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不要再爲他說情了,這一切都是我看在眼裡的。難道還有假嗎?娘,你處處爲他,他卻這般對你,我無論如何也忍不下去了!”湯鼎的眼中此刻不僅僅只有怒火,還有更深層的失望,那個當年將他攬在懷中,說永遠愛他,永遠是一家人的慈父已經不見了。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只是一個在他眼中不認識的陌生人。
看到湯鼎對自己失望的眼神,湯和亦是非常難過,心中如從針扎一般,但是他也是爲了湯鼎好,爲了胡月好,若是一味的這樣縱容下去,恐怕事情會發展到無以復加的地步。難道非要到了那個時候才行嗎?
他緊緊地握着自己的雙手,拼了命的壓抑着,想讓自己冷靜下來,他覺得自己似乎下一刻真的忍不住了,但是他有着強大的意念,最終,讓自己的心緒平靜了下來。一切都不需要解釋什麼了,過多的解釋在湯鼎的眼中只是掩飾。
看着自己府中的這一場風波,他覺得自己也有些累了,他的雙肩扛了太多的東西,無論是什麼都壓不倒他,唯獨自己的兒子,不僅僅是胡月的弱點,也是他的弱點。他用手指『揉』捏了一下額頭,而後衝着胡月和湯鼎揮了揮手,說道:“罷了,罷了!你們都走吧,夫人你也別跪着了,這天寒地凍的,若是傷着了就不好了!”
胡月見他哀淡的神情,不覺有些不忍心,她回過頭望着湯和,說道:“夫君,你,你不怪我了嗎?”
湯和嘆道:“什麼怪罪不怪罪的,我原本也就沒有想過要怪罪你,只是想要藉此嚇唬一下鼎兒而已。如今,你都已經爲你做過的錯事下跪了,我若是還怨你,那便是什麼也說不下去了!你去吧,帶着鼎兒下去吧,記住我和你說過的話,萬事不要逞強,畢竟我這麼做也是爲了你和鼎兒。無論怎麼說,你們都是我最親近的人!”
當湯和說完這些話的時候,胡月已經熱淚盈眶了。下跪是她自願的,那是爲了留住湯和,她生怕湯和會生氣,只是沒有想到,他竟然從未怪罪過自己。她有些感動,不,可以說是深深地震撼!湯和不止一次對她說過他們是他最重要的人,可是卻沒有一次像這次一般,聽起來會那麼的順耳,聽起來會讓人那麼的着『迷』。
她含着眼淚衝着湯和點了點頭,說道:“夫君,既然如此,那妾身就帶着鼎兒先離開了!”
湯和有些頹然的衝着他們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離開。只是湯鼎對此並不買賬,他緊緊地握着胡月的手臂,怒目對着湯和,說道:“娘,不要被他的三言兩語就欺瞞了!斷然不能夠相信他的鬼話!”
“夠了!”胡月揚手便對着湯鼎甩了一巴掌,她的眼中噙滿了淚水,“娘平日裡是怎麼教你的?有讓你這樣對父親說話嗎?你今天已經是忤逆不道了,你還想怎樣?你是想要弒父才甘心嗎?”
湯鼎被這一巴掌打的蒙了,定定的站在原地,說道:“娘,你從來沒有打過孩兒!你這是怎麼了?”
“正是因爲從來沒有打過你,所以今日纔要教訓你!都怪我平時太過於寵你了,才讓你今時今日變成了這樣!我要你記住這個教訓,以後,在你父親面前,一定要恭恭敬敬的,明白嗎?”
看到母親憤怒的臉,湯鼎有些不敢置信,他不明白母親爲何忽然之間『性』情大變,就因爲父親的幾句話,她就立刻改變了立場。他定定的望着胡月,說道:“母親,你放心吧,我會記住的!”他的語氣中含滿了不甘不願,但是更多的是傷心,難過。這一點,胡月已經意識到了,可是她也知道,自己這次是非教訓他不可。所以,她忍着,沒讓自己心軟。
湯鼎沒有等到胡月的回話,他便也知道今日的事情母親是鐵了心的教訓他,他什麼也不能說。他對着湯和微微躬身行禮,說道:“父親,兒子告退!”
緊接着,他又向胡月躬身行禮,道:“娘,兒子告退!”聲音中有着幾許疏離。
湯和沒想到事情來的這樣突然,但是胡月管教兒子,他是從來不會干涉的,因爲他知道,胡月也是爲了鼎兒好,如若不然,以後真的去了官場,他豈不是連皇上都敢頂撞了?可是真的有那個機會嗎?他不禁有些慌神,一直以來,他堅持自己的立場,是不是真的傷害到了鼎兒?頭一次,他在想,自己的決定是對還是錯。
湯鼎走了,胡月的心情也不好受,她對着湯和說道:“夫君,妾身代替鼎兒向你道歉了,他的態度不好,你要原諒他,他還是個孩子。說到底,也是我管教不力,若是我能夠將他教的好好的,他就不會這樣了。要怪,你就怪我好了!”
湯和聞言,嘆了口氣,說道:“夫人,其實你也知道,鼎兒他不小了。比他還要小一些的二皇子如今已經兩名妃子了,鼎兒若是繼續這樣下去,會永遠也長不大的!”
胡月聽了湯和的話,怔忪了片刻,而後猶疑着問道:“夫君,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說你想要鼎兒娶親嗎?”
湯和想了想,嘴角微微彎了彎,道:“夫人,你這倒是一個好主意!”
他這樣一說,倒是讓胡月嚇了一大跳,父子二人的關係原本就不怎麼好,這要是再強行給鼎兒說親,恐怕……
她纔想要出聲阻止,湯和說道:“夫人,我只是隨口一說而已,並沒有往這方面想過。鼎兒的婚姻大事我是不會干涉的,只要他喜歡,什麼都行!”
聽湯和這樣一說之後,胡月才放寬了心,她對着湯和福了福身子,說道:“妾身知道錯了,這就回去閉門思過,夫君忙吧,就不叨擾了!”
胡月走後,湯和依舊覺得有些煩心,他想起了鼎兒的事情,心中就覺得很不是滋味。他其實也很想扮演好一個父親的角『色』,但是他卻總是失敗,他有些時候真想去向別人取取經,究竟怎樣纔可以和鼎兒更好的相處。
就在湯和還在爲了鼎兒的事情煩惱時,忽然覺得暗處有一個人影在晃動。湯和斜着眼睛瞥了一眼,便說道:“你出來吧!有什麼事情直接說好了!”
暗衛從暗處走了出來,對湯和躬身行禮,說道:“主子!奴才的確是有一件事情稟報!”
“說吧!”湯和神情淡淡地扯了扯自己的衣袖。
暗衛心中暗忖,看着湯和這般氣定神閒的樣子,還不知道待會兒他聽了那件消息之後,會是什麼樣的反應。暗衛說道:“劉基劉大人身患重病,不治而亡!”
聽到這樣的消息,湯和一下子驚呆了,他扯着袖子的手也停了下來,他怔怔的望着前方,彷彿方纔的事情沒有聽到一般,他再次問道:“你說什麼?”
暗衛只得再次重複,道:“劉基大人身患重病,不治而亡!”
這一條消息,像是晴天霹靂,一下子打在了湯和的頭頂上,他不可置信的望着暗衛,失聲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暗衛說道:“還不到一天。想來這個時候,皇帝陛下也應該知曉此事了吧!”
湯和的眉頭緊緊地蹙了起來,他怎麼也想不到劉基會病故。他轉頭問道:“這其中是不是還有什麼隱情?你快些從實說來!”
暗衛說道:“此事,必然是和皇帝陛下有關!若是主子不介意的話,奴才可以全部告知!”
湯和連連點頭,“快說,我要聽到最真實的消息!你務必要一字不漏的給我說出來!”
暗衛說道:“早前,劉大人因爲得到了皇上的猜測,所以很光榮的告老還鄉了。但是陛下並沒有因此而放心,依舊派人盯着他的一舉一動。劉大人倒也算是安分守己,並沒有讓陛下查出什麼來。前段時間,劉大人生了病,似乎有些嚴重,所以,他進宮一趟,向皇帝陛下說明了此事。但是皇帝陛下並沒有噓寒問暖,而是淡淡地迴應了幾句,顯得非常不上心。也正是因爲如此,劉大人便有些寒心,什麼也沒有再說,返回了自己的家中。”
“難道僅僅因爲這個原因,劉大人便亡故了嗎?他究竟得了什麼病,竟然這麼厲害。並且,他患病的事情,我居然不知道,你爲什麼從來沒有告訴過我!”湯和有些惱怒,他的好友病了,病的那麼嚴重,他的暗衛卻不告訴他。
暗衛一下子單膝跪在了地上,說道:“回稟主子,是奴才大意了。一開始,劉大人只是感染了普通的風寒,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卻越來越嚴重,最後,他感覺自己快要好不了了,所以才進宮去見皇上。奴才愚鈍,猜測不到爲什麼劉大人會進宮面見皇上,但是自他回去之後,似乎是受到了打擊,一病不起。更惹人猜疑的是,在劉大人去世前,當今宰相胡惟庸,胡大人去看過他。也正是在那之後,劉大人沒過了兩天,就不在人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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