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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垣(張家口)在明代時喚作大境口,始建於嘉靖二十五年,是明長城中的一處重要關隘。張垣城牆自身就有十二米高,又多依山勢蜿蜒而築,每每於兩山交接處,城牆離牆外地面有百餘米之高,評一句巍然雄鎮絕不爲過。
三月十九日傍晚,張垣城大境門外。
一位派頭很足的高個子少將軍官站在城門正中的門楣下,禮貌周全說着‘接風詞’:“林旅長年少有爲、戰功赫赫,令日寇聞風喪膽,是舉國皆知的抗日英雄、民族棟樑。值此日寇猖獗之際,大戰將起之時,貴部能奉調來察助戰,誠爲察省幾百萬軍民之大幸也……,”若不是,他的語氣中還有的少許真誠,就完全是在照本宣科。當然,他會有這點真誠,也是看在林子嶽的戰功還比較紮實的份上。
不消說,對這種例行公事式的恭維,從承德一路西來的林子嶽早就聽膩了,可聽膩了你也得煞有介事的聽着,這便是場面上的規則。
“您是佟師長?”等好半天,纔等到少將說完的林子嶽開口問道。憑心而論,他對時正以陸軍二十七師長兼張垣警備司令的身份,代理察哈爾省主席佟捷三將軍,還是相當敬重的。再怎麼說,人家在七七事變爆後,也是在二十九軍副軍長的位置上力戰殉國了的!更別說,佟將軍戰死後靈柩暫寄日佔區的寺院,九年後才得以還鄉入土的悲壯了。
“鄙人彭正國,現任張垣警備司令部參謀長!”這時纔想起自報家門的彭少將略帶歉意的解釋道:“佟司令讓在下代爲向林旅長轉達他的熱誠歡迎之意。另外,佟司令還讓在下向林旅長告罪一聲,他軍務纏身,實是**乏術,今晚就不親自爲林旅長洗塵了!”
他這麼說,按計劃只准備在張垣城裡住上一夜,就向張北進發的林子嶽,除了稍有些遺憾外,卻也沒多想。人家好歹都是一省的代主席,能親自接待自己是擡舉,派個代表是個本份,在這上頭他林子嶽一個小上校想要挑剔,也沒那個資格。
嘴上應酬幾句,又擡頭看了看大境門上那四個由前任察哈爾都統高維嶽於一九二七年所書,個個一米見方,氣勢豪放,筆力蒼勁的顏體大字,大好河山後,林子嶽跟彭少將並肩走入了張垣城。
林子嶽真正起疑,是在張垣軍政當局爲熱河獨立一旅舉辦的接風宴上。儘管,主人們的言談舉行都很得體,可一種說不請道不明的詭異氣氛,卻始終籠罩在宴會現場。
而回到張垣市府爲他安排的住處,看了已率部從烏珠穆沁到達張北的姜大海剛發來的一份急電後,更堅定了林子嶽這種感覺,張垣必將大事發生。原因無它,姜大海在電報可是說了,入夜後,有大股大股的軍隊通過張北向張垣疾進。夜間調兵入省城,這事又能小到那去。
林子嶽正琢磨着了,一個老熟人登門來訪了。
林子嶽把這個曾經一塊打劫過湯家、又一起瓜分熱河,跟南京的關係還很有點暖味的他鄉故知,仔仔細細的打量一遍,方纔說道:“好你個湯老四!我可是聽說你跟舅舅一塊到江西去了。怎麼又跑到這張垣來了。說吧!你找有我啥事?別跟我打哈哈。你是不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我還不清楚!”
“我壓根就沒去江西,放那個風聲只是掩人耳目。你也知道我家老爺子在熱河鬧得神憎鬼厭的,我又沒了人庇護,還是多防點的好。”湯玉文下面的話可把林子嶽給嚇得不輕:“林子嶽你來的太不是時候。今天下午四點,二點水才帶着忠於他的汾陽軍校的三千學員士官生到達張垣。今晚上他可就要糾集舊部,正式重豎大旗。以佟捷三爲首的察哈爾的軍政要員們,差不多都捲了進去。我可先給打個預防針,這趟混水可是能淹死人的!”
‘兩點水?糾集舊部?難道是指馮老將?’想到這,林子嶽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在心裡罵着自己:‘孃的,我想來想去,怎麼把這茬給忘了!察哈爾民衆抗日同盟軍!”
林子嶽有此疏忽,實屬正常。歷史上馮老將雖從三二年底開始,就已到察哈爾來看風色、拉隊伍、聚人馬、造聲勢,可抗日同盟軍成立的直接誘因,卻是嚴重傷害了中國華北的主權的中日溏沽協定(又稱何梅協定。)的草案定案。大背景更是熱河全面淪陷日軍大舉入侵察哈爾。因爲林子嶽到來,這個時空的歷史進程已經變得面目全非,熱河只丟幾個縣,東北軍也打得象模象樣,跟日本人談判雖尚無結果,可從那方面看也不大可能象他來自的時空那樣吃虧。
有上述的幾個不同,你叫林子嶽怎麼能想得到,在這個時空裡,察哈爾民衆抗日同盟軍的成立,居然會比他讀過歷史書上記載的,還早了兩個多月。這歷史車輪的慣性也太強大了些吧!
“子嶽!你一定要撐住了!我還有兩個壞消息要告訴了,一個是關於對日軍事的,一個是關於你的!你想先聽那一個。”湯玉文雖也苦着臉,可還是本性難移的調侃道。
林子嶽沒好氣的白了湯四一眼,都是壞消息,你先說那個不一樣!
“我還是照先外後內的順序說吧。從熱北開魯境內出發的僞軍劉桂堂師、李守信師及張海鵬手下的一個步兵旅,在今天早上攻下了察東重鎮多倫。這個消息,莫說南京了,怕那少帥都還不曉的了。說到底,這察哈爾可是西北軍的老地盤了,只要有人想按住消息,少帥的耳目就得失靈。”
一聽湯玉文這話,林子嶽就有了點恍然大悟的感覺。敢情彭將軍那句大戰將起不是客套話,敢情是僞軍攻佔多倫,威逼察哈爾腹地之舉,讓在中原大戰輸過本錢的馮老將,覺得東山再起的時機成熟了。至於,打多倫的爲什麼只有僞軍,林子嶽倒是很快就想明白了。在日本內閣沒有放棄政治解決之前,也是懾於正在熱河、河北、北平一線嚴陣以待的幾十萬中**隊,氣焰大降的關東軍是不敢大打了,可關東軍又想對日本國內的激進派們有個交待,那麼驅使用死不足惜的僞軍攻擊察哈爾,也就成了投入少少,收益多多的上上之策了。
“跟你有關的那個,就是我家那個不甘寂寞老爺子,這個月初就從天津衛潛到了張垣,在賣力的收容了幾千從熱河逃到察哈爾的舊部潰兵後,很得兩點水的賞識,已經內定爲抗日同盟軍的副總司令了!他老人家對你老兄可是****不忘啊!”說完,湯玉文又惡意的朝林子嶽眨了眨眼睛。
若是說前一個消息還帶來林子嶽的只是驚詫恍然,後一個就是睛天霹靂了。‘省湯’當了同盟軍的副總司令,會不趁機對林子嶽把他趕下臺的始作俑者,大肆報復打擊,那太陽還不從南邊出來了!換句話說,換句話說,已身在張垣城中的林子嶽和其所近四千(其中九個連隊一千人是少帥新拔給林子嶽的。)官兵,隨時有被武力解決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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