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幾年過去了,他看着昔日那個開朗懂事的小男孩長成了如今冷酷無情的模樣,他以爲他這輩子只能是這樣了,沒想到他灰白的世界裡突然闖進了姜珞胭,在孟諸看來,姜珞胭除了容貌出色,才華過人,並沒有其他可取的地方,他不懂帝君的執着,像他不懂,爲何他拼了命也要護住姜珞胭。
孟諸想,如果有一個人能讓帝君活着更簡單更自由一些,他也願意像保護帝君一樣去保護她。
嘉宸宮,莊貴妃看着跪在下面的燕嬪,忍了好久,還是沒忍住,手的熱茶一把往她身砸了過去,潑了燕嬪一臉,燙的臉發紅。
燕嬪心有氣,卻不敢發作,只能一下一下地磕頭:“貴妃娘娘饒命,嬪妾也沒想到那麼多人還會失手……”
“廢物!”莊貴妃怒斥道,恨不得所有東西都扔她臉,“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你說,本宮要你還有何用?”
燕嬪臉色一變,忙道:“貴妃娘娘,這件事只是個意外,嬪妾也沒想到帝君在那時候會過去,誰讓姜珞胭命那麼大……”
莊貴妃冷笑,“那是怪本宮是嗎?”
燕嬪忙低下頭,不敢多說半句。這件事驚動到了墨修,墨修是絕對不會罷休的,一旦徹查出來,墨修一定不會放過她,現在能救她的只有莊貴妃,她必須緊緊抓住自己的生機。
“你也不用指望本宮,若是帝君要深究,本宮也救不了你。”
“貴妃娘娘。”燕嬪猛然擡頭看她,一臉不可置信道:“嬪妾可是按照您的指示辦事的,您怎麼能……”
冷哼一聲,莊貴妃道:“怎麼?威脅我?燕嬪,你很清楚,這件事是你做的,本宮還能保得了你嗎?”
燕嬪臉色一片慘白,卻又不敢再與莊貴妃對抗,且不說她,她的父親還依靠着莊太師,如今國公府倒臺,莊太師在朝堂獨大,想拉下她父親也是易如反掌的事。
墨修這一昏迷昏迷了兩天,姜珞胭也照顧了他兩天,百里清幽說,那一刀險險地擦過他的心房,要是要靠近一點,只怕是他也救不了他了,姜珞胭想想是陣陣後怕,墨修要是真的出事了,她真的會開心呢?
姜珞胭坐在牀前,細心地幫他擦着手,看着墨修的臉色也紅潤了幾分,她的心也放下幾分,墨修的睡顏十分寧和,聽百里清幽說,他還有意識那會,還一直在念着“珞兒”,她不明白這個男人對她到底到了何種地步,他能用自己的後背爲她擋住一刀,是用生命在愛她啊。
那她呢?在墨修有危險的時候,竟也是毫不猶豫地推開他,她對他,真的只有仇恨嗎?
孟諸走進來,看見姜珞胭神情有些恍惚,似是掙扎,似是猶豫。
“宸妃娘娘……”孟諸小聲叫道。
愣了有一會兒,姜珞胭纔回過神來,問:“怎麼了?”
孟諸嘆了口氣,“您在這瘦了一夜了,丞相已經說了,帝君無事,若是帝君醒了您卻病了,這不是讓帝君擔憂嘛?”
“我沒事……”
“老奴看您還是先下去用一些膳食,您最近都瘦了,等帝君醒了,只怕也要責怪我們沒照顧好您。”
孟諸苦口婆心地勸着,姜珞胭想了想,點點頭,便走下去了。
孟諸看着她離開的背影,心想,若是帝君知道宸妃心裡也是如此擔心他,一定會很高興的。
墨修這次是傷了元氣,才昏迷這麼久,百里清幽一面處理朝事,已帝君感染風寒爲由,暫時臨政,一面命人徹查刺客一事,宮突然多出這麼多人,並不難查,那些人都是江湖一個殺手幫派厲嘯堂的人,哪個不是大奸大惡之人?只是他也沒想到,墨修後宮裡那些女人竟然會與他們扯。
下了朝,百里清幽往着容光殿過來,先是幫墨修診過脈,換了藥,才聽孟諸說:“丞相大人,帝君什麼時候才能醒?”
“大概,還需兩日吧,他常年未受過傷,這次傷了元氣,是醒了只怕還需要多靜養些日子。”
“人沒事好。”孟諸嘆道。
“對了,那些刺客查出來了,是厲嘯堂的,他們的目標是宸妃,至於指使的人……”
“丞相大人,這些還是等帝君醒了再行定奪。”
“也是。”百里清幽站起身,畢竟是宮闈之內的事,他也不好插手。
“宸妃娘娘呢?”
“宸妃娘娘在這裡守了一夜,老奴剛讓她回去休息了。”
百里清幽點點頭,沒再說什麼,起身離開了容光殿。
這兩日,姜珞胭沒再去過容光殿,雲姑姑看着時常待在房發呆的姜珞胭,嘆了口氣,她不明白,這兩人之間到底怎麼回事,墨修對姜珞胭的寵愛不容置疑,但姜珞胭似乎時常若即若離,她也看不懂,那一雙清澈的眸子,藏着多少心事。
“雲姑姑……”容光殿的一名小太監過來,行禮道:“孟總管讓奴才過來一趟,說是帝君醒了,要見宸妃娘娘呢。”
雲姑姑臉一喜,“主子,您可聽見了?帝君醒了。”
姜珞胭先是一愣,隨即臉也有了幾分笑容,卻不開口說要過去。
雲姑姑疑惑道:“主子不打算去一趟嗎?”
姜珞胭微微垂眸:“我……”
“主子,帝君爲你擋了一刀,受了那麼多的苦,他醒來只想着見你,這樣你也不想去嗎?”
“誰說我不想去?”姜珞胭迅速道,隨即情緒又有些低落,“我只是……”她只是沒臉見他,墨修拼了命保護她,她卻還在想着怎麼殺他,儘管現在,她心裡已經漸漸動搖。
雲姑姑看出了姜珞胭的心事,輕聲道:“主子若不去見帝君,帝君該多傷心?到時候傷勢加重了,那纔是主子的錯。”
“姑姑……”
“奴婢幫主子更衣吧。”不由分說地把姜珞胭按在椅子,便開始爲她梳妝,這幾日來,姜珞胭瘦了不少,下巴都尖了一些,只怕墨修看了又要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