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涼不在乎文國的事,但是他有些好奇,爲什麼,林蔚然的一封信,能讓素不相識的文鴻和陸存續,相互信任,相隔南北,針對着丹國佈下這樣的一局。
林蔚然沒有接下墨涼的話,望着墨涼露出面具的下顎,隱約間想起了什麼,越發覺得熟悉。
“如果我沒有記錯,你還有個妹妹。”他開口道,“你可知她如今在何處?”
墨涼怔了怔,很快恢復平靜。
“墨涼被王上救出之後,早已忘記過去。”他說道,“當年的舊事已經與我無關。”
林蔚然挑眉哦了聲:“那孤若非要問上一句,就如文鴻與文逸,若是有一天,你與你那活下來的妹妹,走到對立的一面,你會如何去做?”
墨涼麪色平靜。
“我沒有妹妹,所以,就算她活着,於我而言也不過是個普通的陌生人,若是她有一天威脅到了王上,我會像替王上除去其他障礙一般,除掉她。”
林蔚然勾了勾脣。
“只是一個假設罷了,說不準你的妹妹已經死了,又說不準,她在某個村落裡成了一個普普通通的村婦,不過,我想了想,她流落在外也終歸不好,若是有朝一日遇見了她,我可以網開一面,讓她陪在你的身邊,聊盡兄妹之誼。”
墨涼笑了笑:“但憑王上吩咐。”
……
文國,王宮。
“聽聞王上如今恨透了公子逸。”一個女人軟軟地貼在一個男人的懷裡,勾着身子媚眼如絲望着他。
這個男人有着一副戰戰兢兢純良無害的容貌,至少在外人看上去是這樣。
但燕娥兒知道,他骨子裡對權利的渴望早就灼燒如火。
她湊着身子貼了上去。
“如今,文逸的大患已除,王上對公子也是百般倚仗,公子多年來的夙願就要達成了。”她討好說道。
文鴻捏緊燕娥兒下顎,微微用力。
“那得多虧了你再父王耳邊替我吹的枕邊風。”
燕娥兒吃痛嬌聲道:“公子別這樣,人家心裡滿滿的都是公子,自然是要爲公子打算的。”
文鴻挑眉,輕咦一聲:“那娥兒可知道,父王要替我選姬妾了?”
燕娥兒面色一變。
“你……你不能負我!”她斥道。
文鴻笑了笑:“於禮,你是父王的姬妾,於私,喜歡上我,是你自願。”
“你什麼意思?”燕娥兒顫聲問道。
文鴻輕笑:“今夜是最後一次,今夜過後,你是你的燕姬,我還是我的公子鴻,我們之間的關係,我不希望有第三個人知道。”
燕娥兒目露悲慼:“你不能這樣負我。”
文鴻戲謔:“你又能如何?”
燕娥兒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來。
“你就不怕,我拼死也要將你拉下水?”她湊近文鴻耳畔,吐氣如蘭,“女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你別忘了,秀淑王后死的真相?”
文鴻皺了皺眉,撫在燕娥兒渾圓秀腿上的手輕輕移開,溫柔地落在她的面頰上,輕輕地撫着。
燕娥兒笑了笑。
她就知道,男人嘛,總要多威脅威脅,纔會老實。
然而下一刻,她的眼睛瞪大。
文鴻的手從她的面頰上移開,一點猶豫都沒有地扼住了她纖細的脖頸,一點一點地嵌緊。
燕娥兒張開嘴,伸出手撲騰着。
文鴻的面容露出如春風般的笑意,低頭溫柔地附在了燕娥兒張開的脣齒間,堵住她對空氣的需求。
燕娥兒撲打着文鴻的手漸漸無力垂下。
“我不喜歡被人威脅,只好委屈你,去死了。”文鴻溫柔地輕撫燕娥兒漸漸冰冷下的臉龐。
……
安尹城外。
約莫兩裡。
文逸坐在一片水泊旁。
一陣風裹着沙土劃過,刺得臉有些生痛。她的面色平靜,她已經在這裡坐了兩天了。
有低微聲響摩挲着在風沙裡響起,文逸輕擡目光,動作很小。
一隻弩箭指向天際,劃過。
一隻信鴿掙扎了幾下落在地面上,文逸平靜地解下信鴿腿上的書信,看也不看直接扔到一邊熄滅的火堆裡,很快,黑煙裡燎起。
這是兩日以來,第五隻信鴿了。
文國封鎖邊境,一則是爲了防範她,二則是爲了斷絕對丹雲之戰中對丹國的援助。
但文鴻需要知道,知道文國之外最新的情報。
文國十一座邊城,皆有血月灣的人日夜守着,不會放過一隻從文國飛出的信鴿。
……
低微的摩挲聲響,是繩索從安尹城城牆上落下的聲音。
有人出城。
畢竟文鴻需要外界最清楚的情報,而飛出去的信鴿沒有迴音已經兩日了。
安谷是文鴻手下的暗衛,他剛接到公子鴻的密令,要他離開安尹城,與陸存續的人接頭。
吊籃落在安尹城僻靜的角落裡,安谷朝着北方走去。
風沙裡,有一片綠洲,那是夏灣湖。湖邊有一個少年在安靜地烤着火。
安谷猶豫了片刻,要不要過去,便見那少年轉過頭,離得有些遠,他看不清少年的面容。
文逸取下火堆上烤得黃亮的一隻鴿子。
“吃嗎?”她遙遙問道。“這兩天,我打了不少。”
說話間,她輕輕站了起來,拿着穿着烤鴿的樹枝,一步一步地朝着安谷走去。
安谷有些不知所措,但暗衛的直覺讓他對外物保持着一貫的警惕,這樣一幅畫面讓他很是不安。
他下意識向後退去。
“不用。”他答道。
文逸揚了揚脣:“那鴿子帶着的信,你還要嗎?”
安穀神思一凜,目光朝着文逸逼了過去。
文逸已經走得很近了。
“公子逸?”安谷驚道。
文逸的面容上閃過被點破的慌張,然後舉起穿着烤鴿的樹枝。
“你答對了,”她點了點頭,“鴿子給你吧,然後,”文逸微微一笑,“你把命給我。”
說罷,她將樹枝塞到了安谷的手裡。
安谷下意識身體後掙要鬆開。
文逸一個轉步繞到了安谷身後,樹枝的一端還在她的右手裡沒有鬆開,而被安谷鬆開另一端,文逸用左手很快握緊。
樹枝很快向上攀去,然後死死勒住了安谷的脖頸。
新鮮的樹枝韌性很好,只是那隻烤鴿還穿在上面,正好抵在安谷下顎的地方,看起來有些滑稽。
文逸抿着脣,死死地拉緊手中的樹枝,指節被勒得發青。
直到半晌之後,安谷的掙扎完全弱了下來,文逸慢慢地鬆開手。
隨後,她將安谷的外衫扒了下來,穿到了自己身上,轉身便要離開。
想了想,她又往回走了兩步,將扔在一側樹枝撿起,輕放在安谷的身側。
“嗯,鴿子是你的。”她喃喃應了聲,“說好了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