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君臨在安南郡輕易奪佔南陽寨,又攻打大羅城的時候,在遼東,大隋和高句麗兩國的主力大軍也圍繞遼河殺得昏天暗地。
第一天渡河慘敗之後,在羣臣拼死相勸之下,大隋皇帝楊廣終於休整了一日,並且重新研究改變了渡河作戰計劃,盡調軍中弩車列於河岸。然後重新組織了上萬民壯修建浮橋,而且這一次是準備修建兩座浮橋。
浮橋剛剛建了一半,高句麗人又調弩車來騷擾,被宇文述指揮弩兵一陣攢射給壓了回去。
到了中午的時候,五千多民壯先後死去,浮橋漸漸逼近對岸,高句麗人在岸邊百步外築土壘,以弓箭手埋伏於土壘之後又射殺大量築橋工匠和民壯,大隋府兵以木筏載巨盾護橋。
雙方以羽箭強弩互相射擊,往來廝殺了足足大半日,雙方都是精兵,且戰意十足,殺意沖天,直到日落時分,河上河下丟下上萬屍體,才各自罷兵休戰。
而在當夜,淵太祚調遣三千死士妄圖毀去還剩下最後一點未搭建好的浮橋,被接任麥鐵杖的位置,新上任的左武衛大將軍王仁恭埋伏的兵馬逮了個正着,將三千高句麗死士全部殺死,身上綁上沙包石頭,丟進了遼河之中,用來固定浮橋。
而在第四日一早,楊廣又下令調集來五千多民壯,又湊夠一萬民壯,讓士兵強逼着繼續修建浮橋。
淵太祚見浮橋漸成,想要故伎重施,派人再度在上游放下火船。
結果船沒等漂到浮橋近前,便被河道中宇文述提前安排人準備的木樁與鐵索給攔在了外側。
上次損失了三萬多府兵精銳,楊廣爆怒,想起藍衣衛府統領許敬宗曾經上書說過高句麗人可能會在上游做手腳,他當時將此事交給宇文述處理,所以將宇文述叫來痛罵了一頓,並且將其爵位降了一級,這也就是宇文述,換了別的人,直接會被楊廣下令斬首,比如宇文述的弟弟,一手幫助楊廣設計和督造洛陽新都的宇文愷,就因爲浮橋之事直接被楊廣下令在百萬大軍面前斬首。
宇文述這次哪敢怠慢,聚集自己麾下干將和幕僚商議了一晚上,偷偷地在每座浮橋的兩側架設了護橋暗樁,還以重金募集了三百死士在夜間遊過河去,以岸邊岩石爲基,在岩石和木樁以及木樁彼此之間偷偷的連上了鐵索,準備不可謂不充分。
但話說回來,第一次過遼河,搭設浮橋時宇文述若是就這樣做,那三萬多府兵精銳和兩位大將軍,上萬民壯就不會死了,所以如宇文述這個位置的人在戰場中一個錯誤或者疏忽,有時候便會導致數萬人枉死。
浮橋在大火照耀下穩步向前延伸,終於又一次在付出了極大的代價下,搭在了遼水東岸的河灘上。
浮橋接岸,左武衛的士卒率先在王仁恭的率領下嚎叫着過河。
四天前那一戰,左武衛大半人馬隨麥鐵杖戰死,主帥後繼無人。王仁恭因爲護橋有功,從右翊衛將軍的位置升遷到左武衛大將軍之職,所以,他急着立新功以酬皇帝陛下之信任。
而左武衛的士卒四日前大半袍澤被高句麗人所殺,特別是麥鐵杖這個人向來愛兵如子,在自己部屬中的威望極高,今日所有左武衛士兵一心想要給他們的大將軍報仇,此時一個個奮勇拼命,將士們上下齊心,硬是將衝上來帶着拼死之心奪橋的高句麗人硬生生頂離了河岸。
這個時候,遼河水面早已一片血紅。
王仁恭是一名修煉外功的破功期高手,手持一根丈馬槊,衝到最前面,在他身後,三百餘名長矛兵和三千餘名刀盾手排成矛盒一個錐型,大步向前移動。
這是標準的大隋府兵攻擊陣列,王仁恭不喜歡防守,身後的橋面過窄,死守河岸只會讓自己一方施展不開。而衝到敵軍中去廝殺,則剛好減輕浮橋兩側的壓力。只要能堅持半柱香時間的攻勢,源源不斷過河的大隋將士們則可以從容地在河灘上組成第二道軍陣。
而當第二道軍陣形成的時候,高句麗人就難逃一敗,大隋今日自然是必勝。
跟在他身後的都是些在左武衛當差多年的老府兵,戰鬥經驗和戰力皆非高句麗士卒能比。大隋府兵們配備的盔甲和兵器都極其精良。高麗人的羽箭射到身上,只要不射中關鍵部位,府兵們往往身中三箭後仍可呼喝酣戰。而高句麗人只要被府兵們手裡的大橫刀砍中一下,就會筋骨分離。
片刻之間,王仁恭己經斬殺四員高句麗武將。此時,一名高句麗大將手持鐵槍衝來,試圖憑藉戰馬的速度和兵器重量將王仁恭直接刺死,二人接近的瞬間,王仁恭突然蹲身,架尖向前,架尾及地。那名高句麗大將收勢不及,戰馬重重地撞上了架尖,瞬間馬死,架折,騎手整個人高高地飛起來,落到了王仁恭腳下。
沒等被摔得七葷八素的高句麗大將從地上爬起,王仁恭直接將其挑了起來,舉向半空。
“左武衛,報仇!”王仁恭仰天怒吼。
“報仇!”就這一會兒他們斬殺兩千多高句麗士兵,但自身也損失近半,剩下的千餘死士齊聲呼喝,大踏步上前,將高句麗人硬生生的逼退數步。
面對面硬撼,大隋府兵步兵戰陣自立國以來,二十年內還未曾遇到過對手。錐陣兩側,高句麗士兵紛紛退避,盡力躲開這個嗜血的怪物。有聰明的高句麗士兵試圖遷回包抄,攻擊錐形陣列的背後,卻發現不斷有過河的左武衛士兵在將官們的帶領下,自動補到錐陣最後。
死亡的尖錐越來越大,越來越鋒利。遠處山頭上觀戰的淵太祚發覺事態不妙,調集重兵試圖把這根插入自己心頭的鋼錐硬生生擠斷。在他的指揮下,無數高句麗士兵嘴裡面喊着保護家園,非常英勇的衝向鋼錐的尖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