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十六章:天家無親情

豆盧湛崩潰之下竟大哭起來,也不知疼得還是絕望。事實上,最恐懼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刑也上了,該說的話也都說了,他的情緒卻在此時崩潰,也讓嚴莊哭笑不得。

對於嚴莊而言,抓捕豆盧湛最重要的作用還是殺雞儆猴,也沒打算從他的口中挖出什麼驚天動地的消息,現在此人怎麼玄乎怎麼說,更讓他覺得不下重手就便宜了這個油滑之輩。

“打,給我狠狠的打!京兆府大獄裡刑具挨個用一遍,看他還滿口胡言不!”

這一句話正如當頭棒喝,嚇得豆盧湛連連求饒:

“不不,不,不,我說的句句屬實,如果有一句假的,便叫我下地獄,五雷轟頂……”

嚴莊冷笑。

“不用你下地獄,現在就讓你渾身的皮子舒坦舒坦,還愣着作甚?打!”

很快,各式刑具被擺好了,輪流往豆盧湛的身上招呼,不爲了拷打出什麼消息,只是單純的泄憤。

聽着豆盧湛的慘叫,嚴莊還不忘了交代一句:

“都聽好了,隨便用刑,就是別打死了,留他半條命,還有大用處!”

正拷掠的功夫,一名佐吏踮着腳走進了囚室,正好豆盧湛發出了一聲慘叫,直衝房頂,驚得他一陣縮脖子。

“大尹,秦大夫來了……”

此時的嚴莊正處於亢奮狀態,便沒聽清楚那佐吏說了什麼,扭頭問道:

“什麼,誰來了?”

“是,是秦大夫……”

這一回,他終於聽清楚了,登時一激靈,也顧不得再拷掠豆盧湛,便匆匆離開了行刑的囚室。

嚴莊趕到時,秦晉已經到了京兆府的中堂,前堂是正式場合辦公理事的地方,並不適合,所以秦晉徑自到了中堂等候。

再見到秦晉時,嚴莊有點誠惶誠恐,因爲在與李亨交涉的過程中刺激到了他,所以生怕被秦晉責備,以毀了自己此前的所有努力。如果說在剛剛投降的時候,他還保持着一點其他的想法,但自從神武軍控制了長安,秦晉成了朝廷上下一言九鼎的人物以後,便再也沒有別的想法了,只能一心一意的依靠秦晉攫取權力、地位和財富。

所以,怎麼把秦晉伺候好了,纔是他的第一要務。

這對嚴莊而言也本就不是什麼難事,畢竟在安祿山手底下做謀士的時候,這就是他的看家本事。

“聽說長樂公主和駙馬都被抓拿歸案了?”

“是的,不過,不過在抓捕豆盧湛的時候出了點小意外……”

嚴莊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不可能瞞得過秦晉,更何況興慶宮本就全是神武軍的耳目,他的一言一行恐怕早就有人告知了秦晉,與其等着秦晉發問,不如自己主動交代。

誰知,秦晉卻一擺手,說道:

“你和天子之間的誤會,我已經知道了,天子的身體無恙,他愛護公主和駙馬也在情理之中,今天之所以出現這種事,是宮門守將的疏忽,我已經派人申斥了,天子情緒激動原也怨不得你,只是爲了天子的身體健康着想,今後有些事,能不說便不說了!”

如此簡簡單單的一筆帶過,可讓嚴莊長長的鬆了一口氣。但他也知道秦晉此來絕不會轉爲說這件事,一定還別有要事,但又不想主動發問,便候在一旁等着,等這秦晉主動開口。

秦晉來京兆府並非臨時起意,而是專爲長樂公主而來,得知長樂公主遭受了公開的羞辱,壽安公主心中還是不忍,畢竟長樂曾經也與他情同姐妹,那些背叛行爲並不足以將從前的一切都抹殺的乾乾淨淨。

“我這次來,是受了壽安公主所託,長樂與她畢竟是姑侄關係,還是不宜羞辱過甚,也不宜用刑過度,至於幕後的主使,也要抓緊……主使一日抓不住,長安城的城門就要封鎖一日,給官民出行帶來極大的不便,所以還要加快一些速度!”

“請大夫放心,下吏一定儘量不傷害長樂公主,然後儘快拷問出行刺一事的墓後主使!”

提起行刺,秦晉忽而問道:

“嚴君,你認爲這只是一次單純的行刺事件嗎?”

“當然不可能!長樂公主的背後一定還有人,如果下吏所料不差,定然與當今天子有着極密切的關係!”

事實上,嚴莊認爲,某後主使不是李亨的兄弟就是李亨的兒子。因爲只有他們最有資格繼承皇位,李亨雖然還是天子,又活的好好的,可總不能讓一個癱子長久的坐在皇帝的寶座上吧?於情於理說不過去不提,耽擱了政事,誰來承擔這個責任呢?

當然,這些都是冠冕堂皇的理由,真正的原因無非是權力的驅使。

這時,嚴莊忽然想起了豆盧湛在酷刑之下的胡言亂語,便道:

“拷問豆盧湛的時候,他曾說過一些胡話,大夫權且當做笑話聽聽!”

秦晉看了嚴莊一眼,道:

“可是與廢太子李豫有關?”

同樣的話出自不同之人的口中,結果是天差地別的,秦晉的一句話登時便讓嚴莊覺得,自己將整件事的問題想簡單了。緊接着,他馬上又問道:

“難道,難道大夫已經得到了確切的消息,廢太子就在長安城中?”

秦晉搖了搖頭,道:

“八成不在城中,但城中一定還有幫助策劃的人,只是範圍太大,一時還查不透,長樂公主和豆盧湛是極重要的突破口,他們夫妻都不是慮事周祥的人,刺殺事件也絕非他們夫妻可以通盤謀劃的,其後一定還有人在指點幫忙。所以,務必要將此人揪出!”

“大夫放心,三日之內,下吏定然揪出此人!”

嚴莊拍着胸脯保證,秦晉卻有些玩味的看了他一眼,然後笑道:

“不必立軍令狀,只要抓住元兇,就是大功一件!”

其實,以秦晉的預估,要想徹底梳理清楚此事涉及的諸多人事,沒有六七天的功夫是絕不可能的,但他也不當面揭穿嚴莊的做做表現,只順着話茬應付了幾句。

秦晉深知,嚴莊此等人不禁擅長勾心鬥角,阿諛奉承,也是有實幹的本事的,否則怎麼可能在安祿山身邊青雲直上呢?拋開安祿山的反賊形象不談,他的身邊可是絕對不養閒人的,要麼可以領軍,要麼可以出謀劃策,若想糊弄這個最底層爬上來的邊鎮節帥,那是難比登天。

秦晉站起身來,剛要離開,卻又站住了,說道:

“一會,壽安可能會來探望長樂公主,你,你應付一下!”

這一句應付,嚴莊自然心領神會,不過他也在心中暗暗感慨,可從未見過秦晉對哪一個女人如此鄭重其事。

其實,嚴莊是想岔了,這並非是他鄭重其事,而是爲了安撫壽安公主受傷的心理,她雖然是個冰雪聰明的女子,可畢竟年歲尚淺,突然遭到身邊至親之人的背叛,短時間內是很難邁過這道坎的。

當然,說的殘酷一點,這本就是天家子女必上的一課,否則就不算合格的天家子女。想一想已經故去的玄宗皇帝,能夠在一日之間處死三個兒子,這也該是何等的絕情?

俗話說,虎毒尚且不食子,究竟是什麼讓李隆基泯滅了一個父親應有的舐犢愛子之心?

說到底,還是權力,距離權力越近的人,人世間一切美好的東西就距離他們越遠,兄友弟恭、父慈子孝、這些統統都是不合時宜的。

愣怔了片刻,秦晉吁了口氣,邁着沉重的步子去了。

嚴莊看着秦晉離去的背影,總覺得他有些意興蕭索,至於其中的原因,卻是想不通透。

又想了一陣,還是沒有頭緒,便啞然失笑:別看秦晉正當而立之年,其心思卻比經歷了數十載險惡人生的老人還要深沉,等閒時候絕難猜得透他在想什麼。

壽安公主與秦晉幾乎是腳前腳後來到了京兆府,嚴莊更是誠惶誠恐的小心伺候着。至少他還了解一些秦晉的脾氣秉性,應對起來心裡也個譜,而壽安公主卻是沒打過交道的。雖然壽安公主在洛陽住了將近一年,卻是深居簡出,沒什麼機會接觸。

現在,回到長安以後,壽安公主顯然是要積極參與進長安權力中樞的,對於這樣一個女人,也由不得他不小心應對。

事實證明,嚴莊的想法有點多,壽安公主顯然不是太平公主那種極有野心的女人,她到了京兆府以後,從頭到尾只在關心長樂公主是否受傷,精神狀態如何,看起來仍舊是十分的關心。

嚴莊禁不住暗歎一聲,長樂公主有着壽安公主這座大靠山,何必捨近求遠呢?現在倒好,非但要家破人亡,還要永世揹着叛逆的罵名,想想都有點爲他們夫妻不值呢。

這時,嚴莊發現,壽安公主是有些忐忑和遲疑的,似乎到了此時還爲決定見不見長樂公主,只見她在中堂內不安的踱了幾圈之後,最終還是輕輕的一聲嘆息,好似下定了決心。

“叨擾大尹了,長樂的事你秉公處置就是,大獄……我便不去了!”

爲了應付壽安公主的到來,嚴莊都安排好了,還特地派人將長樂公主轉移到相對乾淨明亮一些的囚室,現在聽說她放棄探視,雖然隱隱有些失望,但還是不由自主的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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