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貴妃?”墨修輕聲念着,臉看不出任何表情。
而剛走進明福宮的莊貴妃恰巧聽見了李公公的話,差點昏厥,幸好蘭兒在身後扶着,擔憂地看着她。
“把事情的經過交代一遍。”
李公公張口要說,身後傳來了莊貴妃突然拔高的聲音。
“帝君……”莊貴妃走過來,臉已經恢復了神色,面無表情,沒有半點心虛。
“你怎麼來了?”墨修看着她,微微蹙眉。
莊貴妃對墨修行禮道:“臣妾聽說寧妹妹出了事,這纔過來看看……”目光移向一旁顫抖的李公公,莊貴妃的聲音聽不出情緒,“沒想到一來聽見有人在誣陷臣妾。”
那道陰暗狠戾的目光落在自己身,頭頂的秋季的烈日,李公公卻驀地覺得遍體生寒。
“奴才沒有說謊……”李公公磕頭,“當日正是莊貴妃身邊的宮女蘭兒來內務府,把藥粉交給奴才,讓奴才撒在綢緞的。”
蘭兒心一慌,卻強撐着讓自己鎮定下來。
“帝君,老奴問過了,秋過後兩日,蘭兒確實去了內務府,許多人都看到了。”孟諸把自己問到的對墨修說道。
“莊貴妃?”墨修叫着她,那般低沉的嗓音,此刻卻多了幾分不明的意味。
莊貴妃心寒顫,面一片鎮定:“那日臣妾確實是派了蘭兒去內務府……帝君也知道,臣妾出身江南,自然是喜歡錦繡閣的樣式,便想讓蘭兒幫臣妾找一些,至於李公公說的,全是子虛烏有的事。”
“你……”李公公沒想到自己都招了,莊貴妃還不認賬,“明明是蘭兒把藥瓶交給我,讓我撒在綢緞,再送去臨水閣的……”
“你說什麼?”寒冰一般的目光射向李公公,墨修原本還有幾分漫不經心,在聽到這句話之後卻是眯起了危險的鷹眸,“你說,這綢緞原本是要送去臨水閣的?”
李公公被這樣的帝君嚇到,結結巴巴了半天,一句完整的話都沒說得出來。
“笑話。”莊貴妃看着李公公冷笑道,“本宮與宸婕妤往日無冤近日無仇,本宮爲何要害她?”
“這……這奴才哪裡知道……”
孟諸也看出了幾分端倪,問李公公道:“你說是莊貴妃讓你做的,可有證據證明?”
“證據?”李公公慌了,“那日那麼多人看見還不算證據嗎?”
“那也只能證明蘭兒是去過,不能證明是她讓你做的。”
“證據……”李公公想了會,突然腦海一動,從懷拿出一個荷包,“這是蘭兒給奴才的賞銀,說是若是奴才做好了,莊貴妃會賞賜更多,還會讓奴才坐總管的位置。”
孟諸接過,細細看着,宮的物都是由司制局做的,爲了區分各宮的物,都有各自的標誌,這個荷包面繡了一個“莊”,正是莊貴妃宮的東西。
“莊貴妃還有何話說?”孟諸把荷包遞到莊貴妃面前,讓她看着。
莊貴妃早在李公公拿出那個荷包的時候臉色變了,身後的蘭兒也是面如死灰。
愣了好一會,莊貴妃猛地轉身,對着蘭兒是狠狠地一巴掌:“賤婢,誰給你的膽子做出這種事?”
莊貴妃這一下可不輕,蘭兒直接是被扇到在了地,嘴角都裂開了。
“貴妃娘娘……”蘭兒眸蓄滿了淚水,她哪裡不懂莊貴妃的意思?這是要棄車保帥,這黑鍋,得她來背。
“帝君……”轉頭莊貴妃朝墨修重重地磕頭,“臣妾管教不嚴,讓底下的人做出這種事,請帝君責罰。”
墨修的手轉着大拇指的玉扳指,幽深的目光看着她,不語。
蘭兒能跟在莊貴妃得莊貴妃器重,也不是沒有原因的,這會看見自己的主子這樣跪着,蘭兒忙跪着前,衝着墨修連連磕頭:“帝君,這一切都是奴婢做的,與莊貴妃娘娘無關,帝君要責罰罰奴婢一人吧。”
“爲什麼?”墨修開口問道,聲音平淡如水,卻讓人遍體生寒。
蘭兒愣住了,嘴巴張了張,什麼都沒說出來。
“爲什麼要下毒?”
“奴婢……奴婢……”蘭兒腦亂成漿糊,哪裡還反應得過來,“奴婢只是看不慣寧貴妃……帝君,莊貴妃娘娘纔是宮資歷最深的宮妃,那寧貴妃卻屢屢冒犯寧貴妃,奴婢……”
“孤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墨修看着她,目光如同在看一個死人一般沉寂。
“奴婢……啊……”
蘭兒話還沒說出來,莊貴妃又是一巴掌扇過去,痛心疾首地怒斥道:“本宮平日怎麼教你的?你怎麼能對寧妹妹做出這樣的事?”
蘭兒哭着衝莊貴妃磕頭,“是奴婢一時鬼迷心竅,奴婢知錯了……”
機會已經給了,她們還是不肯說,墨修便也不多問了。
“解藥呢?”
蘭兒顫抖着身子,“噬心散……無解……”
“無解?”孟諸想象着寧貴妃以後都是這個樣子,對她來說,跟死了有什麼差別?他的目光看向那主僕二人,呢喃道:“好狠毒的女子……”這句話,不知是說莊貴妃,還是說蘭兒。
“帝君。”太醫走過來,對墨修說道:“微臣方纔查了醫,寧貴妃娘娘這症狀確實是噬心散所致,只是這噬心散十分難得,一個小小的宮婢竟然能找得到。”
太醫這話有深意了,只是在場的人誰也不敢多嘴。
“可有法解?”
“沾染了噬心散之後,會全身發紅發腫,還會長疹子,更會覺得癢難耐,但只要不去抓,連續用冷水泡着,自然是慢慢緩解的,只是……”只是寧貴妃已經把手臂都抓破了,傷口都感染了,這方法是行得通,也不能讓寧貴妃恢復如初了。
“你們去救治吧。”墨修對太醫吩咐完,轉身看着還跪着的莊貴妃,這個女子,是陪他最長時間的人,算莊太師在朝堂搞了不少動靜,但他從來,也沒想到會連累到她,莊夢晴,他已經不記得第一次見到她的模樣,這後宮的水,當真那麼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