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情況開始明朗了。
思思這方就是持“反對造反”意見的一方,或者說不願意成就別人整合苗疆的野心。她們刺殺宣慰使,不是在造反,恰恰相反,是在掐滅別人造反的藉口。
既然盤剝我們的夏人已經被刺殺,你就很難以這個理由造反了。
並且殺人的是嶽紅翎,那也是個夏人,夏人殺夏人,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就算朝廷追責起來,我們也可以置身事外。
如果是常規情況,思思這個想法說不定還能算有幾分幼稚,真要是來追責了,當地還不是一樣要被犁一遍?但現在的情況有些不同……
現在的大夏實在無力追責,多半隻能真給嶽紅翎發個通緝令完事,和當地各族還真沒什麼關係。至於通緝令,給晚妝吹吹風基本就沒事了……
鎮魔司首座面首在此,叉腰!呃不是……鎮魔司玉牌密探在此!
遇刺的宣慰使終歸是真正魚肉百姓的官、險些激起民變,遇刺反而消弭了禍患,該怎麼看待,晚妝心中也是有秤的……
想到這裡,趙長河頗有些驚奇地看着思思:“喂,你怎麼沒想過由你們來一統苗疆,反而只是破壞?”
“是啊……”思思再度拖着腮幫子:“夏人對我可壞了,又抱又親又壓又摸的,還拿很噁心的東西懟我臉。最後拔了無情,翻臉不認人,我是不是應該立個牌子,天下夏人皆可殺?”
趙長河干咳:“嚴格來說,我不算是夏人。”
“喲,敢情某人知道這個壞人是他呀?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嘛。”
“……”
思思悠悠靠在躺椅上抿酒,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好一陣子,才忽然輕笑:“唐首座對我挺好的,我不想看她聽說我造反時咳得快死的樣子。不是因爲伱的關係,別自鳴得意。”
“我啥時候自鳴得意了?”
“何況這種事真正會難過的是她,真不是你,我看你對造反沒多在意,你只在意造反的目的是什麼,是真在反抗暴政呢,還是爲了更難看的野心。畢竟你自己就是個山賊頭子。”
趙長河怔了怔,沉默。
思思笑道:“誒,是不是覺得我對你好了解啊……別得意,這是嶽姐姐分析的,和我也沒什麼關係。”
趙長河干脆閉嘴喝酒。
這妹子現在夾槍帶棒的,三句話裡兩句要開團……還是讓她噴完了舒服點就完事了……
思思卻又說起了正題:“我背靠古老的族羣傳承,雖然在武學之道上有些缺失,想要多瞭解中原武學,但在巫蠱之道上,我們卻是這裡所有人的祖宗。一旦我們真大肆離開秘境紮根此世,那我們確實有自立爲王的理由和實力。”
趙長河道:“是,所以我問你爲什麼不想。”
“因爲我們只是極少量人出來,以我爲首哦。”思思笑眯眯道:“我和你說過,來中原尋求武學,是我和族中的一個賭約,被證實我的想法確實有利,族中自然會考慮正式在此世建立一個駐點,嘗試更廣泛地和此世交流,現在這便是了。誒,這件事上,你給的劍法有功,要不要我獎勵你呀?”
趙長河面無表情:“那是你應得的,探索劍皇之陵,你的經驗見識發揮了極大的作用,沒有你,根本得不到這些傳承,這本來就有你一份。”
“你這人……”思思很是吃驚:“你現在怎麼會這麼沒意思啊?真是因爲和嶽姐姐搞上了,就收心了?”
趙長河正色道:“沒錯。成家立業的男人,當然要穩重些……”
思思的表情跟吃了翔一樣,嫌棄地打量着他,索然無味地打着呵欠:“總之我們目前主要的精力還是在自家秘境內,在外的人手極少,不合參與逐鹿,維持百族自治的現狀對我們纔是有利的。至於以後紮根深了,會不會起反心,我也不知道。你要不要提前抹除這個後患?”
其實如果按這個說法,古靈族內部還有一大堆事,以前也說過還有什麼“禁地來人”,一屁股爛賬,要在此世形成規模、甚至威脅大夏,那不知道是多遙遠的事了,誰爲那麼遠的事考慮後患,現在的借力不用白不用。
更何況實際上趙長河自己來此的目的是去他們古靈族,大堆東西要在裡面尋求,而不是在這糾纏俗事的。其實只要得知嶽紅翎無礙,在西南就沒太多需要自己關注的事情了……
趙長河一本正經道:“我連巴圖都扶持,何況於你。我只看怎樣對時局有利,以後的事與我何干,我又不是什麼大夏忠臣,誰爲朝廷嘔心瀝血佈局遠謀?”
“喲,扶持,這語氣……”思思笑眯眯地捱了過去,聲音再度變得騷媚入骨:“小女子需要中土大人物扶持,趙大人不知怎麼才肯關照?”
“你能正經說話,我就關照。”
“是麼……”思思不置可否,又靠坐了回去,悠悠道:“行吧,你要了解的我看也瞭解得差不多了,我對你的興趣也被你一本正經地磨沒了,回你的客房歇着去吧,有什麼事兒明天再談。”
確實夜深了,趙長河剛纔被詛咒又中了毒,此時感覺也有些疲憊,事情基本有數了便也不再堅持,起身告辭:“聖女也早點休息,明天我們再議。”
思思擺擺手,頗有些百無聊賴地讓他滾蛋的意思。
趙長河也不計較,轉身出了大帳,外面守着幾個小侍女,見他居然正兒八經地離開了,都頗有些吃驚,掩嘴笑道:“客人隨我們來。”
說是說人手不多,其實山寨倒還不小,客帳在挺遠的偏僻角落裡,入帳就是一個碩大的浴桶,汩汩冒着熱氣,桶中還飄着不知名的花瓣,清香怡人。
侍女們笑嘻嘻問:“客人……可要服侍沐浴?”
“怎麼跟你們聖女一個調調……”
“嘻……聖女居然和你說過這話?”
“沒有,就是語氣,語氣懂嘛?”
“語氣呀……嘻嘻。”小侍女什麼都不說,笑着退去。
小侍女們當然不知道思思當年假扮丫鬟慘被調戲的悲慘過往,如果以聖女之尊,會用嫵媚的語氣和人說話,要麼就是起殺機了,要麼就是有點好感在試探這人的品性。
可看這個樣子不像起殺機了誒,聖女怎麼可能會對第一次認識的夏人起了好感?這不對吧……
小侍女們怎麼可能想得到這兩人複雜的關係和心態,事實上兩個人互相都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和對方說話,到了現在都一肚子漿糊,什麼表現都是本能一般。
趙長河此刻疲憊,也懶得多想,總算可以好好洗個熱水澡了,真是淚流滿面。
舒服地蹲進澡桶,閉目休憩還沒小半盞茶,忽地睜開眼睛,心中暗叫不妙。
有一股熱流從小腹涌起,龍雀瞬間猙獰昂首,咆哮而起。心中蠢動難捺,思思和剛纔嬌俏侍女們的面容在心中轉來轉去,又轉爲她們露出的腰肢,晶瑩如玉的小腳丫,畫面一幀一幀地閃在心裡。
中春藥了。
趙長河內視了一下,又是如之前檢查虛弱詛咒一樣,什麼都查不出來,目測又得靠清河鏡去照。但此時此地,掏出個鏡子照那就太醒目了……
趙長河放棄了掏鏡子的想法,靠唐晚妝的如月映水心法強行壓制,口中嘆氣道:“你們到底能不能讓人好好洗個澡了……”
香風拂過,露着細腰、赤腳如玉的思思悄悄出現在身邊,媚意呢喃:“老爺,要奴兒伺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