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飛鳥出囚籠

胡思亂想了一陣的李亨很是煩躁,連日來他一直在等着朝廷的廢太子詔書,這種等待被宣判“死刑”的忐忑簡直是一種難以承受的折磨。不過,安國寺外雖然戒備森嚴,寺院之內卻頗爲寬鬆,甚至允許他在禁軍的“陪同”下在各個庭院間走動,當然,關押有其親信的院子是萬萬可的。

但今日不知是“陪同”看管的禁軍軍卒大意了,還是另有其他原因,在李亨拐進了一進庭院之後,直與一人走了個面對面。

“殿下!”

一陣帶着哭腔的呼喚將李亨從震驚中喚醒,面前之人竟是李泌。

還未等周圍的看管軍卒反應過來,只見李泌撩開袍服雙膝跪倒,繼而竟痛哭失聲。

“臣死罪,死罪……”

直到此時,李亨不禁長長的暗歎了一聲,他有今日之囚,與面前此人不無關係。如果不是李泌急功近利,擅自行事……他當然有怨恨,當然有怒意,但真見到了李泌跪在面前痛哭流涕,一顆心又軟了下來。

無論李泌犯了什麼錯誤,他的心都是向着自己的。想到此處,李亨不禁有些動容,他這半生以來接觸的人,能夠真心如此待他的,恐怕一隻手都能數的過來,李泌就是其中之一,這讓他如何忍心再出言斥責?

李亨左右看了眼身側的“陪同”禁軍軍卒,見他們對李泌的突然出現無動於衷,似乎在裝作看不見一般。儘管心中疑惑重重,他卻抓住了這千載難逢的機會,打算與李泌敘談幾句。

到了現在,李亨早就無所顧忌,以天子的性格自己的太子之位已經無法保住,李泌是他的親信股肱,更是難以倖免。到現在爲止,他也沒什麼好再失去的了,至於僅剩的下的一條命,在失去太子之位那一刻起,活着和死了也沒有區別了。

一念及此,李亨再不猶豫,上前去雙手攙住了李泌的雙臂,暗暗用力。

“先生何罪之有?快快起來!”

而李泌卻像個孩子一樣哭的傷心不已,半晌之後才漸漸收住了哭聲,並擡手抹了一把滿臉的淚水。

準君臣二人,敘談說話竟旁若無人。事實上,等着他們的結局不會更壞了,若再顧忌其它也完全沒了意義,放下心中包袱的二人反而磊落釋然了。

兩人互問了身體近況之後,話題自然也離不開長安的局面,以及天下的大勢。談及此處,李泌臉上原本蕩起了一絲微笑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顯然,他對此抱定了悲觀至極的態度。

李亨有些不解。

“先生何以如此表情?”

“臣是在爲長安即將遭受二次刀兵之災而覺得憂心!”

對於李泌的回答,李亨大爲奇怪。

“豈會有二次刀兵之災?有神武軍和神策軍拱衛京師,哪個還敢作亂?”

但說完這句話以後,李亨好像意識到了什麼,語氣也猶疑了起來。

只聽李泌慘然一笑。

“殿下如何一葉障目了?試問天子怎麼可能容忍曾經背叛過他的神武軍還留在京師呢?”

這句話正如一言點醒夢中人,李亨頓時醒悟,就算秦晉有再造之功,也抵不過他曾經的背叛。這背叛勢必將會像一根魚刺,永遠的卡在天子的嗓子裡,不死不休。

想通了這一關節後,李亨竟忍不住對秦晉有些同情。雖然是秦晉將他一手推向了是深淵,但他卻不恨這個人,要怪只能怪造化弄人。

“殿下就是心軟,到現在還未那豎子擔憂。那豎子手握兵權,歷盡機關算盡,又豈肯輕易就範?”

“當真?”

李亨下意識的問了一句,李泌不甚明顯的點了點頭。

得了李泌的反應之後,李亨只喃喃着:“希望不要再亂了,長安哪裡還能經受住第二次刀兵之災?”

豈料李泌竟縱聲大笑。

“殿下,臣本不忍心直言,但,但又何忍殿下矇在鼓裡而不自知,長安豈知會有第二次刀兵之災,還會有第三次,第四次……”

李泌一瞬間的癲狂讓李亨頓覺身心發冷,彷彿第一次認識此人一般,這還是他識得的長源先生嗎?

“殿下不必奇怪,叛軍早晚會破關入關中,等着吧……”

對此,李亨大不贊同。

“潼關有哥舒老相公的大兵二十萬,叛軍想要進來關中,難不成還要插翅?”

“何必插翅?朝中自有人會爲安逆除去哥舒相公……”

李亨聞言之後默然,已經明白了李泌話中所指,但現在的他自身尚且難寶,對時局還能有什麼作用呢?

前所未有的無力之感,讓這位當了十數年的儲君長長嘆息了一聲。

……

一陣筆走龍蛇之後,楊國忠放下了手中的筆,經過魚朝恩的提醒,他已經擬好了進程天子的上書,只要此書一上,他敢有八成把握天子會予以通過。

但就在他謄抄的功夫裡,一個蒼老身影蹣跚着步入室內。楊國忠不用擡頭,僅從走路的聲音都可以判斷此人身份。

“難道楊相公想要上書推波助瀾?”

楊國忠這才驚訝的擡起頭來,想不到他和魚朝恩如此隱秘的談話都被這老豎子知曉了,但他不動聲色的問道:“你可另有應對之法?”

“應對之法卑下不敢妄言,但卻願爲相公分析一下時局!”

“好快說!”

楊國忠抱着戲虐的態度,好整以暇的看着擅自而來的老嗇夫範長明。“厭勝射偶”一案就是此人提議之下掀起的,如果不是此人硬要將神武軍也牽連進來,也許他就已經將政敵一一消滅了,現在倒好,只能一切從頭再來。

“楊相公請聽卑下一言,秦晉先有背叛之舉,天子對其恨之入骨是必然的,之所以隱忍不發全是出於忌憚,相公這道推波助瀾的上書呈遞上去,非但不能幫助天子,反而會拖累了朝局,甚至生生將秦晉再次逼反!”

楊國忠不置可否,只淡淡爲了一句:

“何以見得?”

“何以見得?外放出京就等於失去了一切,尤其還是當了赴死的棋子,換做是任何人都不可能甘心就範的!”

唐朝的官員都以做京官爲目標,如果由京官而外放,不是連升三級的話都算是被貶了。而天子如果給秦晉升官的話或許還有一絲不動刀兵的希望,反之......

“無稽之談,以後休要再提此事!”

楊國忠嚴厲斥責了範長明。

這種態度大大出乎方長明的預料,秦晉帶出來的兵可不是普通角色,一旦讓天子將其逼反,後果是不堪設想的。他本想讓楊國忠勸說天子放棄這種急功近利的想法,可現在看來,這位楊相公也是個急脾氣,怎叫人不無奈?

其實,楊國忠焉能不知道秦晉有可能被逼反?但是秦晉反了才正中他的下懷呢,如此便可以名正言順的除掉此人。就算秦晉忍辱偷生,服從了天子的敕命,外放出京,只要他這一記補腳踩得正了,還是得乖乖去蒲津做鬼,自有安祿山的叛軍收拾此人。

左右他都不吃虧,又何必在意那些不切實際的危險呢?

在叮囑了範長明不要再胡說八道之後,楊國忠換上弁服就行色匆匆的離開了府邸,直往興慶宮而去。

此去他是要親自向天子陳情,最好能夠誘捕秦晉其人就更加完美了,讓這豎子連京師都走不出去。

可誰知道,等秦晉抵達興慶宮以後,卻瞧見秦晉從興慶宮中走了出來,非但如此,秦晉還衝他微微頷首以示招呼。

這廝到宮中來作甚?天子既要外放左遷此人,如何又在這敏感的時刻召見於他?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楊國忠懷揣着更多的疑問進入了興慶宮。

見到天子之後,楊國忠也不猶豫,直接說出了自己要舉薦賢才良將的人選,即是神武軍秦晉。

李亨呵呵一笑。

“你這鼻子像狗一樣靈通,只怕這時,朕的筆墨還未乾呢!”

李隆基的一句揶揄話讓楊國忠難以對答,他總不能直言相告,是被收買的宦官所通知吧?當然,魚朝恩雖然貴爲長安觀軍容處置使,但也還是一名宦官。

“政事堂今日接到了河東軍報,今歲黃河水枯,叛軍打算渡過黃河襲取蒲津,蒲津乃關中東北門戶,如果一旦陷落,後果不堪設想!”

“你就這麼肯定,秦晉去了一定能夠評定局面?”李隆基也對蒲津的危及有所耳聞。

楊國忠罕有的反問了一句:“難道聖人以爲還有更合適的人選嗎?”

這句話把李隆基問的一愣,楊國忠說的沒錯,而今京中的知兵之人,的確沒有人比秦晉更合適了。

而且,直到現在,李隆基的眼睛裡才流露出了不加掩飾的濃濃恨意。敏感的楊國忠立時就覺得自己已經抓住了天子內心的糾結想法,生怕他擔心秦晉擁兵不從而再反悔,於是決定趁機推上一把。

“馮翊郡爲三輔之一,地位遠超尋常州郡,聖人如果不放心,何不另遣得力之人爲太守爲監軍,鉗制左右。如此既將其攆出了長安,又使其難有異動,豈非一舉兩得!”

孰料李隆基卻將案頭一封帛書推向了楊國忠。

“自看去!”

內侍將帛書轉遞給楊國忠,楊國忠纔看了三兩行就失聲道:“如何,秦晉自清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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