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府時,長恭靜靜地躺在長椅上,單薄的藍色衣衫,蔚藍的夜空繁星點點,銀河像白色的絲綢緞子橫跨天空,將天空截成兩截,沒有了月光,這些星星格外耀眼,甚至可以明顯的看到那些星座,秋天的夜空,渾圓遼闊,帶着陣陣涼意,清風吹拂,樹影婆娑,螢火蟲發着淡淡地綠光飛來飛去,倒增添了幾分情趣。
月兒替他蓋上披風才發現他並未睡,深色的眸子炯炯有神,看着繁星,深不可邃。
“在想什麼呢?”月兒輕聲說道。
長恭這纔看着她,嘴角露出若有若無的笑,身體向一側移動了一下,月兒便也坐了下來,小小的躺椅便顯得很是狹窄,不過卻很溫暖。
月兒躺在長恭的懷裡,也望向天空,沒有話語,靜靜地坐着,許久沒有一起看夜空,也沒有欣賞這周圍的美景。
“我是個被忽略的人呢,也只有你這樣的傻瓜會陪在我身邊呢。”長恭突然笑笑,摸着她的青絲如瀑。
他沒有大哥的風雅,也不會成爲皇上的紅人,亦沒有二哥的悠閒,優越的身世,讓孝琬幾乎無所顧忌的我行我素,自由自在。也沒有三哥的安逸和才情。
自小喪父喪母,看慣了皇宮爭鬥,看慣了爾虞我詐,世態炎涼,他幾乎什麼都不會去爭,不去搶。可是他自小喜歡習武,也就唯有這樣的愛好了。
“沒有人會忽略你的,大哥、二哥、武都、還有高儼他們都對你很好呢!還有我。”月兒最後的聲音很輕。
“是嗎?這個世上也就只有你會安穩我了。”長恭又笑着,看來今天很是感慨呢。
“不是說了嘛!好多人都關心你呢。”月兒有些生氣,嗔怪道。只是心裡很是心疼,原來他華麗的外表下,也有一顆自卑的心,重來不展示出來,只用那冰冷的外表將外界隔絕。
天邊忽然一顆流星劃過,月兒很是欣喜的指給長恭看:“有流星耶。我要許願。”
說完便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在長恭看來側臉也是那樣好看。
“你許得什麼願?”長恭不禁好奇起來。
“不告訴你,說出來就不靈了。”月兒笑道。只是看着長恭,又收斂起笑容,爲什麼眼前的人看上去讓人憂傷。
“看到那顆星星了,”月兒指着最亮的北極星說道,“你要相信,你就是那顆最耀眼的星星,會發光、發亮。”月兒堅定地說道。
“謝謝你!”長恭依舊笑着,不是溫暖的感覺,卻給人寒冷的感覺。
兩個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天空的繁星也越來越亮,就那樣躺在長椅上,直到深夜。
不到半個月,皇上突然來了興致,想起了狩獵,便宴請羣臣,一起打獵。王孫貴族還有王子哥、公子哥都來了,場面很是熱鬧呢。
御用的狩獵場比月兒想象的還要大,看不到任何邊際,不過聽說周圍都是懸崖峭壁,騎馬圍着場子走一遭也需要兩三天。
明顯的可以看到大家的衣服都在增加,黃色的帆布圍着一個半圓形的場子,高湛坐在最中央,嘴角淡淡地微笑,看得出他現在的心情很好,旁邊的胡皇后穿的似乎有些少點,一臉媚笑,傍在高湛的旁邊。胡氏的旁邊站着和士開,一副清朗的樣子,黑色的長衫、沉重穩重中又帶着俊朗和明媚,似乎很受女孩子的歡迎。月兒有些不屑,不過長的再好看也抵不過大哥,高孝瑜站在高湛的左側,溫柔的笑,紫色長袍,衣服邊擺被風吹起,整個人立在那,優雅完美,流光溢彩。
其他的人都站立在場子外的兩側,靜靜地看着他,不過各個都是鎧甲戰服,身後都是良駒,好不威武。長恭亦是如此,銀色的鎧甲在秋日的眼光下,泛着金光,蕭瑟的落葉飄起,肅殺美麗,蒼涼中帶着另一番氣勢。月兒亦是一身男裝,也算是皇上特批的吧。看向孝瑜的時候,孝瑜衝着她笑了笑,她便想着也可能是大哥替她說的話,畢竟這些細節,高湛還沒有器重她到如此程度。因爲人小,穿着鎧甲倒顯得有些笨拙,月便穿了一身獵人的衣服,活脫脫像個小獵人,面若桃花,眉眼清晰,小小的鼻頭,脣瓣若櫻,竟也是個標緻的獵人。
孝琬、孝衍在長恭的前面,同樣意氣風發,鎧甲在身,月兒不得不佩服,這裡聚起了高家的美男子,每一個都那樣耀眼,讓人離不開視線。現在都還風光,以後呢?她甚至覺得自己知道的也可能是錯的。
高湛的開場話並沒有很多,只是讓人說了一些細則,便宣佈開始,等鼓聲響時,孝琬便不顧一切地躍馬衝到最前面,看上去很開心的樣子。
月兒和長恭一起,卻沒有想到孝瑜一身便裝跟在身後,笑着看着兩人。
“要不要一起呢?”孝瑜衝着月兒笑着說道。
月兒也未答話,只是揚鞭一揮,衝到前面,孝瑜則一臉淡然的笑看着長恭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追上去。
“大哥有話對我說?”長恭看着孝瑜問道。
“想找你聊聊呢!”孝瑜根本就不在乎這次打獵的,對於他而言也不過是藉着這個美景跟兄弟一起走走。只是孝琬生性心急,好鬥,這個機會他可不會錯過。
“連月兒都不能說嗎?”長恭亦笑着說道,他甚至覺得大哥對於月兒的關心似乎超過了他範圍。
“你好像很不樂意我跟月兒說話呢,上次跟你比武我輸了,這次我們再比一次?”孝瑜說的很是輕淡,無論遇到什麼事,都那樣從容。
“這種地方嗎?我是不會輸的,而且我也從來不會把月兒做賭注的。”長恭亦笑着道,嘴角露出燦爛的笑,帶着高傲和不羈。
讓高孝瑜剎那的恍惚,許久沒有看見他這樣了,孝瑜亦微微笑地看着他,周圍都是高大的樹木,瑟瑟的秋風吹起,落葉簌簌地飄落下來,留在髮髻,落在衣上。
兩人隔着幾米的距離對視着,已離開主場很遠了,這裡貌似人很少,鳥兒的鳴叫歡愉悅耳。
“你放心吧,月兒不會被人搶走的,她愛你貌似比你想象的還要深呢。”孝瑜笑着說道。
“大哥,我從來就沒有擔心過!”長恭亦笑着回答,眼裡少有的光芒異常迷人。
孝瑜點點,俊朗的面龐格外溫暖,似天使般的微笑始終不變。“那就好,好久沒有運動了,真該舒展舒展呢!”話語間,孝瑜的扇子已打了過去,竟真的是他的武器,扇子展開,飛旋而去,長恭頭後仰,身子後彎,輕輕地躲了過去。扇子也是靈性般飛了回來,長恭一個後空翻,扇子便從長恭的身下飛回孝瑜的手裡。
孝瑜也只是笑笑,不料長恭拿出後背上的箭,向孝瑜擲去,孝瑜也不慌忙,微笑着後退,腳踩在竹子上,圍着竹子一轉身,整個人便支撐樹上,只是箭刺進孝瑜所在的竹子,竟生生地將綠竹劈成兩節,長恭嘴角浮出一絲微笑。孝瑜感到了腳下的竹子異動,便也借力,飛到鄰近的樹上,蕭蕭落葉,嘩嘩作響。長恭似乎沒有罷休,另一支箭也用手擲了過去,孝瑜又飛向另一側。似乎只是防守,長恭已雙腳上樹,借力衝着孝瑜過來,孝瑜的扇子又是衝着長恭劈過去,長恭也不慌不忙,居然拿出弓箭三件齊發,一支打在扇子上,向前的力便小了幾分,兩外兩支被孝瑜巧妙的的接住,也因此沒有注意自己心愛的扇子。
“長恭?高長恭?”月兒的聲音突然響起來,似乎並沒有注意到飛向她的箭。
兩人同時向着生源望去,便看見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來的月兒,看着向她射來的箭,月兒連忙耍開衣袖。手中的綢緞一揮便纏在樹上,縱身一躍,也躲過了那支莫名的箭。
兩人明顯鬆了口氣,月兒一手抱樹,得意地衝他們笑着。
卻見兩人的臉色突然變得很難堪,因爲孝瑜靠的比較近,自己手中接住的長恭的箭突然衝着月兒的左側射去,月兒不明所以,沒有任何反應地就被孝瑜抱住,兩人同時跌在地上,月兒正欲發怒,兩隻箭便同時落在他們的不遠處,一個是剛纔孝瑜射的,另一支就不知道了。很明顯剛纔孝瑜的用箭擋住了射向自己的那一支。
“你沒事吧?”孝瑜笑着說道,看着近在眼前的孝瑜,月兒連忙低下頭說道沒事,便起身看向長恭。
長恭已向着那隻箭的方向追去,片刻才又回來,看着兩人滿身的落葉,月兒早已低着頭不敢看他。
“你沒事吧?”長恭下馬,關心地問着,又看着自己的大哥。
大哥只是拾起他的破扇子輕輕搖着,衝他笑了笑。一切無所謂的樣子。
“謝謝大哥!”長恭拉着月兒的手亦笑着向孝瑜說道。
月兒、長恭相互望着又看着孝瑜手搖破扇,不由地笑了起來。
“很好笑嗎?”孝瑜也發現有些不妥,立即收扇,一臉嚴肅。隨即又問道:“那隻箭是誰射來的?”隨即又撿起那支長箭,臉色更加難看:“箭上有毒。”
月兒和長恭的臉色也不由地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