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出手輕輕地撫了撫他的頭,嘆了口氣,說道:“人生來就會生老病死,這是自然規律。然而每當人即將面臨死亡的時候,殘留的恐懼意識總是會佔了先鋒,也正是因爲如此,在面臨死亡的時候纔會感到害怕。很少有人能夠看透生死,你參不透也沒什麼。況且,你還年輕,又是如此的驍勇善戰,這種事情萬萬不會降臨到你的身上,你就放心好了!”
然而藍玉並沒有因爲我對他的開導就將這件事情淡忘,相反,他愈發的惆悵起來,他說道:“姐,若是我身邊的人經歷了這些呢?難道要我眼睜睜的看着我最重要的人離我而去嗎?我接受不了,姐,我真的接受不了。”
我的心中突然“咯噔”一下,難道說藍玉他知道了一些什麼嗎?也正是因爲我心中這樣想着,撫『摸』着他頭的手也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藍玉似乎也感受到了,便問道:“姐,你怎麼了?我怎麼感覺到你的手抖了抖?”
我粲然一笑,掩飾的收回了手,說道:“沒什麼的,我只是因爲懷孕,手偶爾有些痙攣罷了。”
藍玉也笑了笑,然而他的笑容中,卻帶着一些我看不太懂的意味。他突然說道:“姐,你還打算瞞我到什麼時候?”
聞言,我怔了怔,問道:“小玉兒,你想說什麼?姐姐有什麼事情瞞着你了?”
藍玉起身,眸子卻依舊緊盯着我,“姐姐,你莫要再騙我、瞞我了。你不是不是一直就打算這樣下去,直到那一刻,讓我接受那樣的事實,你認爲合適嗎?還是說姐姐你就真的那麼忍心,忍心讓我痛之又痛?”
看着藍玉的眼睛,我的心中竟然有幾分疼痛,終究是瞞不過他。想來這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即便再怎樣隱藏,也終究有會被別人知道的時候。我默默嘆了口氣,說道:“小玉兒,你都知道了!既然你知道了,姐姐也不瞞你了。的確如同你所知道的那樣,姐姐的時日不多了。”
藍玉一聽面『色』驟變,他說道:“姐姐,你當真瞞着我,即便是時日無多,你都不能告訴過我,在你的心裡,我還是你的弟弟嗎?姐姐,即便是如今,你的面上依舊沒有什麼變化,你爲何可以如此淡定?你究竟知不知道,死亡意味着什麼?”
藍玉的語氣中已經隱隱透『露』了憤怒,他或許是因爲我沒有告訴他真相,纔會生氣的吧!是以,我連忙握住了他的手,說道:“小玉兒,你別生氣,姐姐之所以沒有告訴你,就是怕你擔心!你瞧,你這副樣子,讓姐姐怎樣安心告訴你事實的真相呢?”
我雖然對藍玉解釋了,但是我的心中依舊不是特別的安穩,我都有些不敢直視他的眼睛,覺得自己似乎真是做了什麼樣的錯事一樣。
藍玉緊緊地攥着自己的手,臉上滿是痛苦的神『色』,“姐,你可能體會到生離死別的痛苦嗎?你經歷過嗎?若是經歷過,你就不應該這樣對我!我是一個在戰場上經歷過洗禮的人,我有任何的思想準備接受一切的事實。可是,我唯獨不能接受的是你居然不將我放在心上。姐,你說,我究竟要怎樣做纔可以換回心中的那份平靜?”
我的雙手絞在一起,心中也是疼痛萬分,我該怎樣和藍玉說呢?畢竟我也是有不對的地方,可是我真的不是有意瞞着他。我們二人彼此沉默了半響之後,我說道:“小玉兒,你可願意聽姐姐和你說一說心裡話?你不是也很想知道姐姐是怎樣想的嗎?那姐姐便告訴你,你看可好?”
我的語氣中幾乎全是懇求的味道,我不知道我這樣說藍玉會不會聽,但是我也就在這個時候才感覺到了自己的自私,不應該將自己所認爲的強加在他的身上,畢竟,我所給的並不是他想要的。
沉默了許久之後,藍玉說道:“姐,你想說什麼,你便說吧。若是我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你,那別說你,就連我自己的心裡都過不去。”
見他鬆了口,轉了身,我也鬆了口氣,看起來他還是願意聽我解釋的,是以,我便說道“小玉兒,姐姐首先要對你說聲對不起,是我太過於自私,不想讓你們知道真相,所以便下令讓所有人都瞞着你,不告訴你。起初,我以爲,你們不知道真相就是對我好,可是,一直到如今,我才知道,那並不是爲你好,我不應該剝奪你們知道真相的權利!那麼,小玉兒,你能夠原諒姐姐嗎?”
藍玉在聽完這些話之後顯然已經有些動容,他囁嚅着,說道:“姐,其實我也並沒有想要責怪你的意思。說到底,我是在恨我自己,爲什麼沒有能力幫助姐姐,眼睜睜的看着姐姐受苦。若是方纔情緒激動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還請姐姐莫要責怪。小玉兒在這裡給姐姐賠不是了!”
看着他一臉的虔誠,也知道他必然是因爲我沒能告訴他真相而讓他傷心,畢竟我也有錯。既然兩個人都有錯,那麼這件事情就不予計較,扯平了吧!是以,我伸手撫『摸』上藍玉的臉頰,輕聲說道:“小玉兒,這件事情就不提了。既然你也原諒姐姐了,那我們就說下一件事情吧!”
藍玉用手裹住我的手,說道:“姐,你說,我在聽。”
我嘆了口氣,接着說道:“還有一件事情,那就是關於我腹中孩子的事情。”說到這裡我的眼前又『迷』茫了起來,“小玉兒,你能幫姐姐一件事情嗎?”
藍玉頻點着頭,說道:“姐,你說,無論什麼事情小玉兒都答應你!”
“我要你守護好我腹中的這個孩子!”
一語出,藍玉怔了起來,他問道:“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小皇子出生之後陛下自然會給他最好的,你還擔心什麼呢?”
“那不一樣!”我打斷了他的話,“我總覺得,這個孩子他需要人去守護,無論如何,你都要答應我,不要讓他受到傷害!”
藍玉沒有想到我居然是在和他說這件事情。也許這件事情對於他來說感到很『迷』茫,不知道該如何,但是這件事情畢竟是我請求他的,他也不會不從。是以,他連連點頭,說道:“好的,姐,我答應你。無論如何,都會守護好你腹中的這個孩子!你就放心吧!”
話說完之後,我鬆了口氣,他也鬆了口氣。但是隨即,他的心又提了起來,說道:“姐,你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我爲何總覺得你像是在交代後事?你不會有什麼事情瞞着我吧?”
這時,我收起了原先的那種慘淡笑容,換了一副無謂的表情,說道:“傻孩子,姐姐能瞞你什麼呢?該知道的你不是都知道了嗎?”
藍玉聽後也一副瞭然的樣子,他淡淡笑了笑,說道:“姐,那我在這裡陪着你可好?你看,好幾個月沒見了,而你又這般,我着實想要在你身邊多呆一會兒!”
我衝着他淺淺一笑,說道:“這時間也不早了,待會兒我就要回寢宮了。你就不必在我身邊待着了,只要你能夠完成我的心願就好了。”
藍玉的臉上顯然有一些不悅,他說道:“姐,你是不是很討厭我?爲何總是急着將我趕離你的身邊?”
看到這孩子又起了慍『色』,知道他必定是孩子氣又犯了。是以,我拍了拍他的手,說道:“傻孩子,你瞧你說的什麼話,姐姐疼你還來不及,怎麼會討厭你呢!姐姐之所以讓你趕緊回去,是爲了讓你好好想一想該怎樣守護我腹中的孩子!”
這些話說的藍玉有些不明就裡,但是他卻是極聽我的話,他嘆了口氣,說道:“好吧,姐。既然你都這樣說了,那我也就不再說其他的話了。你放心吧,我會好好想想,看怎樣才能完成你的心願!”說罷,他起身就要離開,在離開之前,他又說道:“姐,這樣吧,我去找春兒,讓她過來陪你。你看你身邊連個侍候的宮女都沒有,這怎麼可以!你如今是非常時期,可得多注意!”
藍玉的話裡充滿了對我的關心,我衝着他淺淺笑了笑,說道:“姐姐知道了,小玉兒!你去找春兒吧,然後讓她一個人過來就好了!你記得先回去呀!”
藍玉笑道:“姐,你莫要催我了,不然,我當真以爲你不喜歡我呢!好吧,我這就去了!你稍等一會兒!”說完之後,他轉過身子,大踏步的離去。
藍玉離開後不久,春兒便回來了。在回道我的身邊之後,春兒依偎在我的身旁。她看起來氣『色』很不錯,很顯然和媛兒在一起她很開心。看到她如此,我心中也甚是歡喜。
春兒說道:“娘娘,方纔藍將軍前去找我,告訴了我讓過來您身邊侍候。春兒以爲陛下一直在您身邊,纔沒有過來,還望娘娘恕罪!”
我淺淺一笑,說道:“什麼恕罪不恕罪的,說的什麼話。你我之間還用的着說這些嗎?其實我也沒什麼事情,就是小玉兒他擔心我,才讓你過來侍候的!對了,你從此就吩咐下去吧,再也不要讓藍玉來了。即便他來了也要將他擋在門外,不要讓他見到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