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後,我便對春兒耳語了幾句,春兒便讓早已等候在一旁的宮女們帶領王敏與王嬤嬤去下榻之處。王敏在臨行前,轉過頭問道:“你倒底是什麼身份?”
“王小姐不知道嗎?”
“我只是覺得你的身份應該很高貴,可是我卻不能夠完全猜透!”
我擡袖,輕輕一笑,和她打了個啞謎,“王小姐先去下榻之處,該知道的時候自然會知道!”
藍玉還沒有得到夫君的召見,是以他先回到了自己的住處,等待召見。而我也準備先行洗漱之後,再去面見夫君。卻在這時,看到春蘭邁着碎步款款向我走來。待她走到我的身邊之後,她對着我盈盈一拜,說道:“皇后娘娘金安!”
我衝着她擡了擡手,說道:“起來!”
春蘭說道:“陛下有旨,宣娘娘即刻覲見!”
我與春兒相互對視一眼,嘴角不由得揚起了一絲弧度。陽光灑下,我們彼此的周身都披上了一層金色,春兒說道:“我先去爲娘娘準備洗澡水了!”
我頷首,笑道:“好!”
這一去,又是多半個月,好在沒有白去,帶回了好消息。御書房內,那抹明黃色的身影猶在,我走過去,對着他盈盈一拜,說道:“陛下!”
“下”字還未說完,他已經一把將我拽入他的懷中,我的身子緊緊的貼上了他的身子。他用下巴抵住我的肩膀,說道:“秀英,你終於回來了!朕好想你!”
我淺笑着,伸手拍了拍他的後背,說道:“陛下,秀英這不是回來了嗎?在外的這段時日,秀英也是無時無刻的不在想念陛下!不知道陛下吃的可好,穿的可暖?雖然知道陛下如今已經位極人君,不會再有這些擔憂,但是秀英仍舊是忍不住擔心,擔心這些人不能侍候好陛下!”
我聽到他“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繼而說道:“朕很不好,特別不好!自從你走之後,每日都承受着思念的焚心之苦!以至於身體,脾氣,每況愈下,若是你再不回來,我怕是要熬不過去了!”
聽着他半認真半玩笑的話,我掙脫開了他的懷抱,伸手撫上他的面頰,他與我走之前相比確實有些消瘦,精心修剪的鬍鬚此刻也有些凌亂,唯一一絲不苟的只剩下了那被皇冠束着的發。我默嘆一聲,說道:“陛下,妾身才走了多久?你就成了這個樣子?真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麼侍候的!”
他抓着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隨着我附和道:“是呀,是呀!這些人根本就不會侍候人,還是秀英你的手巧,朕真是半日都離不開了!你摸一摸,這被思念焚心的心口該有多痛呀!”
這次輪到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輕輕地在他的胸口拍了一下,說道:“那就再讓它忍受忍受!”
“你就真麼狠心,真的忍心它就這樣疼下去嗎?”
我斜眼瞪着他,嗤笑一聲,說道:“陛下,就別在這裡鬧了,正事要緊!”
他將我的腰一環,亦笑道:“這也是正事呀!”
“陛下知道妾身說的是王敏的事情!”
“哦!”他仰起頭,淺笑一聲,“朕這就準備下旨,將王敏與樉兒的婚事辦了!”
“陛下!”見他真的提筆,我有些急切的叫道。
聽到我叫他,他這纔將手中的筆放下,笑道:“朕是開玩笑的,此等事情豈能草率!王保保是一代名將,朕也很想見見他的妹妹,朕未來的兒媳婦,大明朝二皇子的妃子!”
“陛下,王敏比樉兒略微大一些,不知道他是否會喜歡比他大的女子?”
“事情早就定了下來,當初你不是也問過他嗎?他也沒有反對,如今這人都接來了,他反對又有何用?”夫君一揮衣袖,將手負在身後,面上已經略顯怒意。
見狀,我忙走到他身旁,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淺笑道:“陛下何以要動怒,妾身只是說說而已,樉兒他怎會反對呢?上次妾身問他的時候,他對這位名將的妹妹也着實好奇呢!妾身願以爲樉兒會向太子一樣,喜歡那種靜靜的女子,哪曾想到他們兄弟二人心性完全不同,他就喜歡像網民這種有些微叛逆的女子!”
聽我這樣一說,夫君陰沉的臉這才放鬆了下來,他笑着捋了捋自己的鬍鬚,說道:“如此甚好!”
“那陛下打算何時召見王敏?”
“秀英認爲呢?”
我略微蹙了蹙眉頭,說道:“王敏身份特殊,再加上她突然來此勢必有些許的不適應。而且,妾身想要先安排她與樉兒見個面,彼此熟悉熟悉,畢竟要生活一輩子了!”
“一輩子?”夫君的眼眸亮了亮,繼而意味深長的笑道:“你說的很對,是要一輩子的!朕要她一輩子,生生世世都陪着朕的樉兒!”
晃眼間,竟然覺得夫君笑的有些怪異,可是卻一下子說不出到底哪裡怪異,或許他也是同我一樣,想讓樉兒和王敏一生一世!可是我依舊不放心,夫君心中有着怎樣的心思,我猜不透,但是但凡對於自己有利的事情,他絕不會放過,相對的,對他沒用的,他也不會留着。
想到這裡,我便對夫君說道:“陛下,可否答應妾身,讓王敏安然的活着?”
夫君看了我一眼,接着攔過我的肩膀,說道:“秀英,你又多想了,她與樉兒成親後就是朕的兒媳婦了,朕怎麼會對她不利呢!”
“可是妾身仍是想到聽到陛下的保證,因爲妾身答應過別人!”
夫君看着我,眼中充滿了疑問,他一直與我對視,想要知道我究竟答應過什麼人,什麼事,可是我卻不會告訴他,我曾經見過王保保。有些事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當我的不是,這件事情是不能夠讓他知道的。
凝視了許久,卻未曾要到答案,他嘆了口氣,笑道:“秀英呀,朕真是拿你沒辦法!好!朕答應你,只要你活着一天,只要樉兒活着一天,朕就不會爲難她!這樣,你可滿意?”
看着他真摯的眼神,聽着他信誓旦旦的保證,我心中的一塊石頭也落了地,便笑道:“多謝陛下成全!”
回到自己所住的寢宮中,春兒早已爲我準備好了熱水,侍候我洗澡。在春兒爲我寬衣的時候,我問道:“王敏那邊如何了?可派人去侍候了?”
春兒淺笑着回答道;“莫說是娘娘您親自吩咐的,他們不敢怠慢,就連陛下都派人再次吩咐了呢,他們怎敢不從?說真的,太子大婚的時候,太子妃是開平王的女兒,那時候婚禮盛大也能說得過去,畢竟是太子麼!如今,二皇子還未到娶妻的年紀,皇上已經將這未來的二皇妃照顧的如此周到,着實讓春兒有些驚訝。”
“這也說得過去,畢竟王保保是難得的名將,陛下一直想要將他收到麾下,若不是如此,也不會對王敏這樣上心!”
“娘娘說的有理,只是這樣做真的能將王保保收回麾下嗎?再者說,陛下如此的大動作,若是被太子妃知道了,該作何感想?”
說話間,春兒已經爲了除去了衣物。十月末了,應天雖說不冷,卻也有些涼意,澡盆中氤氳的熱氣散發出來,襯托的這室內愈發覺得寒冷。不想在外面多待一刻,我便立刻進了澡盆。
出門多半個月了,都未曾好好地泡過熱水澡,回到了宮中,溫熱的水流暖遍全身,舒適之感便全意襲來。
春兒說道:“娘娘,我爲您擦拭後背!”
“好!”在我的應允下,她將我的頭髮盤起來,用了勺子往我的後背舀水。想着春兒方纔所說的話,我不禁回道:“太子妃說到底也是熟讀《女則》的人,又是開平王的嫡女,應該會分的清孰輕孰重!”
春兒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我所說的話,微微一怔,手中的動作停了下來,接着,她將我所說的話悟了過來,笑道:“娘娘說的是,是春兒想太多了!”
一切洗漱完畢,我坐在菱鏡前,春兒爲我梳着頭髮。她輕輕地、細細地梳着,生怕會弄疼我。我在菱鏡中看到自己的面容,竟然看到了眼角已經出現了一些不均勻的細紋,爲了能夠看得仔細一些,我便將鏡子舉起,放在眼前,細細的觀察着。
春兒見我看的如此仔細,便笑着問道:“娘娘在看什麼?這麼入神?”
我淡淡的笑了笑,說道:“你猜!”
春兒一邊幫我梳着頭髮,一邊說道:“娘娘定然是在看自己美貌如花!”
她的一句話讓原本心情還有些懊惱的我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傻丫頭,我是在看我的皺紋!”
春兒一聽,手中握着的梳子停頓了下來,她將鏡子從我手上拿開,並翻過去,說道:“娘娘,這鏡子不好,改日春兒再命人拿一面更好的來!”
我知道她這樣說是不想讓我看到皺紋而心情不好,雖說每個女人都怕老,我也不例外,但是經歷了這麼多,我已經知道我在夫君的心目中,早已越過了“普通”的紅顏,只是不免有些感嘆,紅顏易老,誰都逃不過。只是我這樣的想法卻不能讓春兒明顯的感覺到,便對她說道:“春兒,我只是看看而已,沒什麼的。對了,我都回來了,怎麼都不見皇兒們前來請安?特別要提的就是樉兒,他一向不是鬼點子居多,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他嗎?爲何這次沒有見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