救助貧困兒童了。”
蘇辰這時可沒在意他在說些什麼,而是兩眼冒金星的在算一百兩翻五倍是多少。
“一百兩翻五倍就是五百兩咯?”蘇辰很白癡的問道。
“是啊!”沐言笑隨口答道。
“看着我在洛山上拼死拼活的份上,你這五百兩我也不要多,就分我一半吧。”蘇辰無恥的說道。
“啥?”沐言笑擡起頭,嘴裡還有一棵青菜沒來得及嚥下去,一半拖在飯碗裡,吐字不清的問道。
“我說,我在洛山上拼死勝了葉知秋,你贏的五百兩賭注,怎麼說也得分我一半吧。”
這次沐言笑終於聽明白了,兩眼一番倒在地上,暈死過去,任兩個僕從叫喊,毫無知覺。
蘇辰鄙視,這小子真沒出息,才贏了五百兩,瞧這德行。
……
洛山之巔的結果傳了出來,有人歡喜有人愁,最起碼百勝賭莊和猥瑣大叔是喜的,而沐言笑肯定是愁的。
而那猥瑣大叔自從在小吃鋪見了蘇辰一面之後,逢人便說自己與那無名少年在一起喝過酒吃過飯,確實氣宇軒昂、威武不凡,天上少有,繼而各種版本無腦吹捧,一時間洛川掀起了一股青衣道袍負劍少年的裝扮潮流。
而中州大地上得知葉知秋落敗於無名少年之手,弄月都被斬斷了一根琴絃之後再次震動,這是一位已經踏上奪帝之路的年輕王者,而易天揚和葉知秋只是他的踏腳石。
中州誰還能擋住他崛起的步伐?人們把眼光投向了七宗四院,投向那幾名天之驕子,但是卻沒有迴響。
他們是在準備登觀星樓嗎?無名少年會不會前往?他們會不會決出中州第一年輕王者?
所有人都在期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