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姐,這是怎麼回事?我明明在她的琴上動了手腳,爲什麼她還能順利彈完?”一個略帶尖銳的女子的聲音傳來。
雲錦的琴被人做了手腳?世無雙疑惑地想,可是他並沒有聽出琴聲有什麼不和諧的地方啊?按理說這種古琴,但凡一根琴絃出了問題,整首曲子的音調都會受到影響。可是今晚雲錦的彈奏行雲流水,流暢自然,並沒有任何問題。
“是不是你做的不夠小心,被她發現了?這雲錦也不是個傻的。”另一個被稱作“梅姐”女子的聲音道。
“不可能啊,調試琴絃怎麼也要小半個時辰,可是下午她調完到晚上登臺演出前都沒有再碰過琴。她沒理由發現,就是發現了也來不及調試。除非……”
“除非有人幫她調試過琴絃。”梅姐道。
“可是,當時我們動琴的時候周圍並沒有人,誰會知道她的琴出了問題,又幫她調試好呢?“那女子猜測道:”莫非是郝媽媽演出前檢查的時候,發現了此事,又不知道誰做的,怕影響醉仙居的生意不想聲張,於是便自己偷偷調好了?”
“嘁!”梅姐嗤笑一聲:“你覺得到郝媽媽這個位置了,她還會自己親自檢查後臺嗎?這事定有蹊蹺。”
“那怎麼辦?那女人自從出名後,來醉仙居演出的次數就越發少了,下一次又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難道這次我們就這麼算了?”女子不甘心道。
“當然不是。”梅姐笑道:“我打聽到消息,今晚盛大司空也會來醉仙閣,點名要雲錦煮茶作陪。我早就在雲錦的茶壺裡放了些毒藥,到時候出了事,雲錦難逃一死。”
下毒?這女人好狠的心!世無雙嚇了一跳,他之前聽到的他們弄壞雲錦琴絃一事,只是感嘆一下卻並沒有太過在意,想來是雲錦姑娘太過優秀而招致他人嫉妒。可是聽到他們陷害雲錦對大司空下毒,世無雙一下子就坐不住了,心不由得開始緊張了起來。原本以爲只是同事間的嫉妒,沒想到竟然狠毒到謀害人的性命。他很想立刻衝出去指認二人,但是衝出去前一刻他詭異地冷靜了下來。這種時候,絕不能衝動。世無雙努力使自己的心情平復下來,繼續蹲在牆角伺聽,順帶藉着月光看清了這兩人的樣子。
聲音尖銳的那個女子身材微胖,穿着淡黃色的衣衫。那個叫做梅姐的女子,身長消瘦,穿着紫色還是青色一類的深色衣裙。世無雙暗暗記下二人的特徵。
“你要毒害大司空?”那個女子嚇了一跳,聲音都在顫抖:“爲了,爲了剷除雲錦,你竟這樣膽大……”
“愚不可及!”梅姐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氣惱:“你以爲大司空那種身份的人,會在外面隨便吃喝?就是用食也會有專人試菜,你以爲那些大人物都像你一樣拿來就吃嗎?到時候大司空的人試出來茶裡有毒,直接追究的不就是雲錦嗎?真不知道你這種頭腦愚笨之人是怎麼在醉仙居混下去的。”
“原,原來如此,梅姐英明。”那女子被訓斥了也不敢回嘴,只能應着。
“哼,快走吧。你我今晚先離開醉仙閣避避嫌。”梅姐催促道。
直到兩人漸漸走遠,世無雙才從牆角站了起來。
蹲了這麼久,腿都麻了。而且腸胃裡一直“咕嚕咕嚕”催促着他快去方便。可是,雲錦姑娘有危險啊!世無雙只猶豫了0.001妙就做出了決定,人命關天,要是去晚了雲錦姑娘說不定就會被問責。他可不想眼睜睜地看着剛喜歡的姑娘就被小人陷害抓進了大牢。
這個時候,得抓緊時間去找雲錦纔是啊!世無雙想着,忍着強烈的不適感,飛奔向醉仙閣的後院。
後院並不大,只有一棟獨立的房子,想來招待貴客必然就是這間屋子。世無雙遠遠地看見了一個婀娜的身影端着一盤什麼東西走到了門口,正準備敲門。
“留步!雲錦姑娘留步!”世無雙連忙大喊,大步流星往那邊跑。
只是這副身子骨實在缺乏鍛鍊,才幾步世無雙就感到上氣不接下氣,手腳發軟,喘不上氣。可他一想到雲錦,立馬咬牙堅持,繼續往前跑,邊跑邊喊:“雲錦姑娘!雲錦姑娘留步!雲錦姑娘……”
聲音戛然而止,只聽的一聲“砰咚”,世無雙一個不留神被前面小徑邊的碎石子絆倒,狠狠地摔到了地上。臉朝地,疼得世無雙“嘶”地倒吸涼氣。但是他此時卻並沒有關心自身的疼痛,滿心都是雲錦。還是,趕不上了嘛?世無雙有些絕望地想着,身體的疼痛彷彿一瞬間侵襲而來,眼眶中有淚水抑制不住地打轉。
世無雙,你的勇氣呢?你當真就如此廢物,連好不容易喜歡的女孩子都救不了嗎?要眼睜睜地看着她像你自己一樣被人陷害嗎?絕不能如此!我一定要站起來!世無雙的眼眶紅了,紅血絲密佈,他咬着牙,堅持着爬了起來。
可沒幾步又摔了,這一次更狠,直接把額頭磕出了血,鮮血染紅了他的視野,失血的昏厥感和傷口的疼痛感讓世無雙變得身體越發無力。我好恨!我竟如此無能,每一次都保護不了自己心愛的人。他的意識正慢慢抽離,這一次,又是因爲自己無能爲力嗎?
恍惚間,世無雙彷彿又回到了很多年前那個昏暗的海邊。那天沒有月亮,天空是一片灰色,他無力地被攔在懸崖峭壁之間,掙扎、吶喊、撕心裂肺。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個心愛的姑娘微笑地跟他說“再見”,然後轉身,頭也不回地跳下了大海。世無雙曾無數次後悔,若是當時勇敢一點,跟着跳下去,結局會不會不一樣?鮮紅的血液自額頭留下,滴入眼睛裡,視線也開始模糊。這一次,又要重蹈覆轍了嗎?
“公子,你沒事吧?”突然,一個溫柔的女聲自上方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