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着正是長廣王高湛,高孝瑜的九叔,卻與孝瑜同歲,兩人自幼關係就好,經常在一起,雖是叔侄可更像兄弟,在衆多的高家子弟中,高湛更像是上天賜予高家的奇葩,那眼角流轉的溫情,那淺淺一笑,如冰山盛開的雪蓮,融化了一切,就這樣一立,便如芝蘭玉樹,散發縷縷清香,周圍所有都黯然失色。
“派遣長恭、武都去長安。現在又給鍾都賜婚,斛律光也要回鄴城。你認爲這一切不是巧合嗎?”孝瑜神色淡然的說着這一切。
高湛並沒有說話,深色的眸子望向遠處:“我們只當什麼也沒發生!”
“九叔!”孝瑜叫了一聲,“這些你都不上心?”
高湛擺了擺手:“現在時機不成熟,最近看見你六叔了嗎?”高湛的眼神越發迷離,深不可測。
“是!”孝瑜看着他立刻會意了,嘴角那一抹笑容又輕輕地浮現。
“長恭最近一直沒消息嗎?”高湛轉移了話題關切的問了一句。
“我已悄悄派人去打聽了,他現在應該安全了,估計過幾天就應該到鄴城了!”
隨即就是好長一段時間的沉默。兩人都不在說話,生活在這樣的帝皇之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打算,只是兩人都並沒有打算把長恭捲進來。
“你先回去吧!以後一切都小心!”高湛擺了擺手示意孝瑜退下。
孝瑜明白現在多說無益,九叔,只要是你想要的、想做的,孝瑜一定在所不辭。
離開高湛的書房,便是一條長長的走廊,兩側柳葉吹拂,帶來陣陣清涼。
“河南王不多坐一會嗎?”說話者是貴婦模樣,黑髮高鬟、媚眼含羞、濃妝豔抹更顯妖嬈嫵媚。一襲大紅着身,胸前的束衣卻是蕾絲料,伴着清風不斷撩起的內裡若隱若現,微微露出的胸,白皙豐潤,孝瑜見狀不覺臉一紅。
“叔嫂如若無事,孝瑜告退了!”孝瑜不覺加快了腳步。
“哼!”孝瑜背後傳來了一聲不屑,隨即也千嬌百媚的向高湛的書房方向走去。
將近兩個月的未歸,蘭陵王終於出現在人們的視野,夜晚長恭悄悄的進入自己的房間。
第二天一大早,長恭推開房門,清晨的第一抹陽光照進庭院,透過院前的翠竹,波光點點照在地上伴着竹葉的影子起舞。
長恭卻沒有享受的意思,自離開長安,他就知道,自此他與鄭月再無瓜葛,山洞裡發生的點點滴滴如同昨日清晰,可客棧裡鄭月的談話,讓他感覺如此冰冷,是故意還是?他不得而知。本想一切從頭來過,可偏偏時過境遷,一切都回不了當初。
宇文邕,你我註定在戰場相見。長恭心裡默唸,只是長恭不知,既無瓜葛,爲何卻要念念不忘?
“王爺!王爺你回來了!”每天照常打掃的小桃看見高長恭,一臉的驚訝和歡喜。
“有什麼好叫的,忙你自己的事!”長恭冷酷的話語立刻將小桃的興奮壓了下來。
“是!”小桃一臉無辜的答道,低頭繼續忙着。她是本想打算問問王妃的,可看見王爺這幅表情也就不敢多問。
“去把管家叫來!”長恭並沒有看小桃,倒像是跟自己說話一樣。
蘭陵王府的管家自然也隨高姓,是個大約40多歲的小老頭,從小跟隨高長恭的父親,對高家也是忠心耿耿。長恭平時敬重他,對他也是特別的好。
“高叔,去請最好的鑄劍師,有空安排一下,我要見他!不要聲揚!”長恭說完便返回自己的房間。
高叔辦事長恭向來都是放心的。不到三天,全國最好的鑄劍師便走進了蘭陵王府,來者是一個70多歲的老者,佝僂的身軀顯得人更加瘦小,一副百鬍鬚倒顯得人頗有大師風範。
“不知王爺找老夫所謂何事?”
長恭沉默了一會說道:“鑄一把劍需要多長時間?”
“回王爺,這個老夫不能回答!”
“爲何?”長恭對他的回答很是驚訝。
“不知王爺要鑄成什麼樣的,普通的劍最少也要一兩個月,長着可達幾十年!劍如其人,王爺是否有圖譜可讓老夫看一下。”
長恭沒有再說話,圖譜?他哪會,只不過想給自己學的那套劍譜配上一把合適的劍。
“如果沒有圖譜,王爺也可把自己心中所想告訴老夫,老夫必定竭盡全力!”看到長恭不再說話,鑄劍師補充的說道。
“心中所想?”長恭沉思了片刻眼裡的寒意越發冰冷,讓人不敢直視。
“寒月!”長恭淡淡地說道,嘴角一絲詭異的笑容。
“寒月?”老者略有所思。
“怎樣?”長恭笑着問道,可那笑卻如此的滲人。
“容老夫一年時間,定格王爺滿意的答覆!”鑄劍師淡然的說道,看不出他的表情。
“噢?”長恭頓時對這位鑄劍師有了興趣,:“老人僅憑兩個字就可知道我心中所想?”
“王爺想說,老夫洗耳恭聽就是。”鑄劍師並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
哈哈,高長恭竟笑了起來,宇文邕,我們來日方長。
“此事一定得保密,這一年之內,可知道該如何做?”長恭說道。
“一年之內,江湖上再無我張鑄劍師此人!”
“你果然很聰明。”長恭笑着說道“如此多謝老人家了!”長恭的語氣這才和緩道。“銀子不會少你的,你儘量做就是!”
“是!”
“等一下!”長恭忽然說道,還懇請在麻煩你一件事,:“是否可以替我打造一個鐵面具,如地獄之魔的那種!”
“哦?”鑄劍師不解。
高長恭也不回答,鑄劍師看着眼前俊美非凡卻冷若冰霜,如千年冰山,冷澈透骨,也不在繼續問。
只是輕輕嘆了一口氣,“一年後,老夫必將兩物奉上!”說完離開了。
只是長恭不知道他這樣做究竟是因爲宇文邕的嘲笑,還是對鄭月的恨,亦或只是想證明一些什麼?還是那內心深處對月兒的一種不易察覺或許從未改變的情愫。
“王爺!”高管家不知何時已出現在身後。
“什麼事?”長恭問道。
“張鑄劍師與我是故交,他即答應給你鑄劍,就應該知道不會再露面,這件事就全權由我負責吧!以我對他的瞭解,他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
長恭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下,從那人不問緣由的接下此活開始,高長恭就知道此人不同尋常,利弊得失想必他早就權衡過了。
“王爺……”管家似乎還想說什麼卻終究沒有說出來,靜靜退了下去。
一輪明月從窗外照了進來,望着那月華如水的美麗,長恭忘得出神,他忘不了鄭月那處心積慮的對話,也忘不了她見到宇文邕的反應。
可他看不見的是鄭月背對他,擁抱宇文邕時眼裡的一絲無奈。
微涼的夜風迎面吹來,皓月當空,繁星點點,月兒看着頭頂的天空黯然神傷,躲在記憶的流年裡飄轉凋零,那一縷劍影,青絲漫舞,你的笑容隨着相思的流雲飄走,你我終是一場過往雲煙,隨風飄散,了無痕跡。鄴城的月也如長安這般淒涼嗎?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