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然而這一夜,青城山上的火光映紅了整片天。火光和殺戮響徹了這片夜空,鮮血染紅了河流。
清晨的山間,老者坐在河流旁閉目養神。微風吹過,卻是帶起一陣淡淡的血腥味兒,此時若是低頭一看,涓涓的河流都是淡粉色的。
“主公。”身後幾個黑衣勁裝的男子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老者的身後,其中一個上前報告:”昨夜屬下已經把青城山的苗疆人全數清剿,只是......"
"只是什麼?“楚城陽眉心一蹙,似有不悅:“這幫人的那些狠毒手段,若是不能在蜀郡全數消滅,將來落入其他勢力之手,必然對我北方不利。你們跟了孤這麼久,難道連這點事都辦不好嗎!”
“主公息怒!昨夜我們確實看到了穿着苗疆大祭司衣服的男子屍體,只是屍體面部已經被燒成了黑碳,無法辨認......身上裸露的部位也幾乎沒有完好的皮膚......昨夜那樣大的火勢,屬下以爲,這儺榆恐怕早就已經葬身火海了。“
“嗯。”楚城陽略微點頭,心中卻仍有疑慮:“苗疆人生性狡猾又詭計多端,儺榆身爲苗疆頭領,各種手段更是層出不窮,應該不可能這麼輕易就被火燒死。這次他們的毒蠱人計劃失敗了,孤恐怕他們還有什麼後手。你帶一些人,喬裝打扮,這幾日在青城山上多搜尋幾番。務必將苗疆殘餘,斬草除根!”
“屬下明白。”
世府。
“什麼,無雙當真殺了人?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隱情?這孩子雖然平時紈絝了些,但本性是良善的,絕不是那種窮兇惡極之徒啊!"高雪琪拉着世青山的袖子,激動道:”老爺,你可要明察啊!我的無雙,必然不會做出如此傷天害理的事情!“
“什麼本性良善!都是你慣得!”世景山氣得手一揮,把袖子抽走:“慈母多敗兒!要不是你一直縱容他,他能發展到今天這種地步?殺人放火的事都幹出來了!”
“說不定其中有什麼誤會呢?”高雪琪被他一把拂開,倒在一旁,淚水止不住的留:“我絕不相信無雙會做這樣的事情,他一定是被人冤枉的......"
“我和父親,還有三大世家的人親眼所見還能有假?那些死去的年輕人,都是我蜀郡的子弟,不少甚至是我世家的子弟......若不是親眼所見,我怎麼能相信是自己的兒子做的!”世景山一把年紀,情緒也忍不住激動起來,頓時胸中只覺氣血上涌,血液直衝腦門,一時間開始天旋地轉,辨不清方向。
“老爺!”身側的僕人注意到了世青山的異樣,連忙上前攙扶住他的身子。
“逆子......”在高雪琪和一衆僕人的呼喊聲中,世景山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叱喝一聲之後,徹底失去了知覺。
幾日後, 蜀郡大牢。
“聽說了嗎?這次抓進來的可是太守的親孫子啊!”幾個獄卒蹲在大牢外閒聊。
“可不止,就連荀家那位年輕的家主,王府的小公子都抓了呢!這次可不是什麼小事,聽說他們一夥紈絝公子,居然就是前段時間抓走不少年輕小夥的殺人犯!據說這些用一種奇怪的東西把他們全燒死了,那個死狀真的很嚇人啊”
“什麼啊,我聽的不是這樣的。聽說是一夥外鄉人把這些年輕人抓了做什麼邪術,世公子他們本來是去救人的。只是被抓的那些人已經失去了神志變得瘋魔,世公子無奈才殺了他們。”
“就算是這樣,到底還是殺了人啊!還是當着太守面......"
“唉,殺人償命,就算是王子犯法,也與庶民同罪啊......"
幾人正聊着,突見前面來了一位白衣老者,長鬚飄飄,仙風道骨。衣着雖看不出華貴,但也不是普通人家穿的粗布麻衫。身邊兩個年輕童子,也是俊俏非常。
幾人不敢怠慢,連忙上前問道:“請問您是?今日不是探監的日子,沒有太守的命令,閒人不得探望。”
”我家先生自然是有太守許可的。“其中一名童子道,遞上一枚令牌,正是太守的信物。
幾個獄卒看到自是連忙開門,讓幾人進去。
從那夜到現在,世無雙幾乎幾夜無眠。
自他有記憶起,幾乎沒有睡不着的時候。但是這幾日,確實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牢獄之地,環境之惡劣,世無雙上輩子,這輩子都沒有體驗過如此惡劣的環境。沒有燈光,單間的牢獄只有一個小口,透出一點可憐兮兮的月光。牢房內只有一個土炕,鋪着草蓆,還散發着不知名的惡臭。一片灰暗中,隱約聽見“吱吱”的聲音,窸窸窣窣在草編的席子邊響動。不知道是老鼠還是蛇類,世無雙驚恐地抱着雙臂坐在靠近窗口的牆根下面,一動也不敢動。他強迫自己閉上眼睛思考,腦中卻不斷浮現昨晚被捕時,楚城陽在他耳邊說的一句話:”早就給過你機會了,你爲何非要如此固執地與我作對呢?“
莫非是不該與他作對?世無雙閉上眼彷彿又看到昨夜族人怨恨的眼神,父親和祖父失望的目光,可是......
不知不覺間,天已破曉。可是牢房內,白天和黑夜的分界根本不明朗,世無雙只能根據獄卒送飯的次數來推斷時間。這幾日,世界安靜得可怕,沒有楚離,沒有荀文卿也沒有司馬瑾。只有孤獨得分不清日月的微弱光亮。
到現在爲止,約莫已過了三日吧,世無雙想着。患難見真情啊,平時過節那麼多親朋好友,果然都是假的。不過也怪不得他們,誰願意來看望一個蹲局子的塑料朋友呢?
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一陣光亮從門口打開,世無雙被突然的光線刺激得擡手擋住了眼睛。等到他睜開眼後,卻是瞭然一笑:”果然是先生啊,我就說還會有誰在這個時候來看望我。"
來者正是稷下書塾李雲光先生。