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掃了一眼,目光在趙玉笙的馬車一頓,便吩咐道:“啓程吧。 ”
他今天穿着一身墨白色的衣衫,少了幾分鮮活,多了幾分淡漠,整個人猶如隱入山水之青之一樣,讓人恍惚。
踢踏踢踏。
一大隊人馬朝着宮外而去,漸漸遠去。
城樓之,看他們走遠了,姜珞胭才走去,眸色漸漸變得恍惚。
雲姑姑憂心地看着她,“主子既然捨不得趙妃娘娘,爲何不把她留下來?”
“留下來?”
跟她一樣,被囚禁在這座牢籠裡,孤老一生?
“她會有新的生活的。”姜珞胭輕聲呢喃,轉身離開。
馬車內的趙玉笙掀開車簾,回頭一望,那一瞥而過的一抹雪白,像極了她的衣襟。
這是墨長息第一次早朝。
沒有龍袍加身,一身墨袍,像極了往日的墨修。
朝堂之下,不管是處於何種原因,所有的大臣都來了,各個面有異色,像是心在衡量着什麼。
這是百里清幽離開京城之後的第二天,原本他的位置空蕩蕩的,倒是讓那些老臣們沒了主心骨,有些慌亂,不得不去思考,墨長息把百里清幽派出去的目的何在。
清風是女子,不可朝堂,所以跟在墨長息身邊的,是之前跟着寧妃的那個小太監,現在他哪裡還有半分畏畏縮縮的模樣,端出一派大總管的氣勢,冷眼看着下面的人,高喊一聲:“皇駕到!”
朝堂頓時安靜了下來,看着徐徐走前的墨長息,衆人心皆是有一種難言的怪異感。
國公大人第一個反應過來,立馬朝着墨長息下跪。
“吾皇萬歲萬萬歲!”
他第一個跪,後面也有幾個跟着跪,後面那些小官見架勢不對,也跟着跪,原本對墨長息還十分抗拒的大臣們,此刻也不得不跪下,不怕丟了烏紗帽,怕丟了性命。
而大殿之內,也只有顏老王爺一黨的人,還挺直了腰桿,死命不跪,更是對跪下去的一片人,冷眼鄙夷。
小太監看着顏老王爺,頓時是來氣了,這些朝堂內的老臣門,喜歡倚老賣老。
“顏老王爺爲何不跪?”
小太監絲毫不把他們放在眼裡,不過是墨修身邊的走狗,在墨長息面前,也敢充大?墨長息不殺了他們,已經是他仁慈了。
顏老王爺身後一名大將呸了一聲,“狗仗人勢。”
小太監一瞪眼,正想出口怒斥,後面的墨長息卻開口了。
“顏老王爺爲天聖鞠躬盡瘁,操勞半生,連先帝……不對,連朕的父皇對老王爺都是十分尊敬的,朕可當不得顏老王爺這一跪。”
顏老王爺冷哼一聲,絲毫不把墨長息的示好放在眼裡,“二皇子連篡位之事都做得出來,當得了皇帝,坐的了龍椅,還是什麼是當不得的?”
小太監暗暗冷笑,暗想這顏老王爺真是找死,當衆之下,竟然敢給墨長息臉色看,這不是在找死嗎?
沒曾想墨長息不怒反笑,道:“這皇位本來是我墨長息的,被墨修那個狗賊搶了十年,如今朕不過是拿回自己的東西,何來篡位之說?”
國公大人站起來,立馬附和道:“皇說的是,當年是墨修無恥地搶了皇位,如今反倒顛倒非白,實在令人不齒。”
“你……”顏老王爺怒目圓睜,瞪着國公大人,國公大人膽子還是那麼小,被嚇得一縮,忙閉了嘴。
墨長息嘴角掛着似笑非笑,似乎也沒打算去接國公大人的話,也沒打算找顏老王爺的茬。
“衆卿請起吧。”墨長息慢悠悠道,像是這會纔想起來他們還跪着。
那些大臣們顫顫巍巍地站起身,退至一旁。
“過去的事,朕也不想再提了。”墨長息一改之前散漫的態度,整個人突然變得凌厲起來,幽深的目光掃過一圈,令人背脊發寒。
“從今往後,朕便是這天聖的主,有誰不服氣,大可說出來,若是沒這個膽量,好好給朕憋着,朕的手底下不養閒人,也不養奸細。”
國公大人身子一顫,所謂閒人,豈不是是指他?
“這朝的事,還是大半交由百里丞相處理,如今丞相不在京城,便由顏老王爺代理如何?”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墨長息,讓他爲他效力,他做不到,但是正如百里清幽所說,他們此刻的隱忍,不是因爲懼怕,而是在等待,他們不是爲了墨長息辦事,而是爲了天聖。
顏老王爺只是看着他,不說話,但是墨長息明白,他與百里清幽,是懷着同樣的心態。
墨長息勾脣一笑,還在等待回不來的墨修嗎?只可惜,不管他死沒死,他都不會讓他活着,要是死了,那邊再死一次好了,這天聖到了他的手,哪有可能還會再交出去?
下朝之後,國公大人看着竊竊私語、三兩成羣地走出去的朝臣們,心裡越想越不對,腳步一轉,朝着宣政殿而去。
墨長息正處理着這幾日積壓的奏摺,瞥見國公大人站在自己前面,躊躇猶豫,便放下了筆。
“國公大人有事不妨直說?”
他看着墨長息,不由得嚥了咽口水,大多時候,墨長息都是戴着假面具示人,是好是壞,有時讓你感覺他毫無傷害,有時又讓人感覺十分危險,對他,國公大人心裡是發怵的。
“皇……皇。”國公大人一拱手行禮,說道:“這次臣來,是有一事……想與皇說的。”
墨長息看着他,也不說話,他只得硬着頭皮說下去:“臣的爵位,自從被先帝削去之後,一直沒有恢復,國公府也是虛有其名,不知皇能否……”
墨長息瞭解地哦了一聲,“你不是想讓朕給你恢復爵位嗎?”
國公大人臉色一喜,慌忙跪下:“臣拜謝聖恩。”
墨長息扯了扯嘴角,“朕什麼時候答應了?”
他擡頭,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卻見墨長息的臉色已經一寸一寸地冷了下來。
“藍海,你以爲朕不知道嗎?見風使舵的本事,倒是厲害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